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楼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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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光阴

    古城“老徐太太”烧烤大排档,屋里屋外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大宏、甄武、于水林三个人先到,找了路旁稍偏一点一颗老梧桐树下,让服务员摆了一张桌子,三个人坐定,先要了一盘花生毛豆,一盘拍黄瓜、几瓶雪花啤酒,边喝边聊边等着另外几位。

    不一会,诗人蹬着个板车拉着四姑娘姗姗来到,几个人很诧异,打趣道:“这赵大总编,今天怎么如此雅兴?居然蹬着板车来的,你那二八自行车卖了?”

    “别提我那二八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就这样,放在楼下还居然丢了,咳!这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到何等程度了?”诗人边说,边看着于水林:“于大所长,你说我自行车丢失这事,是不是还得给你们领导写封信,这封信我还不交给他了,明早我就登在‘古城早报’头版头条,《致古城公安领导及全体公安同仁意见书》,没意见吧,甄局。”诗人说完,又冲甄武笑了笑,但态度很真诚,似乎这事容不得反驳。

    于水林领教过诗人笔锋之犀利,连忙堆笑道:“快坐,快坐,大诗人。你那片区虽不归我们所管辖,但我作为警务系统的一员,还是有责任的,我明天就给你们片区所长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人尽量去找,找到找不到我个人都赔你一辆自行车怎么样?我的自行车可是八成新的,比你那二八不强多了,弟妹坐在后面,前面也都不至于硌得慌。”水林虽是半开玩笑,但也是当真的,

    “这板车谁的?咋蹬它来的?”甄武知道诗人也就说说,故意岔开话题。

    自从诗人结完婚后,肆意妄为的性格改了许多,酒喝的也少了,这酒一少喝,攻击性也就下降了很多,文笔当中少了许多犀利,反到多了一些宽容,甄武为此也很高兴,毕竟《古城早报》是他主管的,万一哪天一不注意,捅了马蜂窝,蛰了哪个领导的屁股,他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诗人一介穷儒,除了这么个小媳妇,房屋一间,地无一垄的,就这小媳妇指不定还能不能过长呢?他甄武可是要走仕途这条路的,所以不喝酒的诗人虽然没那么可爱,但至少甄武不再担心他捅什么篓子,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板车小乔的,我这不去乐队接四姑娘去了嘛,她这琴天天背着也挺费劲的,小乔最近板车也不蹬了,我就借骑几天。”诗人边说着,边抄起一个酒瓶,咕咚咕咚半瓶下去了,喊了一声:“爽!这得有半个月没喝酒了。”这边诗人刚撂下瓶子,四姑娘在旁边小声嗔道:“少喝点,不说戒酒一个月吗?说话不算话。”再看诗人脸色大窘,低三下四的说道:“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这不难得和水林聚一下嘛!”哥几个一看诗人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天居然服软做小的样儿,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弄的四姑娘小丫头也不好意思起来,脸羞红了一片,幸好灯火暗,大家都没看见。

