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明来到急诊科，到主任办公室找到孟达主任——一个年约5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孟主任听完黄小明的来意之后，握住黄小明的手说道：“欢迎你啊……小伙子，快……快坐吧”

    黄小明拘束的坐下之后，孟达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纸放到他面前，说道：“小明啊……你的简历我已经看过了，非常好”

    孟达的夸奖倒让黄小明有点不好意思，从小到大除了爹妈之外还真没人这么抬举过他，忙谦虚道：“不敢&……不敢”

    “呵呵……不用谦虚；真的，说实话，我们科的院前急救大多数是没有任何医学知识的中学毕业生，用起来真是不方便啊；现在好了，你如果能到我们科做院前急救，那是很有前途的啊”

    “真……真的？”黄小明听到孟达对自己的评价，真有点心花怒放，刚来时的一脸落寞立刻被对未来的憧憬所取代

    “当然啦……你既年轻、又有医学知识，前途是很光明的”

    “那……如果我干的好，会成为……”黄小明充满期待的问道

    “如果你干的好，绝对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院前急救的”孟达肯定的回答道。

    “优秀的……院前急救，那不还是院前急救吗？”

    “对，还是院前急救，但……很优秀”

    黄小明听着孟达对自己未来的美好描绘，险些沉浸进去。不过好在小明人并不傻，马上明白这不过是孟达为了挽留自己而使出的伎俩。

    黄小明识破了孟达的诡计之后，并不多说，只是故作惊喜状，很快签了合同，心里却在想着等找到合适的工作立马辞职走人。

    科室的招聘程序很简单，黄小明签好合同之后立刻从急诊科护士长那里领到了一身白大褂。

    黄小明穿上白大褂之后，跟着孟达来到了急诊科病房。

    孟达走到一个年约三十七八岁左右的男同志面前，说道：“李杰，这是新来的院前急救，以后他就跟着你出车了”

    孟达接着又转身对黄小明说道：“小明，这是咱们科的院前急救的李杰，你以后就跟着他出车吧；李杰是多年的老院前了，有什么不懂的好好跟着李杰学学吧”

    “您好，多多指教……”黄小明诚惶诚恐的说道

    “呵呵……不用这么客气；以后，你叫我李哥就行”

    “李哥……有啥事需要干的你就直说啊”黄小明虽然对这份工作并不满意，但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知道的；毕竟是在别人屋檐底下，低调点有好处。

    “咱们急诊科平时没什么事儿，在科里待着就行；如果有急诊，轮到咱们出车，就跟着救护车出去拉人”

    “哦；李哥……你也是院前急救吗？”

    “呵呵……可不是呗；我一个农村出来的苦孩子，没啥本事，能在这里干个院前急救就不错了，以后咱俩就要在一起抬担架了，可要互相照应啊；对了……你以前是干啥的啊？”

    “我啊……刚从江南医专毕业；哎……哥，咱们院前急救出了抬担架还干啥啊？”黄小明觉得李杰人挺和蔼，又是同抬一个的担架的战友了，不知不觉话也多了起来

    “除了抬担架……我想想啊”李杰稍加沉思说道：“要说起来咱们干的事情还挺多的”

    “是吗？都干些啥啊……”黄小明听到居然还有好多差事在等着，稍稍有点兴奋

    “嗯……什么抬担架了、收拾东西啦、抬纯净水啦、帮忙签收快递啦；反正很多，这么给你说吧，除了不看病，咱们啥都干”

    “那……那咱们不就是个打杂的吗？”黄小明一脸郁闷的说道

    “呵呵……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咱们院前急救说白了就是给医生护士打下手的”。李杰看到黄小明情绪有点低落，开导道：“兄弟，也别太难过了，谁让咱不是医生呢；你的心情我都理解，你是医学院的毕业生，现在干这个肯定不太能接受得了，慢慢就习惯了”

    黄小明很想说：其实自己可以当个医生的。但是想了想之后，小明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李杰正准备带着黄小明四处熟悉熟悉，就听见有人喊道：“老李，有急诊，快点出车了”

    李杰冲着黄小明一招手，说道：“走吧……来活了”

    黄小明跟着李杰上了一辆金杯救护车。黄小明进去后不久，后面又上来一男一女。

    “王医生、赵护士”李杰冲着这二位客气的打着招呼。

    那王医生和赵护士冲着李杰点了点头，看见黄小明之后，王医生问道：“老李，这是新来的？”

    “是……今天刚来”。李杰接着对黄小明说道：“小明，这是咱们科的王医生和赵护士”

    “哦……王医生、赵护士”黄小明低声打着招呼

    “小伙子挺年轻啊……”王医生看了一眼黄小明，继续说道：“第一天来，好好学学；多看、多问，别自作主张；有些个病号抬的时候需要特别小心，你比如……”

