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明世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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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机缘

    “裴娘,姐姐她怎么了?”

    裴仙子刚想俯身安慰,却感到了异样,略显惊容地防备着脚下正翻卷蒸腾的长云。

    那本已复白的云海,转眼间又化为了黑紫色,突来的变故伴随着恐怖魄人的气息不断蔓延。

    一股凌驾于裴仙子实力之上的压迫力,传递到裴仙子的脚心,并直冲天灵。

    裴仙子心悸定息,抓起孩童起离云海,另一手中有着元明天尊的命牌被紧紧地握在了手心。任未察觉到是何人前来的裴仙子,长发搭落的额间隐隐开始有了些汗珠沁出。

    只见不远处的云海之上,一颗硕大头颅嗡鸣着破云而出。

    其青面獠牙,粗犷的巨大古鼻挂着个斑驳厚重的鼻环,茂密的红棕长发凌乱散下,骇人的面相宛如宏渊魔主一般。

    头颅渐渐升高,却未见到头下身躯,而在那红发乱丛间,犹然可见一瘦小闭目的老者。

    老者嗯咦一声,徐徐睁开了双眼,孩童惊讶见到其白瘴蔽目,竟是个瞎子。

    瞎子老者目光环视,在裴仙子等几处生灵的身上停顿了下,后又转向了大日的方向。

    裴仙子暗暗一惊,心道着古怪,没想到今日竟能遇上这尊。

    觅极老怪。

    天尊实力,性情及其怪异,不屑登那星巅居修,本应尊为行尊之列,却喜他人唤他怪人。其酷爱来往于各界密地,寻觅天下至极。

    今史之道三千巨,总有精益求精者,专修精修着某一领域。无尽岁月沉浸在修炼突破先贤常理极限的生灵,此类异才将是他着重喜爱关照的对象。

    那觅极老怪枯背下坐着的,正是其寻到的异才之一,黄冥古猿。

    据传黄冥古猿躯体无比恐怖,可长年浸身于黄泉之中不毁不朽,觅极老怪身下这尊更是无比狠辣,一头扎向了黄泉古源之中,历经亿万年岁月苦修,妄图练就那传说中的圣体——真身不死不灭。

    不料老怪心仪已久,意要收其为徒,古猿认其天尊实力自当拜下。

    可谁想古猿起身便被割去了头颅,老怪批判它心有杂念,不应起身回应自己,便命其留身黄泉,头颅随自己修行。

    此刻的黄冥古猿气息显得无比得沉稳,微微荡出的气息也不知其实力到了何等境界。

    裴仙子自知不敌,也不敢贸然带着孩童撤离,只得死死紧握命牌,全身心地防备着。

    孩童的来历这老怪不可能不知,要是对方来了兴趣,要抓走孩童,裴仙子也只能拼死守护,方能让凤颖妮有机会破界去找元明天尊前来一战。

    觅极老怪仿佛看穿了裴仙子的心思,背向着她飘来,悠悠传音道:“小姑娘不必激动,老夫是对着这个孩儿有些兴趣,但老夫可不是什么鲁莽之辈,这孩儿降临之时,老夫就掐算过其中隐秘,此子我是定不可能碰他的。”

    “倒是老夫昨个夜里卜算时,发现今日这域象似有不对。无在其内,在乎浮升之间,似是这大日有些许古怪。”

    一旁凤颖妮长定,自当感受到了来自天尊的威压,但真真让其心神巨颤的是,在她的凤瞳之中,远方的大日日炎猛然变得暗淡了下来,她那无限憧憬的光点此刻正以极高的频率不断闪动着。

    凤颖妮惊骇万分,看了一眼瞎子老者后,一脸慌张地将目光移向了裴仙子。

    她双眼僵硬地眨动,传递着求助的信息,然而裴仙子那儿却无任何的回应,也不知是思索着什么。

    慌乱无助之际,凤颖妮只得捶低凤首,恭敬向猿首老者施礼,后又将目光转向大日。

    云海静浮,长天之上,正当凤颖妮回眸搜寻着神异光点之时,突然间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光点消失不见了!

    “咚!”

    整个长生树界微微震颤了下,粉色星沙滩的细沙被传递而来的怪力荡平。

    无数生灵、仙灵、妖兽、鬼怪、魔物皆疑惑地凝眉望天,仿佛天阳砸下,整个树界万般光明。

    不知多少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光灼伤了眼,目中视得许久皆是一片漆黑,怪异的长斑光痕印刻在脑海中,哪怕转以心神视之也是一片大白,无法查看到异象的根由。

    遥天上,本该隐去的众星之巅忽然显现,其上神星沉浮不定,更有七彩神华大方,流光四落而出。

    元明府中,元明天尊正在与多位道友,新晋天尊畅谈。

    突生的异象,在场的众位自当一瞬间感应到了,众人并无多言一起默契地消失在了府中,出现在了星巅之外。

    来到外头的天尊正巧查探到了大日中飞出的光点,其以极短的时间划开了漫天云海后,消失不见,天地也转瞬恢复了清明。

    元明天尊目光凝重,在光点消失的地域上,他方巧见着了裴仙子和孩童的身影,当然还有一旁行为诡异的觅极老怪。

    元明天尊心头一紧又松,如此异象,觅极老怪不可能在此时挟走了孩童,孩童当无大碍。

    “觅极道友!当真心神测算无量,此等大事竟被你先预知赶上了,可否赏脸一聚,我等甚是好奇方才之景的始末。”