    几个人喝了一会,老韦还没到,甄武问大宏,通知老韦没?大宏说,水林通知的,他爱来不来?今天咱们难得和水林聚一下,大伙好好喝一点,一会让四丫头给我们来一曲以祝酒兴如何?诗人,大伙齐声叫好,举杯干杯!诗人突然说道:“咱家媳妇也不是卖唱的,不能你大宏说唱就唱呀?总得给个理由!”大宏笑道:“诗人,大鹏的发小楠一歌你知道不?最近他要回S市开演唱会,大鹏听说你媳妇歌唱的好,说到时候一定得攒一局,让楠一歌见见你媳妇,说不准,人家楠一歌一推荐,你媳妇就一炮打响,走红全国了呢!那你还在这古城待着啥呀?得去京城,这个理由行不?”大宏本以为诗人听完会高兴,结果诗人面无表情的说道:“大宏,不是我说你,大鹏自己都没给自己弄出去,还帮别人,就你相信他的话,楠一歌和他是发小,这都知道,但此一时彼一时,人家楠一歌是看他爸他妈的面子还和他交往吧?再说了,咱们这些老同学、发小相聚,这良辰美景奈何天的,你整这等名利不自由的话题,岂不是大煞风景,就这理由,我给否了!”诗人穷酸劲上来了,大宏到没计较,心想诗人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现在也发觉大鹏越来越不靠谱,于是问道:“那你说啥理由,你媳妇才能唱?”没等诗人说话,四姑娘已经把琴拿起来了,怯生生的说道:“唱歌,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想唱就唱,只要应情应景,合适的人、合适的时间、合适的风、合适的月、合适的花、合适的雪只要合适就可以唱......”大宏听完冲水林哈哈大笑起来,说:“你看,水林,这不风花雪月来了吗?”水林也笑了起来,说道:“正合我意呀!”甄武插话道:“四姑娘,我看你和诗人真是绝配,那话怎么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我放心了,诗人后半生不会光棍了......”四姑娘也不大听得懂他们的话,更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轻挽衣袖,舒展琴弦,一曲“光阴的故事”如流水般的轻淌出来......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它天天的流转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

    流水它带走了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发黄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诞卡

    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或许你早已忘了吧

    过去的誓言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

    刻画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

    流水它带走了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

    遥远的路程昨日的梦,以及远去的笑声

    再次的见面我们又历经了多少的路程

    不再是旧日熟悉的我有着旧日狂热的梦

    不再是旧日熟悉的你有着依然的笑容

    流水它带走了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

    ...........

    唱到最后,在座几个人和邻座的都大声的伴唱:流水它带走了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

    一曲唱罢,诗人泪流满面,水林、甄武、大宏也都沉浸其中,面有感伤.......忽然,一声叫好声从老梧桐树旁不远处一路灯下传来,大伙定睛一看,一袭黑衣长裙女子站在那里,原来是梅子。

    大宏连忙起身,小跑几步把梅子拉过来,边走边问:“晚上告诉你吃饭,你不说你不来吗?”

    “许诗人的媳妇来,就不许我来呀!”梅子还是一贯的语气,大宏也都习惯了,忙找个凳子,又喊服务员点点吃的,梅子说不用,已经吃过了,一边和水林打招呼,一边亲切的抱了抱诗人媳妇,赞不绝口地说:“四姑娘,你唱的太好了,我差一点都哭了。”四姑娘笑笑说:“不是我唱的好,而是今晚的风和人,树和灯火都好!这些好只是从我的指尖嘴里传递出来而已。”梅子听完,若有所思,惊讶不已,心想这小姑娘值得自己去欣赏学习。

    哥几个又推杯换盏个把小时,梅子和四姑娘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格格大笑,两个人相谈甚欢,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感,诗人、大宏一看两个女人这样,也都把过去的不愉快放在酒杯里丢在脑后了。

    一直到凌晨时分,聚会才依依散场,几个人颇有些意犹未尽之感,尤其梅子、四姑娘约好了过两天私下再聚......老韦最终没有来。

    诗人骂道:“老韦这个王八犊子,仗着我住他几天房子,装上了,同学、发小聚会都TM不给面子,明天我就搬家......”

    甄武说:“算了,可能真有事,忙着呢吧!你别喝点酒,冲动。你不住那住哪?等过阵子看看局里这边帮你想想办法。”诗人还想胡骂几句,被四姑娘一把捂住嘴,发不出声来,也就消停了。

    水林虽然喝的舌头打卷,腿打晃,但还是没忘正事,拉着大宏到一边说璐璐的事,说所里局里一定会当事去办,明天就往局里汇报一下......大宏拍拍水林,意思小点声,别让梅子听见,也让水林多费心了,水林点头应是。

    几个人挥手作别,古城很小,街灯从这边能望到那边,从那边也能望到这边......回首处,一阵夜风掠起,飘下几片梧桐,带来些许凉意,再过几日,怕就是秋意浓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