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热望与良知
空海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只是在寻找方向。
此刻,眼中愈加扭曲泥泞的道路逐渐熟悉,原来是他们慢慢接纳自己了吗……又或许是他在逐渐征服了什么。
阳一直所期待——大概能这么说,给出的答案,竟然不是又指令亲口告诉他的。
他曾经以为会在指令的条目中找寻到自己的方向或者是目的
可怜的是,他连那样一个“饼”都没有,换句话来说
他连对自己命运绝望的权利都没有。
“我能说什么,我见到他该说什么,我是否有勇气去从他口中寻求答案,又或者我就能慢慢的理解一切……但是,但是我只能慢慢承受这一切,对吗……”他低声呢喃,空海迅捷的身影没有留下什么,但是他不关门,晓得他去哪。
“咳额!又……来!”
毫无疑问的,
是剧烈震动。
“他这家伙……咳哈,就……这么……咳咳,急吗!”
大地轰然泵动,血管剧烈膨胀收缩,抓取着能碰到一切的东西,这是生命的力量!从阳的心脏里,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受到那种共鸣,从原初的号召……渴望,渴望震动……
既不是怒火也不是仇恨,只是纯粹的愿望……但是阳依旧不明白:
哪怕这种愿望和自己对指令的不解再重合再交织
为何会期待见到他……
大概是因为空海杀了那个大胖子,这一片的地形变得不如之前稳定,这样程度的震动,经过第二次的阳虽然已经有了经验,但是那些如豆腐一样的墙壁,稍稍抓上就足以崩塌,血色硝烟遮住了他的眼睛……
阳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第一反应还是空海是不是被“打开”过度像电视剧一样变异了。
打开,他自认为这个词很好——毕竟是从他心灵中得取的。
定睛,凝神,他在硝烟中得以暂时睁眼,支撑着被剧烈震动而孱弱的身子,他向前看去,在又一次被震上半空中——
“那是……我能描述的吗……”
事实上,空海在前往那个未知地方的路上,他还特意有意识的控制自己不要破墙而入,他当然发现一个“大胖子”的死亡意味着这片迷宫的墙体不稳,但他还不至于傻到直接将这片迷宫扫荡。
直到他走进愈加狰狞的那扇门。
或许对于“墙”和“门”的认知可以因为他的逐渐癫狂而模糊不清,周围的血管从最初的细小到现在变得可怖而粗犷,其中凝重的血液灌流,软软的血管外壁因此坑坑洼洼,走廊也不那么规整,原来……那种熟悉感,归属感,刺激着他的腰间,他知道这来源于那些附身的小东西。
但这有什么不好
有了力量有什么顾忌?可以失去判断,可以失去视力,听力,脑子,认知,哪怕什么都可以用上,自尊,权利,全都可以兑换成愿望的浓浆,他——愿意追随那个感觉,那份——渴望。
那扇不能叫做门的门,正是为了他而产生,也是为了他打开。
他碰上那个由血管瘤组成的把手……
他调动自己的中枢神经,传递“拉”的意志到手部,他试图进行运动,去取得……
*真的要这么做吗?*
寂静无声之中,那个最陌生的声音想起来,或许其中带有一丝熟悉,但那点温情迅速的消失在脑子中。
“阻止我?”空海咬咬牙,对着那个声音回话。
*因你而产生的门,你真的要打开它吗?*
“打开又怎样!”他逐渐不耐烦,急躁从心口里生长,蔓延,发芽,他听得见这些东西生长的声音,嘈嘈杂杂遮天蔽日,他听不见了。
但那声音依旧清楚无比。
*你所认知的一切,你都需要以非你自己去思考,是你认知的它,还是……*
“闭嘴!我不需要你来教导我。”他尖声喊叫,但是他的嘴丝毫不能发出声音。
“它促使了你的认知?”
只是稍稍念想的转变,就足以坠入另一个深渊。
“咳哈……我……我的认知……我不是好好的么……就这么打开它,真的有问题吗……”
他试图从*他*那里索求答案,但是当他真正想去询问时,那个声音已经彻彻底底的被不知什么遮天蔽日的生长声遮盖了。
一同遮盖的还有他残存的身体主控权。
刚刚“拉”的意志已经传到了手上,人大脑对异常做出反应的时间是25毫秒左右,可惜他并没有这个时间,也不会有。
是啊,人会后悔,但空海已经不会后悔了,不会了,字面意义的不会。
他想起来了——
不知何时,他也渴望能有一份力量,能护佑他自己以及那些小生灵的生产存,能使他在这个世界安存。
但已经与现在无关。
来自心室剧烈的搏动引得空海煎熬,那扇有别于一切的门。
开了。
耀眼而璀璨的红光刺如他的眼睛,一如他的理智不再挣扎,如果说刚刚空海是在走钢丝,那么他现在已经纵身一跃了——
“轰!”
随着墙体崩塌的还有空海的思考。
他看见那个房间里闪着红光的东西——他已经无法认知那是什么他要什么,他得到后又会怎样,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需要……
“渴望。”
震天响的声音刺激着阳的耳膜,隐隐约约他听见那个耳机里传来直击他灵魂的答案,那个他苦苦追求有关指令的答案。
“都市意志……滋滋……指令……人的意志滋拉……产生指令……”
阳的心底防线还是这么……这么容易的,和周围一同倒塌了,他没有想过这一天会那么快,而这个答案是他所预料最可能的,却也最不可信的。
如果指令就是都市的意志,就是无数个“我”的意志,那么一直以来他想寻求反抗指令的方法……最终还是只能回到指令上,如果,如果指令不给予他反抗指令的指令,他又怎么去,反抗都市的意志。
就凭他自己吗,连自己都没办法说服的家伙。
阳在缓缓放慢频率的震动中跪倒在地,满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大脑空白了,挤挤挨挨的是如电话被挂后长鸣的警示音。
如此的寂静,又吵闹。
他甚至想像刚刚空海一样大声的笑出来,笑自己吗?
“我有……笑自己的资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