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任何代价……”

    年轻男子不复之前散漫轻浮的嗓音回响在空旷的晨曦宫殿内，短暂间竟无人回应，寂静重新占据了主旋律。

    看来星际联盟因为这件事情很恼怒啊，也对，如果没有那个破坏邪神降临仪式的“英雄”，最多死一点可有可无的贫民，星际联盟再随便推出几个不涉及权力中心的背锅者，让他们去吸引、去承受民众的怒火，这样不仅可以维护官方的权威性，还能有效转移浮士德内部阶级矛盾……但是那位“英雄”的出现，某种程度上变相削弱了联盟的权威，并且给其他隐藏在浮士德的非官方自由者树立一个非常不好的“榜样”……莫离缓缓呼出一口气，内心思绪翻涌不已。

    “简单说就是底层贫民的命，根本抵不过大人物的一个不高兴。”

    “历来如此么……”

    轻轻“呵”了一声，莫离目光扫过那位被“邪神克星”弄得头疼不已的10号先生，没有去嘲讽他什么，因为一个的人的立场，很难脱离出身。

    “好的，聚会结束后我会在浮士德地下布好监控网，希望……”中央讲台上身披大衣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粗哑嗓音一如既往地低沉，“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你说的‘不惜任何代价’，是指你自己，还是联盟的意思？”

    10号年轻男子眸光冷峻地望着讲台上老奸巨猾的浮士德大地头蛇，沉默了几秒道：

    “这是我的意思，当然里面也包含了联盟的意思。”

    披着大衣的男人摘下礼帽，微微欠身行了一礼，不知是在为刚刚唐突问题表达歉意，还是感谢对方真诚的回答。

    确实是一位优秀的商人，不过应该也有某些坚持，不然非法分子都能加入这个聚会，聚会成员迟早会被星际联盟自由者请去喝茶……莫离在心中默默做出评价。

    重新戴好礼帽，代号为3的男人环顾与会的成员，微笑说道：

    “之前的委托依旧有效，当然诸位也可以通过举报的方式将消息汇报给官方人员。”

    “我的第二个委托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深红主神的状态要比以往沉寂的状态活跃很多。”

    他侧身望向第一排靠左、一直保持着旁观者姿态的明月女士道：

    “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我能够支付报酬的，但是我希望以自身所能提供的微不足道的帮助，换取这个问题的初步答案。”

    老油条，真正的大人物可不会在意回答的答案，是初步答案还是全部答案，这些对于祂们而言根本就是不值得在意的小事情……莫离看着中央讲台上的聚会“创始人”，有一瞬间他似乎也学到了不正经的知识。

    大多数聚会成员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虽然感到好奇，但是又没到值得付出“代价”地步，所以安静地等待着明月女士会提出什么要求，这对他们将来请求明月女士的帮助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少数则像莫离这样，从没听说过深红主神的名号，或者听过但仅限于了解，对明月女士的回答很感兴趣。

    在众人隐含不同情绪的目光里，明月女士嗓音平静没有起伏的说道：

    “不需要。”

    不需要？

    意思是明月也有这方面的需求，需要聚会成员某种程度上的“协助”……这个女人，每次说话都是寥寥几个字，什么都要靠自己去脑补猜测……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莫离靠住椅背，无声吐槽起聚会的组织者。

    听见明月女士的回答，中央讲台上披着大衣的3号男人明显一愣，两秒后微微颔首，由衷称赞道：

    “您的品格如同您的美貌，令我惊叹。”

    可惜啊，我脸皮还是太薄，不然当初明月作为帮助交换的那两个委托，说不定都可以减少成一个委托……默默在心里捂了下脸，莫离转而想到欠下明月女士的两个任务委托。

    一个是调查紫禁未辰科学研究院的黄爱因，弄清楚他在超核领域内的最新研究成果，另一个是找到信奉高维物种的邪教徒，并清除掉。

    而他对这两个委托，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线索，甚至有一种无从下手的奇怪感觉。

    不过，明月那句非常具有神棍气质的“凡命运所起的波涟，我主定使他遇见”，消解了莫离心中不少关于时间的忧虑。

    毕竟命运所起波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而“神圣之主”定使他遇见，重在于“遇见”，而非“撞见”。

    在他漫无边际地思索之际，坐在第一排靠左最接近宫殿帷幕身处的明月于胸口画了个十字道：

    “这既是我们圣光会成立的意义，也是我主的意志。”

