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十五年隐世修行，由外入内，练开丹田生出内力，年纪轻轻便有着武林宗师的实力。

    他拜别周游，带着孙婧一起走出隐泉山，四处游历。

    他俩刚进山时才六七岁，如今十五年过去，外面的世界发展天翻地覆，曾经的福利院被政府拆迁，如今立起一栋栋高档社区。

    时代的发展如滚滚车轮，日新月异，曾经的华夏武林，也不复往日的荣光，在愈发强势的枪炮面前，肉体显得格外脆弱。

    混元门为华夏武林三隐之一，在世间大部分时间不会显露踪迹，隐居某地受到时代的影响尚弱，但是其他显宗就不一样了。

    如少林武当这种大宗大派，不得不顺应时代发展，将宗门大部分地域开放，成为远近驰名的旅游景区。

    寺中和尚观内道士，大部分都是收来维持景区的，真正能够嫡传武功的，数量极少。

    至于其他名山显宗的境况，也大多相同。

    而武道世家也纷纷转入其他行业，谋求财富与发展，家族内重心也不再单纯习武练功。

    临下山前，周游交给徒弟一份关于如今武林还存在的门派详细，赵牧可按图索骥前去寻找，不过情报是十五年前的，时到如今肯定有一些变化。

    就这样，赵牧带着孙婧行走于华夏山河，四处寻找其他武学宗门世家，并且一一前去挑战。

    这一走，就是整整七年。

    七年里发生过太多太多事情，刚下山时对现代社会的不适应、击败第一位宗门高手、被数名世家武者设伏袭击……

    哪怕赵牧隐藏身份来历，可是无名武者挑战武林诸豪的操作那么熟悉，很快华夏武林判断出是混元门重出江湖，几十年前混元门祸乱武林的事情历历在目，原本关系松散的宗门世家同仇敌忾，开始针对起赵牧。

    赵牧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缘由为何，但他做的毕竟是上门踢馆的恶事，心中有着愧疚，始终未曾下过杀手，胜过对手便走，绝不纠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两道人影携手在沙漠中行走，身后留下一串串脚印。

    “小牧，都怪我，不小心被他们擒住，让他们威胁到你。”孙婧愁眉苦脸地说道，“如果不是来救我，也不至于逃进沙漠。”

    孙婧在混元门也不是白待的，虽然没有被周游收为徒弟，但也学过其他武功，这些年走南闯北，也是一个武林高手。

    赵牧揉了揉孙婧的头，柔声说道：“婧婧，你说这话可没意思了。别说是他们设伏，就算是神佛要为难你，我也要杀了他们！”

    看着赵牧身上的血迹斑斑，孙婧眼圈忍不住红了。

    见状，赵牧停下脚步，伸手将孙婧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后背，他说道：“嘿嘿，这次也多亏你引出来这么多宗师，不然我也不能再作突破，婧婧你帮了我好大一个忙啊！”

    “可是，可是你差点就死了！”孙婧小声啜泣着说道。

    之前，孙婧失手被人抓住，以此要挟赵牧来救，足足出现五位宗师，就是练就内力多年的前辈。

    赵牧手持长刀出现，以一战五，不惜性命斩下三位宗师的头颅，重伤另外两人，杀威凛凛。

    却不慎被躲在暗处的暗器击中肩膀，赵牧救下孙婧逃走，一路遭到追杀，闯入浩瀚黄沙中，才摆脱身后的追兵。

    这次赵牧几乎耗干内力，但也否极泰来，新生内力更加深厚，堪比他人几十年修炼。

    内力修炼两种方法，一是打坐调息，运转内力增长，这个方法十分缓慢，第二则是通过战斗，耗干原本内力，极限压力下增长更深厚的内力。

    赵牧外出游历七年，一身内力浑厚堪比那些老宗师数十年，原因就是如此。

    赵牧哈哈一笑，再度说道：“婧婧，这次我们走出沙漠，就回山吧！”

    孙婧身子轻轻一震，她问道：“你要去挑战师傅了？”