    “哎呀……行了行了；王海你和他一个院前的说那么多干嘛，说了他也不懂”赵护士不耐烦的打断了王海的谈话

    这位王海医生听完就不再和黄小明说什么，转而对着赵护士开始亲昵的聊起来。

    黄小明听到赵护士对自己的不屑一顾感到既羞愧有气愤，低着头独自生气了闷气。一旁的李杰显然察觉到了黄小明的不快，轻轻拍了拍小明的肩膀算是安慰。

    黄小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仔细瞧了瞧坐在自己对面的王海和赵护士。

    王海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相貌还算端正。王海穿着的虽然也是白大褂，但细看之下和院前急救的还是有所区别。王海的白大褂左胸前的口袋上印着科室和编号，而黄小明和李杰的白大褂上则没有任何标志，就是白白的一个大褂子。

    而那位赵护士也就二十出头，身材修长、面容姣好，绝对是黄小明喜欢的类型；虽然穿着护士服，但褐色的描眉、淡淡的眼影、粉红色的唇彩以及染成大红色的指甲却看起来和周围的医疗设备有点格格不入。

    赵护士拿着手机一边聊着微信，一边不时哈哈大笑着拿给王海看；王海则时不时的对赵护士的胳膊捏一把、摸一下。

    黄小明看着眼前的医生护士完全无视自己和李杰的存在，肆无忌惮的做着有损医务工作者声誉的事情，即使真的是小两口也不能这么放肆啊；不禁气愤起来，并且心里怎么都觉得他们像是一对狗男女。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救护车停在了一座居民楼的下面。司机从驾驶室向后面说道：“到了，东单元，四楼东户”

    黄小明和李杰抬着担架跟在医生护士的后面上了四楼。敲门进去之后，看见病人是一个年约60岁的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大口穿着粗气，脸色很不好看。

    王海对老太太简单做了一下检查之后，冲李杰挥了下手。李杰和黄小明把老太太放到担架上抬了下去。

    黄小明第一次抬担架，而且是个比较肥胖的老太太，还是四楼，真把黄小明累得够呛。黄小明几次想把担架放下来歇一会儿，可看到老太太那痛苦的表情真是有些不忍，终于一口气抬上了救护车。

    等医生护士都上来之后，司机关上门准备开走。因为车里坐不下，老太太的家属只能自己开车跟在后面。

    赵护士给老太太打上一瓶吊针之后，就又拿着手机开始和王海开起玩笑来。

    黄小明看看躺在担架上、闭着眼睛满脸痛苦的老太太，真恨不得给这两位医生护士一人一巴掌；可是再看看自己和李杰那没有任何标志的白大褂，只好叹口气低下头装看不见。

    路上老太太几次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每次王海和赵护士都让黄小明把老太太赶快摁住。

    反复了几次之后，黄小明担心的问道：“王医生，她老是想坐起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哎吆……有什么事情我们不都处理了吗？得了病的哪有几个老实、安静的？不都是得折腾折腾吗？怎么着……第一次出车就想指挥人啊？还是先把你的担架抬好再说吧”赵护士连讽带讥的说道。

    “你……”黄小明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漂亮、可爱的小护士居然说话这么刻薄；小明虽然是个屌丝，但也不能让人这么侮辱，脸涨得通红，眼看就要发作。

    一旁的理解赶忙拉住了黄小明，王海也劝了赵护士几句，这才作罢。

    到了医院之后，黄小明和李杰把病人抬到了病房里，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李杰把黄小明带到一个没人的房间里，递给小明一支烟，说道：“累了吧，抽根烟吧”

    小明在学校里也曾抽过烟，但瘾并不是很大；不过现在的确有点累了，看了看三块五一盒的红梅烟，就接过来抽了起来。

    黄小明看着这件狭小的房间，有十来个平方，只放着一张床和一个桌子，就问道：“李哥，这是什么地方？医生值班室吗？”

    “哪里……人家医生才不在这种破地方待呢；这是原来的一个小储藏室，现在没人用，咱们院前的人没事可以过来休息一下，算是咱们的休息室吧”

    “哦……”黄小明想了想又问道：“对了……李哥，那个王医生和赵护士是两口子吗？”

    “呵呵，你小子怎么有兴趣打听起这个来了？莫不是看上人家赵彤了？”

    “没有……没有”黄小明忙解释道：“我就是觉得他们俩在车上听亲昵的，有点奇怪”

    “嘿嘿……”李杰并没有明确回答，只是似有所指的笑了笑

    小明看着李杰那带点八卦的笑容，小声说道：“莫非……”

    “咳……”李杰适时的打断了小明的话，劝道：“算了……管他们干什么；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医生、护士，咱们这些院前的人管好自己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啊……管不了；咱们是啥，咱们是人见人欺的院前急救，得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

    黄小明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李哥……咱们院前急救地位真的就这么低吗？”

    “你以为啊……”李杰无奈的说道：“这年月三条腿的青蛙难找，抬个担架的苦力还不好找吗？”

    “那……你没想过换个工作？”

    “换个工作？”李杰奇怪的问道：“这个工作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啊；虽说挣钱不多，但比较稳定，但只要有病号就有咱们的饭吃，多好啊……”

    黄小明觉得李杰说的有点道理，但却又有些不甘心，心里暗暗骂道：麻痹的工作，还真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