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惊讶、开心或者担忧，好几种情绪混在一起让他感觉大脑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我去一下卫生间。”

    没等陆子然给出回应，齐远就起身踉跄狼狈地逃走了。

    商场卫生间被打扫得很干净，大理石的地面亮的反光，镜子被擦得一尘不染。水龙头被开到最大，哗啦啦的水声唤醒了齐远被搅的一团乱的大脑里一丝神智。他接了一捧水扑在脸上，冰凉的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往下留，心里却觉得有一团火在烧。

    齐远撩了一把头发，刘海由于被水沾湿的缘故被固定在头顶。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早就应该发现的，不管是喝断片了还能完好无损的回家，还是第二天早上起床后的异常。只是当时自己心烦意乱没有往细处想。而如今知道答案后再倒推却发现自己错过了好多细节。

    原来那天的胡芮真的不是自己喝多后的幻想，她那天竟然真的又来找自己了。

    苏沫刚才的消息又浮现在了眼前，自己竟然就要当爸爸了，后知后觉的巨大喜悦涌了上来。但下一秒就被浇了一头凉水，家里的公司濒临破产，父母不一定允许他们结婚，况且自己还不知道有没有能力给胡芮和孩子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林林总总这些最近缠在心头的烦心事此时变得更加沉重。

    “你没事吧？”

    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齐远透过镜子看到了陆子然。

    “看你这么长时间不出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

    “哦，我没事。”

    “沫沫刚才说胡芮回家了，你要去找她吗？”

    “算了，我先处理好家里的事吧。”

    齐远低着头匆匆离开了洗手间，没有再说一句话。

    收到苏沫消息的时候陆子然轻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自家小姑娘心里的弯弯绕他可太清楚了，明显就是想把消息透漏给齐远，估计是胡芮不让她说才出此下策。这次不保守秘密的坏人要让他来当了，没办法，自己女朋友除了宠着还有别的办法吗。

    只是，现在剧情的发展多少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但是这种事情当事人都不着急，他们再着急也没什么用。

    回去的路上陆子然接到了方姐的电话，这是她在这边的最后一周了。作为一个从陆子然出道就一直陪伴着他的人，比起经纪人更像是他的姐姐，因为公司的缘故不得不离开，陆子然心里也很难受。

    为此未然下面一些人打算给方姐办一个欢送会，以此感谢她对公司和陆子然的付出。陆子然本人一向对这种场合应付不来，但这次情况特殊，几乎没有犹豫就在电话里表示一定会去。

    但是当陆子然拉着苏沫走进吵得能震破耳膜的KTV包间时，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次欢送会来的都是平时和方姐有交集并且关系不错的人，而这群人偏偏又是在公司里和陆子然比较熟的人，都是熟人他们索性这次也放开了玩，一上来就摆上了一排酒，大有一种陆子然不醉不准走的架势。

    “陆总，怎么才来啊，带着嫂子也来的这么迟。”

    苏沫被这一声嫂子闹了个脸红，所幸包间里灯光昏暗，看不清楚。

    “就是就是，罚酒，今天是方姐的欢送会，都给我不醉不归。”

    “拉到吧你，子然还没说什么呢，你这就开始了。”

    ......

    “好了，你们别太闹腾了，明天还要上班。”

    陆子然肉眼可见的心累，下意识地把苏沫往怀里带了带。

    “对了，不准灌你们嫂子酒。”

    怀里的女孩明显地挣扎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苏沫现在肯定红着脸想瞪他，又因为自己搂得太近只能放弃。

    “啧啧啧——”

    “真没眼看。”

    “今晚都没吃晚饭，狗粮就吃饱了。”

    周围的人纷纷调侃起来，苏沫觉得脸更红了，挣脱了陆子然自己到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

    虽说是方姐的欢送会，但由于方姐平时比较严肃，又比他们大十多岁，饶是这群狐朋狗友他们也不敢拿方姐开涮，而这次欢送会的集火对象理应的变成了陆子然。来的人里面苏沫并不是全都认识，但在来的路上听陆子然介绍，这些大多数都是公司刚起步时和他一起创办未然的功臣。

    秘书部的部门经理不要命地开着啤酒，齐远扯着嗓门唱着死了都要爱，结果被众人吐槽自己人别开腔。前一天的事情回家后陆子然只字未提，苏沫也拿不准齐远现在是怎么想的，再看看围着陆子然的那群人，盘算着如果一会自己也得喝酒还要找代驾。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旁边坐过来一个人。

    “苏沫。”

    包厢里太吵，直到对方扯了扯自己衣角才发现旁边的人刚才在叫自己。

    “方姐？”

    “要不要出去聊聊？”

    三月底的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今天是周末，此时又才刚到晚上七点，路上的行人不少。KTV所在的街道是一条步行街，年轻的男男女女在尽情地享受着初春的悸动和大城市的繁华。走了一会看到一圈围着喷泉的石凳，如果是夏天的时候这里的喷泉会开，这一片也会充溢着孩子们玩水时的欢声笑语。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苏沫点了点头。那天发生的事情自己也许这辈子都忘不了，前一天晚上陆子然刚刚给了才失业的自己一个巨大的惊吓，第二天方姐就找上门了。

    “其实前一天抢你包的人就是陆子然。”

    “啊？”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搭讪。”

    方姐嘴角微微扬起，楼上的霓虹灯照在她的脸上，柔化了平时过于严肃的面容，显得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他那几天一直就旁击侧敲地问我和网恋对象见面有什么注意事项，结果这个傻子连开场白都没想出来。”

    苏沫有些难以置信，这事如果不是方姐说，估计陆子然这辈子都不会说。

    “他怕直接亮出身份会吓到你，为此想出来好多馊点子。他在你的事情上总是过分谨慎，但这都是太喜欢你的表现。还好你那天追上去了，要不他估计得在路口站一晚上，第二天再找个理由把包还给你。”

    “那也太蠢了吧，明明可以直接和我说的。”

    苏沫觉得这样的陆子然简直傻的可爱，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

    “是啊，他太在意你了，所以以后你当了他经纪人，他可能会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