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不了我，如果不减速，只会把你自己的命也搭上，”方远墨的语气依然平静，既没有面对死亡时的恐惧，也听不出他对王小舟的关切，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仅仅是在解释现在的情形。

    “而且，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我之所以选择撕裂意识海，不是因为我有多在乎你们，”方远墨不带感情的说道，“只是因为我不喜欢被别人当作棋子，一举一动都在别人预料之中的感觉而已，嗯，仅此而已。”

    下一刻，方远墨断开了与王小舟的精神链接。无论王小舟怎么尝试，他都不再理会。

    王小舟默然，方远墨的话语或许可以骗过其他人，但是骗不过他，方远墨选择断开连接，不是为了和他划分界限，劝他放弃营救，而是担心自己被撕裂的意识海会顺着两人的精神连接污染到他王小舟。

    王小舟轻轻吸口气，脚下灵力再次迸发，让他的身体再次加速。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放任他死去！

    虽然无法扭头，看不到身后，但是听着耳边传来的更加凌厉的风声，方远墨知道，他的话语没能阻止王小舟。

    果然骗不过吗？方远墨叹口气，他不是什么冷血动物，自然不希望别人因他而死。

    看着下方逐渐清晰的蓝色水平面，方远墨知道，王小舟来不及救他。

    就像凝气境的减速有极限一样，凝气境的加速能力也是有极限的，而方远墨刚好做过相应的计算，所以从摔下石台的那一刻起，方远墨就知道，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救他。

    所以他不希望王小舟无谓的送命。

    王小舟也知道，他和方远墨的距离太过遥远，自己很难或者说压根就没可能救下方远墨。

    但是如果因为不可能就不去尝试，那他也就不是王小舟了。

    距离水面越来越近，方晓云依然没有收回虹缠的意思。

    这是铁了心要和他同归于尽吗？方远墨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个美艳的女魇，大家都姓方，至于做得这么绝吗？

    下一刻，方晓云方远墨重重落在水面上。

    巨大的声响令远处的人魇一惊，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随后掀起的巨大浪花更是让一众人魇惊叹，而其中隐约的血红则让他们议论纷纷。

    旁观的人魇很多，但是没有人比王小舟看得更清楚。

    在接触到水面的一瞬间，方晓云的身体就化作血红的碎屑，染红了一大片湖水，下一刻，翻涌而来的湖水就填补了因一人一魇下坠产生的空洞，翻滚的浪花遮住了王小舟的视线，目力所及，尽是被血肉污染的湖水在翻涌，昭示着他们的结局。

    来不及再多看，因为他马上也要到达水面的位置，王小舟思索一刹那，抬手扔出一道事物，那东西带着一道金色流光，落在不远处的岸边，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王小舟身上灵力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开始攀升，在一瞬间达到了化虚境，也就是精神力异质化指数50000以上。

    荒垣当然不会任由这样的人存在，就在王小舟展示出化虚境界的一瞬间，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被传送出了荒垣。

    这是他的底气，他是压境者，年仅二十五就踏入化虚的绝世天才。

    但是这一次，他输得彻底。

    ……

    湖面的浪花仍旧没有平息，一人一魇接触水面的地方此刻已被彻底染红，混合着湖水后变成了暗淡的红色，随着浪头不断翻涌。

    距离这里大约十米左右的位置，一个人从水面下猛然探出头，他咳着鲜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他是方远墨！

    在接触水面的一瞬间，因为方晓云的死，虹缠停止了对方远墨的束缚，而在那一刻，靠着自己天赋异禀的反应速度，方远墨做了一件事：他将左手伸向方晓云的口袋，向着那里喷出一丝异质化精神力。

    万幸的是，他赌赢了。

    方晓云既然来了，就不可能毫无准备，她要确保方远墨死，就只能在接近水面时才放开他，而那时方晓云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

    方晓云不可能选择一命换一命，她就必然有其他后手。

    而要在最后一刻完全摆脱危险，方远墨能想到的只有一个方法：传送。

    而传送也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运用自己的能力施展，而另一种，就是借由其他外力辅助。

    而在最后被方远墨限制时，方晓云宁可选择同归于尽也不使用传送，足以说明她用的是第二种方式：如果她有活下去的可能，是不会选择同归于尽的手段的。

    那么问题来了，她为什么不用传送呢？

    只有一个原因：她用不出来。嗯，这是废话，问题在于她为什么用不出来。

    方晓云当时右臂脱臼，左臂被方远墨擒住，方远墨对她的限制仅此而已，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她用于传送的装置或者法宝是放在口袋需要触碰来发挥功效的。

    如果是那种寄宿在体内随时发动的，本质上和她自身的能力没什么两样，她不可能不使用，所以这一种可能也可以排除。

    那么，除开装置适配的能量体系这个完全靠运气的命题，想要利用这一点逃离险境的方远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方晓云的传送装置放在哪边口袋？

    从方晓云入水，虹缠解除到方远墨接触传送装置，即使以方远墨的反应速度也只有一次机会，一旦选错，结局只会是死亡。

    其实答案也很明显，方晓云的传送装置，在右边口袋。

    如果她的装置在左边，那么她只需要稍稍移动左手就可以触碰到，虽然在方远墨的钳制下也不太可能，但是方远墨可以确定方晓云从未有过移动左手的想法，在他控制住对方的左手之后，方晓云便再也没有用左手挣扎。

    那么，她的装置只能在右边口袋里。

    在触碰到水面的一瞬间，方晓云一死，虹缠自然而然的接触，抓住这个时机，方远墨松开左手，甩向方晓云的右边口袋，触发了那个不知名的传送装置，将他传送了出去。

    这让他摆脱了死亡的命运，但也仅仅只是没死而已。

    方远墨的状态很不好，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