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硕自然不知道林为民的心思，在林为民这个知心大哥哥的关怀下，他下定了下海经商的决心，只觉得念头通达，心中再无旁骛。

    林为民和曲小伟骑在自行车上，眼看着脚下蹬了四五下才找准脚蹬子的汪硕扬长而去，曲小伟感叹道：“这货都被你给忽悠傻了。”

    “你可别瞎说。什么忽悠？我这叫指点迷津。”

    “你可拉倒吧，就你还指点迷津？”

    曲小伟到现在还记得林为民在文研所食堂里把黄安仪忽悠的欲哭无泪的场面。

    玩笑了几句，林为民和曲小伟告别。

    晃晃悠悠又过了几天，眼看着要过年了，今天是《当代》编辑部年前上班的最后一天。

    办公室内众人无心办公，忙里偷闲说起了闲话。

    “这一年真快啊，一晃又过去了。”荣世辉感叹道。

    柳荫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把瓜子，“是够快的。遥想去年这个时候，咱们编辑部拢共才七八个人、三五条枪……”

    她念的是《沙家浜》里的唱词，众人会心一笑，这唱词对比《当代》去年的情况倒是蛮准确的。

    朱昌盛道：“现在咱们可不一样了，鸟枪换炮！这一年真是添丁进口啊！”

    就如他所说，《当代》改版成双月刊，编辑部的人员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壮大，原来算上蒙伟宰和秦兆阳这两位领|导才七口人，现在人数翻了一倍还不止。

    “诶，快关饷了吧？怎么还没动静呢？”说这话的是姚淑芝，她下午还跟朋友约了去逛街，就指望着今天发的工资呢。

    现在是月末，按照习惯年末这个月的工资都是提前发的。

    “你去财务问问呗！”林为民调侃道。

    “我才不去，要不肯定挨文大姐的数落。”

    “你还知道啊，等着就得了。”

    柳荫问道：“诶，为民，你那书卖的咋样了？”

    众人都把目光对准了林为民，心中同样好奇。

    “还成吧。我前天去前楼，说是年后可能要加印。”

    “你小子还真成大作家了。”柳荫明明是笑着，可林为民总觉得她有点阴阳怪气。

    “别羡慕，你羡慕不来。”

    柳荫给了他一个白眼，“德性！卖的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一句话戳到了林为民的肺管子，他顿时接不上话了。

    荣世辉道：“不能这么说。书卖的好，对为民来说肯定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以后稿费标准肯定要提高的。”

    “就是，啥也不懂。”

    “你懂你懂就你懂。”

    柳荫跟林为民拌起嘴来，惹得同事们一阵大笑。

    过了一会儿，财务那边有动静了，大家急急的去排队领钱。

    今天是年前最后一天上班，单位里早已经形成了潜规则，这一天只有财务和后勤的人在忙，其余的人上午聊天打屁等着发工资，中午吃完饭撒丫子就跑没了。

    林为民排着队领工资的时候，注意到有几个美女，他不禁眼巴巴的望过去。

    周围几个社里的男同事在窃窃私语，林为民听了一耳朵，果然都是在谈论前面的美女的。

    他们谈论最多的是一个叫那尔瑾的女同志，林为民按照他们说的特征看了一下，确实是个美女，五官柔和出众，留着中短发，站在人群中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气质。

    荣世辉见林为民盯着那尔瑾看，低声道：“那是外文部老那的女儿。心动了？用不用我给你说一说？”

    林为民立马摇头，“好看是好看，不过不能碰。”

    “为什么呀？”荣世辉不解。

    “兔子不吃窝边草。”

    荣世辉满头黑线，你小子有原则也不是这个时候用的呀，还兔子不吃窝边草？

    这草你不吃，社里有的是人想吃。

    “她家就住红星胡同。这女孩儿长得漂亮，文采也好，跟咱们又是同行。你现在也算是小有成绩，我要是去跟老那提一提，说不准就成了。”荣世辉说道。

    林为民摇摇头，“不行不行。”

    荣世辉无奈了，真想不明白林为民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林为民其实也没想什么，他没想过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也不能被一棵树吊死。

    在单位里找个对象，那以后还怎么浪啊？

    更何况那家两代人在国文社，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不行了。

    这话他肯定不能跟荣世辉说，但他打定了主意，还是少看那尔瑾吧。

    那小模样怪好看的，万一色迷了心窍，生米煮成熟饭，那他这辈子就毁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日后的幸福，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排队领完了工资还没结束，还有单位发的福利。

    这几年国内的出版业一片欣欣向荣，都到了部委召集开会解决印刷纸张的程度，国文社作为国内出版业的老大哥，效益自然好的不得了。

    林为民这个新进员工第一次感受到了单位的热情，好家伙，米面粮油应有尽有，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个人居然有点拿不动。

    在食堂混了年前最后一顿午餐，林为民骑车载着单位发的福利就来到了木樨地。

    “师母好！”

    万先生这个时候不在家，家里只有黎玉茹。

    万先生身上一堆头衔，年前年后这些天是他最忙的时候。

    “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家里又不缺这些东西。”黎玉茹说道。

    “都是单位发的。我就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

    林为民自然知道万先生家不缺这些东西，但送不送是个态度问题，他没有去刻意去买东西给送过来，走的就是一个朴实无华的风格，这样反而让人没有什么负担。

    林为民搬东西的时候黎玉茹道：“为民啊，过年就到我们家来过吧。”

    “就不麻烦你们了，师母。”

    黎玉茹道：“我们家里本来人就少，你来了正好热闹热闹，有什么麻烦的。”

    “没事，我一个人都习惯了。”

    林为民越这么说，黎玉茹越心疼他，“就这么定了，过年到我们家来。”

    见黎玉茹执意如此，林为民只好答应下来。

    从木樨地离开后，林为民没闲着，接着去了下一家。

    没办法，单位给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