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上是守住今夜。

    今夜无眠，只是替你，多看了一眼人间。

    苏寒转过头来看叶疏影的时候，叶疏影正朝他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视频的女孩也如是笑着，这一切都在告诉苏寒，她是他的女朋友，千真万确。

    之前开同学会的时候她没有反对，后来他想起来了她更是什么也没有说，今晚在遇到洛芸的时候，他还主动说叶疏影是自己的女朋友，叶疏影也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苏寒沉浸在一种微妙的情感中，那种情感里有过去对她的记忆，也有现在对她的爱意。

    而叶疏影的笑就是对苏寒最好的回馈，苏寒也在朝她笑，傻笑。

    视频记录下来这一刻，背景是灿烂的烟花，里面的声音是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正像叶疏影说的那样，她要和苏寒一起，守住今天。

    而守住今天是什么意思呢？

    苏寒觉得，叶疏影是和他在说，要守住两人的相遇和相知。

    毕竟过了零点就是明年了，他们正在见证新一年的到来。

    新一年的到来意味着过去的许多都要改变，而唯一不变的就是今天，就是两人那两颗已经紧挨着的心。

    嗯，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

    苏寒用手轻轻抚摸着叶疏影的头，另一只手抓着叶疏影的肩膀往自己怀里靠，叶疏影的肩略微颤抖了一下，整个人都扑到了苏寒怀里，两个人就在这种情况下完成了好多张合影，苏寒开始播放刚才两人录的那段视频，视频里她和他都那么年少，彰显着青春的飞扬。

    周围人潮汹涌，视频中的世界是他们的世界，手机就仿佛一个记录者，创造出了另一个绝美的世界。

    即使今天过去，他们的欢声笑语也不会消散，那个世界就保存在手机里，亦真亦幻。

    苏寒张开臂膀迎接午夜的冷风：“疏影，你看天上的月！”

    叶疏影把埋在苏寒怀里的头抬了起来，望向天空中的月。

    它仿佛在笑，和这人群一样，和他们一样。

    嘴角弯弯，月也弯弯。

    苏寒若有深意的道：“疏影仙子可想奔月？月上清冷，不如在人间住下哦？”

    “你说嫦娥？”叶疏影忽然噗嗤出声：“苏寒，我自然不会是她……”

    苏寒笑笑说：“所以……你觉得是天上好还是人间好？”

    “要是有天上，”叶疏影顿了顿，语气悠悠，“要是有天上我可不可以带你一起去？”

    苏寒摊手，试探着说：“若不行呢？”

    “不行就变成行啊！”

    苏寒：“……”

    “你要知道，区分人间和天上，只不过是以有没有你为界限而已，”叶疏影美眸中波光一闪，“苏寒，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在人群中也是寂寞的。”

    “嗯，那是小王子中的话，我很喜欢。”苏寒点点头，想了一想道：“既然这么说……那我觉得，我现在就在天上……”

    没想到叶疏影一句话把这氛围破坏干净了，她道：“所以……你要上天？”

    苏寒不知她竟会说这么句，一时半会儿只想到一句：“你咋不上天？”

    然后就这么说出来了。。。

    闻言，叶疏影顿时语塞，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出来。

    “疏影，我们去那边瞧瞧？”苏寒指了指一边的烟花小卖部。

    叶疏影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眼波流转道：“你是想……去放烟花？”

    “是啊！”苏寒重重点了点头，他确实想放烟花，在这午夜里，他想和叶疏影一起放，就在零点来临的瞬间，然后让这烟花升得很高很高，升到御剑都抵达不了的高度。

    叶疏影眨着美眸跟在苏寒身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跟着，苏寒回头来看她的时候她便也那样萌萌的看着苏寒……

    只看着，不说话。

    但她终究还是没忍住。

    “苏寒，多买两束，我也要玩……”

    嗯，叶仙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玩过烟花呢。。。

    从这个意义上说，她其实比苏寒还小，苏寒小时候就有玩烟花，而且玩的种类五花八门，有的是放到天空中玩儿的，有的是在指尖玩的，还有的是会自动飞起来，然后在空中燃烧……长大了就不怎么玩了，因为觉得无趣，不过，今天和叶疏影一起出来，又有这个心思再去玩一把了。