    裴仙子闻得此声,才将护在胸前背对大日的孩童松开,起身依旧警惕着看向觅极老怪。

    而孩童没有对刚才刺目的景象感到惊奇,反倒是听得了元明爷爷的声音,小脑袋四处寻找着他的身影。

    觅极老怪暗暗地收回了掌心,白障的眼瞳视线从凤颖妮的身上移开,后懒散着抬头望天,悠悠然道:“你们这些个整日奢乱,不务正事,老夫可不想与你们共处一室。今日之异象当是一桩机缘,有缘者得之,与我等无缘尔。”

    “断离,我们走!”

    元明天尊望向那沉入云间,消失不见的觅极老怪,无法强求着其留下,转忙招呼心思百态的众位天尊入府中暂息。

    众天尊私下传音,明显有意暗暗探查此事。元明天尊也不忘回眸暗语,在裴仙子点头后方才回了府去。

    终于裴仙子紧促的心情暂得缓解,她带着孩童赶忙来到凤颖妮身边,却见凤颖妮也不知是何缘故,竟昏厥了过去,仰面就要坠下云间。

    裴仙子又感不妙,眼见其昏迷不醒,停了即刻离开此地的想法,紧忙救下凤颖妮后便带着孩童落到了一处山谷,准备暂歇一日再另行打算。

    “裴娘,姐姐她比我还懒,您说她飞累了,为何我都歇息好了,她还是没有醒呢?”

    裴仙子面上愁容未散,并无多说,招呼着孩童洗漱饮露后,安心去晨坐习书读物。

    这一个白天和一个晚上过去,凤颖妮却始终在酣睡不醒,裴仙子期间几度探查她的情况,却并无觉有任何异样。说来是协助孩童历练的,自己却反倒是先出了事,当真是万事开头难。

    日上正头,山谷中的雾气散去,一个身影蹦跳在丛林花草间,另有一道艳影紧随其后略显无奈。

    山谷长崖青翠,并无特别奇异之处。

    一处绿荫遮盖的崖壁被裴仙子隐蔽点开,深邃的洞窟之中,凤颖妮终于是迷懵着睁开了双眼。

    短暂地回神后,凤颖妮便立刻警惕了起来,她一边盘起长发,一边分神观察着,小心地走出了洞口。

    “裴娘,这旁边两个小小的菇包真可爱呀,是不是林间很普通的落叶菇哇?记得是对我们并无多大功效的,但对木灵者取用极佳。”

    “嗯——”

    “裴娘,这个是什么的呀?花骨朵儿蓝莹莹的,下面还带着利刺。咦呀!裴娘,快看它转过来了!是活的!”

    “这个别碰,这种已经有灵识的,长的都漂亮,蒙骗些无知的生灵去采,好助它快速转移到别处去。一旦不小心碰到一点儿小刺,小命没了的同时还要变成它的养料。嗯——它的本体应该是在土里。”

    裴仙子说着,轻点了下地面,就见下方土层一震,蓝色花朵儿一下就蔫了。

    孩童望见此景,将裴仙子的话记在了心里,重重地点了下头,心想下次再见着了可得要注意了。

    ……

    凤颖妮刚走出崖壁洞口不远,就听到了两人的声音,她轻轻跃起,几个起落间便来到了孩童的身前。

    裴仙子见其长裙飘落,神情满溢面带着笑容,想来其应无大碍,便收了在谷周的分神。

    后回望着崖壁的方向,抬手掐诀轻点,只见一道淡白灵气轻散飞出,化为了一只灵巧的白蝶。

    白蝶徐徐飞向崖壁,越飞越大,最后贴在了崖壁洞口停了下来。忽地白蝶又一次变化起来,下一瞬那洞口便不见了踪影,远远望去整个崖壁竟看不出丝毫的破坏痕迹。

    另一边,凤颖妮一脸笑意着,刚要开口问道声弟弟安好,却被裴仙子十分果决地打断,她顾及太多说道此地已不宜久留。

    凤颖妮听得了此言的含义,无奈地白了个眼,雪白的绒羽散下,摇身一变又化作了雪雕,也不停留带着孩童快速地飞离了山谷。

    空谷寂清,几多辰时,一阵迷蒙白雾飘荡而来,几个呼吸间便充斥了整个山谷。

    雾气翻滚间两根灵动的长须伸出,伴着微明的灵光闪烁,长须轻轻舞动摇曳,随后一个巨大的黑影显现,是只追灵蝶。

    一道身影从其背身上跃下,口中传出了一声哨音。追灵蝶的蝶翼应声泛起了一条条幽冥般的蓝光,忽闪振翅间灵气狂涌而出。

    只见那白雾冲天而散,只余下了三道白影在不断变幻,这赫然是方才裴仙子几人的雾影,显示着凤颖妮的到来和一行人的离去,无比得神异。

    那道身影默默观察了片刻,沉思了几息后便与追灵蝶一同消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