    “随着时间的流逝，高维物种对宇宙的侵蚀逐渐加重。”

    什么意思？高维物种的侵蚀逐渐加重，和深红主神这个邪神越来越活跃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们宇宙就没有可以对抗邪神的神灵？不会是数量上和质量上都被高维物种的邪神吊打的，一出现就被直接分食……涉及到两个位面之争，莫离认真思索，但苦于这位明月女士短小的言语，无从猜测。

    中央讲台上披着白色大衣的3号男人沉默几秒后，微微点头道：

    “感谢您的告知，因为您的信息，让我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更多的思绪。”

    “我的委托可以结束了。”说完他稍稍耸了下肩膀，恢复了往常的自信与从容，“下面的时间交给你们。”

    霍然之间，3号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中央讲台上，留下轻轻晃动着璀璨光芒的白曜晨曦。

    这时，之前那位被“邪神克星”搞得诸事不顺，代号为10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中央讲台上，他有着一头微微卷起的绿色头发，姿态比刚聚会时的紧绷严肃稍有缓和：

    “刚刚我忘了提醒你们一些事情，和那个破坏掉邪神降临仪式的家伙有关。”

    “被破坏掉祭坛的恰好就是诱人堕落的深红主神，同时洒满白骨与鲜血，还有很多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被当作邪神降临祭品的灵魂……”

    “那些灵魂的状态是？”没等他继续讲述，一位身披古典神秘黑袍，似乎是某个中小型势力首领的女士问道。

    “麻木，痛苦，扭曲，邪恶，还有绝望。”年轻男子想了一秒，迟疑回道。

    “我觉得，联盟的自由者可以从浮士德失踪人口查起，既然是邪神降临的仪式，肯定会需要大量的灵魂作为祭品取悦邪神，只要找到浮士德哪个区域失踪人口过高，应该很容易通过举行仪式的邪教徒找到那位邪神克星。”一道出现在第二排，略显年轻的女性嗓音响起。

    中央讲台上10号年轻男子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女士，你知道浮士德一天，仅仅是一天，失踪的人口数量是多少吗？”

    “多少？”那道年轻女性嗓音的主人疑惑问道。

    “三万。”代号为3，披着白色大衣的男人低缓开口回答。

    三万……仅仅是一天失踪的人口……这就是宇宙最大的城市，浮士德……莫离右手握拳抵住嘴巴，抵住了即将出声的惊诧，以及强烈的疑惑。

    而他身旁，那位还没成年的43号大男孩则一脸愕然。

    十几个呼吸后，身处第二排开口建议的女子略略说道：

    “令人震惊的数字，当我没提过刚才的建议。”

    中央讲台上的年轻男子忽略了这个插曲，吐出一口气道：

    “另外，祭坛上除了我说的这些，还有一张卡牌，卡牌的材质非常普通，就算是在浮士德最差的商店也能买到，所以我们认为这张卡牌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对了，卡牌上是一句凛冬文，上面只有四个字，杀生成仁，卡牌背面是一只金黄色的老鼠，没有值得注意的细节。”

    “如果身在浮士德的诸位有任何关于那个家伙，或者得到这次邪神降临仪式的信息，都可以向官方举报，联盟不仅会给与提供线索的人线人身份，方便日后的行动，同样也会赠与一笔足够丰厚的报酬，当然，联盟肯定会保证提供线索者信息保密，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好了，这就是我的委托。”10号年轻男子对着宫殿讲台下方的与会成员点了点头，旋即身影消散不见。

    有了两位成员陆续提出自己的委托，因为两位成员死亡的阴影散去不少，接着又出现十五起委托事件，或是寻求一些超过三色的超凡物品，或者是就某件事情寻求聚会里人生经验丰富的人帮助，又或是出售对于自身作用不大的超凡物品。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各种交易，莫离感觉这个聚会对自己作用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大。

    这只是一个信息交换，经验互助，物品和各种超凡材料等价交易，以及增强自身超凡力量的平台，松散而无强制性，除了某些聚会的创始者，莫离相信更多的成员像他一样，对此毫无归属感。

    “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不知道安凉会不会直接闯进卧室叫我起床。”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莫离放空思绪，安静旁听聚会成员的交易，并以此在心中勾画出这个超凡宇宙的基础轮廓。

    又过了十几分钟，中央讲台上无人登上的时候，坐在莫离身旁的43号大男孩的身影突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