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张夕参见皇后殿下。”

    厉皇后眸光冷彻地望着帘外的少年，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清宛浅笑，神色玩味。

    “学乖了呀？”

    她好整以暇地托腮自语。

    “你上一次与本宫说那污言秽语是为试探？”

    皇后殿下博古通今，她也曾在一些图本中看到过张夕与她说的那句话，比如什么《皇后艳史》。

    “我也来试一下你的深浅……”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帷幕之外的翩翩美少年。

    “张夕似乎并未发现我的存在，我也不宜打草惊蛇，先陪他玩会儿好了~”

    厉皇后正欲开口，一名贴身女官忽地从偏殿走来，她见此变故也转头看了过去。

    “启禀娘娘，诚侯夫人于宫外递牌子求见，言是为张夕而来。”

    她闻女官之言又是一怔。

    “你是说张家的那位诚嘉谋勇侯夫人？”

    大启皇后打量着身前这名女官，她一双紫色美眸中的兴味更浓，似是又发现了什么有趣之事。

    ‘我明白了，张夕乃是以当世为投影，于灵域中演化众生，将现实筑为梦境，他则以此推演未来……’

    她目露异色，唇角扬起的弧度向脸颊勾去，一时之间竟是显出了三分病态。

    “这等能力闻所未闻，他的异象便由我来命名好了，就叫浮生若梦。”

    厉皇后玉体轻颤地抬手捧着泛红面颊。

    “娘娘……”

    她身前的女官胆战心惊的道。

    “宫外求见的正是张家的老夫人。”

    皇后殿下的目光依然在帐幕外那名少年身上。

    “她所为何事？”

    厉皇后知道诚侯夫人，这位可是从开国活到今朝的老人了，年逾耄耋，其夫诚嘉谋勇侯乃是信国公的亲弟，战功赫赫的建国元勋。

    张家一门独占开国九勋贵之二，得封一公一侯，可谓富贵已极。

    如今入宫的张老夫人乃是张家的活祖宗。

    “妾闻传话的宫女言，诚侯夫人此番入宫是要为慎勇郡王之子定一门亲事，她欲以张夕长辈的身份做主此事。”

    大启皇后眯起凤眸。

    “呵……”

    张老太太辈分极高，她的身份与年纪就连皇帝也不会怠慢，其乃是诚嘉谋勇侯之妻，信国公的弟妹，信老侯爷的叔母，慎勇郡王的叔祖母，张夕的叔曾祖母。

    大启承夏朝旧制，以孝治天下，信国公府的张峦完全能用张夕大伯父的身份为他订婚，可他还是搬出了诚侯老夫人，可谓势在必行。

    张朗欲将与王大小姐的婚事推给张夕绝非难事。

    ‘我倒要看你能在梦中将未来之事推演到何种地步……’

    厉皇后兴致盎然地对女官说道。

    “你去请诚侯夫人入宫。”

    ……

    “我面对她时只要端正态度就没有危险？”

    张夕立于模糊不清的梦境之中，筑梦令悬于头顶，它将梦中之事不断反馈给他。

    【你在坤宁宫中拜见了当朝皇后，幕后的她一言不发，大殿一时落针可闻。】

    【厉皇后对你视若无睹，你静立良久，殿外传来动静，但见一名老妇被宫女搀扶而来，其亦对你视而不见，上前对帘幕行礼。】

    【一向理智的你未因受人漠视而动摇，你于殿中净心旁听，方知来者乃是张老夫人，你的叔曾祖母。她于帷幕前拜倒，言为你谢恩，望皇后殿下看在你乃慎勇郡王独子的份上免你罪责，她已替你觅得佳人，请宫中下旨赐婚。】

    “这又是哪一出？”

    张夕惊诧，他的记忆之中也有诚侯夫人的信息，这位老太太对他与慎勇郡王一向不喜。

    “她还给我寻了一门婚事？”

    老夫人德高望重，且孝道大于天，慎勇郡王活着的时候也要以晚辈之礼拜她，若其要为他的婚事做主，他的确无计可施。

    “我与张朗已是不死不休，老太太入宫或是他的手笔，此计何为？”

    张夕眉头紧锁。

    【厉皇后闻诚侯夫人之言，却道大善，当即降旨为你与王家小姐赐婚。】

    【你在皇权与孝道之前无能为力，唯有领旨谢恩，而皇后殿下从始至终未与你言语，直至令你退下。】

    【陈礼护送你出宫，将你交给宫外的张家人，你被信国公府的当代袭爵人张峦命人送往王家，至此你终知张老夫人为何入宫，他们乃是为了将你屏绝于信国公府外。】

    “原来如此……”

    张夕哑然失笑，而后忽感头疼欲裂，筑梦令在梦境崩解之前将最后一道信息反馈了回来。

    【你被张峦的人送到了王家，本以为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然而情势截然相反，祸兮福所倚，你发现未婚妻乃是能够生死相依之人。】

    “嘶！”

    张夕于星海之中抱着头将双目睁开。

    “我的精神力量无法维持梦境推演了吗？”

    他咬牙切齿，关键时刻梦碎，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王家小姐何许人也？为何梦中的我会认为她是值得托付生死的人，这不合理……”

    张夕百思不得其解。

    “厉皇后也不对劲，她到底为何召我回京？令我入宫后又何以对我不闻不问。”

    他想再度入梦，然而不能，将当世筑为梦境与梦入古代大相径庭，前者对于精力的消耗巨甚，他数月内可能无法梦见未来了。

    “我今后当设法收集古代遗物以及能够恢复精神力的方法。”

    张夕暗下决心，他心念一动，人已从星海抽身。

    “呼！”

    他于镇抚司衙门的厢房中睁眼起身。

    “我在梦中所见是否为真就看明日了……”

    ……

    “我于梦中所闻的一切可会在现实应验？”

    厉皇后也在坤宁宫中睁开了一双紫眸，她似是不悦地轻捻发丝，一袭银发随风而舞。

    “我在他的梦中似是受到了一种未知规则的约束？而且他从我眼前消失之后，纵是我也会被梦境驱逐……”

    她不觉间眉蹙春山，而后又不知是想到什么的展颜一笑，神色森冷。

    “陈礼。”

    皇后殿下将冰冷无情的目光望向帐幕之外。

    “在！”

    陈公公如履薄冰地叩首回应。

    “本宫的话你记住了吧？明日巳时，你要让张夕出现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