    苏寒觉得烟花升起的那一刻很亮，很美，它是黑夜里的光啊，就像叶疏影来到自己的身边，照亮自己的生活一样。

    所以烟花美，不仅因为它本身美，还因为，它具备的意义更美。

    苏寒的小卖部去买了好几束，两人走到了广场上，叶疏影开始问苏寒这么怎么玩的。

    苏寒不厌其烦的和她介绍，还讲起了许多自己小时候玩烟花时的经历。

    有被烟花烫到过手，有把烟花放到树上的日子，还有烟花质量不好从后面窜出来的时候。

    叶疏影静静听苏寒讲着，觉得很有意思。苏寒这时已经往天空中放出了第一束烟花了，是蓝色的花。

    叶疏影学着苏寒的样子也把自己的烟花点燃，往高高的天空处放。

    一朵，两朵，越来越多的烟花窜出，在两人的头顶绽放。

    叶疏影似乎嫌这烟花还不够亮，于是施展了点小法术，他们这边的烟花顿时变成了整个广场最亮的烟花。

    属于二人的小天地，顿时被四散的人群围观，因为他们这边的烟花实在太亮了，太夺目了，把所有人的都比了下去。

    苏寒干咳了一声，这亮度，不对劲啊……

    几十块的小烟花，比人家几百上千的都亮，这简直要逆天了。。。

    叶疏影却很开心，凑到苏寒耳边轻声道：“烟花虽美，不及你我半分！”

    苏寒：“……”

    果然是千年来泡在琴棋书画上的人，叶疏影一张口就尽显功底啊……

    苏寒想了想，也说了一句：“烟花因你而美。”

    叶疏影掩嘴笑起来，很真心，很轻松地笑起来。

    “因我们，而美。”

    烟花又升起来了，两个人的头都渐渐扬起来，看着天空中的烟花在升到顶点时绽开，把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广场之上。

    影子相拥在一起，午夜时分一点一点逼近了。

    天空中各种各样的烟花还在绽放着，苏寒和叶疏影却仿佛玩累了，两人都只看着天空，就这样静静靠在一起，他们要等待凌晨那一刻的到来。

    那是一种仪式感，苏寒和叶疏影约定今天要一起跨年的。

    “砰！”

    各种各样的光交织出绚丽的音符，午夜十二点终于渐渐到来，两人还在耳语，许多人已经开始欢呼。

    这里离居民区远，在这里无论怎么闹那些已经睡了的人们都不会听到，所以，有人开始嘶喊，也有人开始唱歌。

    唱一些流行的歌，也唱一些老歌。

    有人在怀旧中跨年，看到了岁月的影子；有人在展望中跨年，看到了黎明的光。

    苏寒仿佛两种都看见了，他看见了江南烟雨中叶疏影搂着自己脖子的样子，也看见了未来他和她一起吃饭睡觉打游戏的样子。

    嗯，打游戏，说出来毁形象，但真的是这样。

    苏寒觉得这很有意思，关键是看和什么人。

    不知不觉间，叶疏影靠在苏寒怀中，仿佛已经睡着了。

    苏寒本想和叶疏影一起呐喊，或者一起说一些两个人才听得见的话，却发现怀中的叶疏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脸上却还洋溢着幸福的笑。

    苏寒便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只是就这样静静的任她靠着，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

    “疏影，你知道吗，我已经别无所求了。”苏寒看到叶疏影越睡越沉，仿佛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他现在心情出奇的好，所以自言自语都那么有诗意。

    叶疏影好像没有听到，没有回答苏寒，苏寒笑着摇了摇头。

    他觉得叶疏影睡着的样子真好看，至少这样趴在自己怀里睡觉的样子真好看，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以前叶疏影睡觉时总是进入冥想，难得像现在这样放松的趴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像个平凡的人那样睡觉。这样睡觉，许是冥想也不能代替的吧？

    苏寒忽然产生了这样一种念头。

    这时，午夜的寒风刮来，跨年的人们露出最美的笑容，张开双臂迎接新一年。

    不过，还有许多人撑不下去了，在午夜到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匆匆离去。人群拥堵，人潮汹涌，所有人都等来了这一刻，而又在这一刻结束的刹那选择离去。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现在已是00：01。

