“参见殿下。”

    张夕垂眸见礼，他也没有一板一眼地拜倒在地，因为他此时跪倒会看见大启皇后的裙底……

    ‘她把我叫到寝殿意欲何为？而且还光着脚丫子，我记得当下女子的脚只能展露在丈夫眼中。’

    张夕低眉，厉皇后那双白净纤足在他眼中摇晃，好似一对于池中浮动的冰莲。

    “免礼。”

    她漫不经心地晃着一双交叠翘起的修长玉腿。

    ‘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正人君子？’

    皇后殿下睁着顾盼神飞的紫眸，目光玩味，眼中尽是身前这名垂首不言的清逸少年。

    她可不信这个小贼会是安分守己之人，他们梦中初见时，他上来就是一句不堪入耳的威胁之言。

    昨日之事暂且不提，他此时又低头盯着她的脚，默不作声，不知心里是在想些甚么，果真是年纪不大，花式不少。

    “你到本宫跟前来。”

    张夕见她将一只笔直圆润的美腿伸直，好整以暇地对他勾了下白嫩足尖，趾高气扬。

    “殿下……”

    他惊诧莫名地与厉皇后对视一眼，此时的展开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呵。”

    厉皇后唇角一翘，她看出了张夕眼中的惊疑之色，这人似乎不是怕她，而是对情势发展感到不安。

    她看着身前这名清隽少年，忽有一种盯住了一只受惊小鹿的错觉，一时来了兴致。

    皇后殿下伸出粉舌在薄唇上转了一圈。

    “你敢忤逆本宫？”

    皇后殿下笑语盈盈，然而她那冰冷刺骨的眸光暴露了她的心情，她森寒道。

    “我还没有治你方才在殿外的违命之罪，你三番两次抗令不遵，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张夕面色一变，厉皇后话音未落，他身上好似灰雾一般的劫气立时汹涌澎湃！

    ‘她果如梦中一般杀伐决断？’

    他暗骂一声后向厉皇后走近，此时的他依旧垂头不语，凤床之上的女子近在眼前，他目光边缘正好能够看到她晶莹玉润的下颔，当他视线下移三寸时，一抹雪色映入眸中，此女不愧为一国之母，可谓有容乃大。

    “这才乖嘛~”

    厉皇后展颜一笑，上一刻她还杀气腾腾，转眸又是春暖花开。

    ‘有病……’

    张夕头皮发麻，这个女人变脸之快令人咋舌，给他一种喜怒无常的感觉。

    “你给本宫抬起头来。”

    皇后殿下似是觉察到他的眼睛不规矩，蓦地伸手捏住了张夕的下巴，不容拒绝地将他的脸提了起来。

    “哼。”

    她笑靥如花地打量着眼前少年的清峻面孔，她的眸光极具侵略性，似乎要将他吃了似的。

    “你倒是生得国色天香。”

    张夕：“……”

    他的视线与厉皇后那双幽紫凤眸对上，旋即移开目光，平心静气的道。

    “殿下才是倾国倾城。”

    皇后殿下骤然之间敛去笑颜，面起寒霜，好似春去冬临。

    “你调戏本宫？”

    张夕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的女子的确会将外人对自身容貌的夸赞视为轻薄之举。

    “我……”

    他正欲辩解，厉皇后又嫣然一笑，好似温柔地掐了下他的脸颊。

    “本宫宽恕你了～”

    张夕眼角一抽，饶是一向冷静的他，此时也被这个妖后的反复无常惹火。

    ‘我且忍一时之辱，今日之后莫要再与她扯上关系，此女绝非易与之辈……’

    他原本还想依靠厉皇后在禹京保全自身，如今来看是他妄想，这位大启皇后性情多变，冷酷无情，若与她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的心狠手辣我恐怕只看到了冰山一角，赵珩方才遇难她便篡权夺势，这等心性手段……’

    张夕忽感胆寒，厉皇后恐怕已将大启朝内廷彻底掌控，若非如此她岂敢光明正大地召他入寝殿？如今他能堂而皇之地站在此处，足以说明她是个百无禁忌的主儿，其气焰嚣张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你可知本宫为何召你回京？”

    厉皇后云淡风轻地推开了他的脸，她的玉手有一种沁凉细润之感，令人留恋。

    “臣不敢揣度上意。”

    张夕也是能屈能伸之人。

    “我让你说。”

    皇后殿下眯起凤眸，目中似有寒光闪烁，威严妩媚。

    “臣斗胆推测，殿下令我回京，应是担心我受乱党所惑。”

    张夕敛首说道。

    “我父十五年前受封镇国公以来，外间匪类捏造谣言，妄生议论！民间竟传慎勇郡王为皇家血脉这等蜚语，必是有心之人图谋不轨，值此国难当头之际，若有不臣挟我起事，后果不堪设想。”

    厉皇后笑吟吟地望着身前这名从容自若的清朗少年，她的本意确如其所言，想着将他带回京城后关入镇抚司，不过，她昨天改变主意了。

    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稀罕物，当然要悉心调理管教，好好疼爱，这个孩子的异象比之她也不会差太多呀。

    张夕是她的东西了。

    “本宫甚爱你这样冰雪聪明的少年。”

    厉皇后言笑晏晏，不等他回话，她又慢条斯理地问道。

    “你是如何知晓陛下北伐被俘？”

    张夕神色一凛，他听出了皇后殿下话语中的冷意，然而得闻显武帝受俘的这一刻他还是难以自持地欣喜若狂。

    “臣不知。”

    他不动声色的道。

    “陈公公当日奉殿下懿旨命我回京，我进城之日又见京城戒严，由此推测国家有难。”

    皇后殿下闻他所言，不置可否，亦不再追问此事。

    “童颜。”

    厉皇后对张夕置之不理，她转头望向了贴身女官，不紧不慢地道。

    “伺候本宫洗漱更衣。”

    张夕：‘你让我当个观众？’

    “唯。”

    童颜欠身行礼，她也不敢去看还在殿中的少年，转身到屏风外将早已准备好的清水与衣物端了进来。

    “皇后娘娘。”

    一名略微年长的宫女忽然走进了内室，她对张夕视若无睹，径自对着厉皇后行礼道。

    “妾身有事禀报，张家的诚侯夫人在宫外递牌子求见，道是为慎勇郡王之子而来。”

    张夕与厉皇后眸光一动，二人对视一眼，各怀心思。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