    享受的也就是那一分钟而已。

    人群四散，退去，广场上的烟花不再亮起，疲惫的人们在跨年结束时终于想到要回家睡觉了。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零星的几个。

    有些是日夜颠倒，晚上才出来活动的夜猫子，有些是跑到附近的地方买了点夜宵过来吃，而大多数人都觉得冬天的夜晚好冷，回到各自家里去了。

    家里才暖和嘛。

    苏寒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因为有些甜蜜，让他提前感觉到了温暖。

    好像已经能想象自己和她住在一个家里，晚上翻个身就能看到彼此的温暖了。

    于是苏寒轻轻地道：“疏影，我们也回家吧？”

    叶疏影却没有睁开眼睛，还是那样静静靠在苏寒怀里。

    好像是很困很困了。

    “傻瓜！”苏寒心疼地笑了一下，用手开始往叶疏影脸上揉捏。

    叶疏影不醒。

    苏寒继续揉捏，边唤道：“好啦好啦，你又装睡！就知道！”

    叶疏影果然抬起了头。

    只是，这一次她不瞪苏寒了，而是绽出一个笑容道：“苏寒，我只是想，在你怀里多待一会儿……”

    “回家去……”

    苏寒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

    叶疏影的身躯开始变淡，越来越淡，苏寒的手抓住的不过是一团泡影，怀里很快空空如也。

    多待一会儿，她只是想，多待一会儿。

    或许根本就没有睡着吧。

    苏寒僵在了原地，转眼间叶疏影已然消失了，身周是荒凉的广场，凄清的夜。

    “疏影，你……”苏寒有些哽咽，“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一下。”

    没有人回答他。

    更没有告诉他，她来过。

    打开手机，视频里的那个女孩还在绽出灿烂的笑容，还在告诉他，有你真好。

    苏寒突然就明白了，叶疏影说的“守住今天”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明天就会消失了啊，怪不得要守住今天。

    只要是今天，你就还在，是这样吗？

    苏寒的泪猛地涌出，和着狂风，双眼迷离起来。

    眼前还全是她的影子啊……

    苏寒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不确定性太多了，只要《暮雪》的谜团一天没有解开，他们之间就存在着太多太多的分离。

    而每一次，又不知下一次见面是何时。

    苏寒的心揪住了，他迈开步子，拎着那一大袋还没吃完的零食，急匆匆往自己的租屋赶。

    这是街道上的行人明显比之前少了，美食街上的灯火倒是不减，可苏寒已没有心情再去欣赏这些，他只想快一步回到家里，今晚一定是无眠了……

    他要看着《暮雪》里的叶疏影度日，然后想办法和她沟通，他也相信叶疏影一定会同意让自己操纵她，毕竟，她是他的她嘛。

    风吹起了苏寒的衣衫，苏寒如那些风尘仆仆赶回家的人一样，要到家里去寻找自己的温暖。

    “疏影，下次相遇，我定要陪你去《暮雪》里也走一遭，走进你的世界。”

    苏寒暗自打定了主意，既然叶疏影能够把神念幻化过来，苏寒相信，如果自己的仙法学到了一定程度，也一定可以像叶疏影那样，在《暮雪》世界幻化出一个自己的神念来。

    这样不仅她可以过来，我也能过去了。

    嗯，学习仙法一定要提到日程上来！

    苏寒步子的速度不减，不过提着一大袋零食他也走不快。这些东西他还是舍不得扔掉的，他要在晚上一边用电脑玩《暮雪》一边吃东西，正好《暮雪》里还有跨年活动，那就可以趁机给叶疏影整一波装备……

    “喂，赵文墨，活动开始了没！”

    语音通话那头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苏哥，活动早开始了啊，你这一个电话打过来，害得我这一波技能又没放出去……看来我得用电脑玩了……”

    赵文墨在电话那头念叨着，苏寒索性道：“那这样吧，电话通着，就当联络了，等我到家一起玩？”

    “咦你在哪？跨年？对了，《暮雪》新活动嫂子也参加吗？”

    苏寒的心一沉，回道：“她……她看着我玩。”

    “哦，你上她号？”

    “对。”

    言罢，手机被苏寒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口袋里。

    他决定，等到家后一定要把今天拍的这段视频拷贝到电脑里。

    因为，若是叶疏影的记忆遗忘了，那这段视频，便是他们爱情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