    “那是自然！师傅教我十五年，不就是为了我能去拿走天下第一的名头！哈哈哈，华夏武林已无人是我对手！”赵牧霸气地说道。

    混元门人，在游历大江南北，胜过众多宗师后，自然而然身上会有一股霸气产生。

    孙婧露出笑脸，开心地说道：“那你可一定要拿到天下第一啊！”

    二十二年的陪伴，两人早就不分你我，情比金坚。

    当看到赵牧被周游无情地打倒在地，身上多处凹陷扭曲，口中血流不止，孙婧发疯地冲过来，护在赵牧身前。

    “师傅，不要伤害小牧了，求求你不要伤害小牧了！”孙婧脸上满是泪水。

    就在先前，志得意满的赵牧带着孙婧回到混元别殿，再度见到阔别七年的师傅，并说今日要来取得天下第一！

    而周游面无表情地说道：“天下第一只有一人，今日唯有你死，或者我亡，才能结束！”

    在赵牧的惊骇中，周游毫不犹豫出手，攻向自己养育教导长大的徒弟。

    结果却是赵牧不敌周游，眼见得就要被打死当场。

    周游冷漠的目光扫过孙婧的脸庞，他开口说道：“婧儿，这是混元门的规矩，既然他武艺不精，那就只能去死！”

    孙婧不断摇头，更是跪向周游，乞求地说道：“师傅，他可是你唯一的弟子啊，你不要杀他，你不要杀他……”

    躺在地上的赵牧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涌出的血沫拦住。

    “他不是我唯一的弟子。几十年前，我曾收过一名大弟子，可是他没有本事拿走天下第一，当日，我亲手扭断了他的脑袋。”周游无情地说道。

    孙婧闻言发愣，心里生出更多恐惧，她真的怕赵牧会死，砰砰地冲着周游磕头，“师傅，我愿意一命换一命，只求你能放过小牧！”

    砰砰砰砰砰，孙婧磕头不止，转眼额头上都是血迹，血水泪水混着滴落到地面。

    赵牧瞳孔猛地收缩，他伸出已经扭曲的手，想要去拉住孙婧，可是太慢太慢。

    当啷！

    一把匕首被扔到孙婧面前，孙婧颤抖着拿起匕首，她回首再看赵牧，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小牧，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嗬，不，嗬嗬嗬，不要啊！！！”赵牧嘶吼着。

    孙婧坚决地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喉咙，身子软软地倒下，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自己心爱的人。

    好可惜……不能一直陪着你了……

    赵牧眼中一片血红，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上山前他甚至还对孙婧说，拿到天下第一，我们就结婚，以后生好几个孩子……

    可是现在，伊人已逝……

    周游走到赵牧面前，一手捏住徒弟的脑袋，将其高高抬起，他冷漠地说道：“这条命，婧儿替你出了。这颗护心丹，可以止住内伤，但你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老天爷了。”

    “如果还能活下去，找个地方去苟活，日后也不要再用混元门名义。”

    赵牧凶狠地盯着眼前的人，他竭尽全力地喊道：“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周游忍不住放声长笑，他粗暴地将护心丹塞进赵牧嘴里，说道：“那我就在隐泉山等你！”

    周游松开手，赵牧的身体软软倒在地上，而后他大踏步走进混元别殿。

    轰隆隆！此刻乌云密布，雷声阵阵，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

    赵牧拼尽全力，拖着身子爬向孙婧，一步，两步，三步，终于爬到孙婧身边，他伸手将爱人拥入怀中。

    “婧婧，你……为什么要替我死啊……”

    血泪止不住地沿着赵牧眼眶流下来，落在地面的积水上，绽放出一朵朵艳红的花，然后冲刷殆尽。

    ……

    没人知道赵牧是怎么走下隐泉山的，也无人知晓孙婧的尸体被葬在何处。

    他离开青峰市，甚至离开华夏，远渡海外，开启一场又一场的惨烈厮杀，直到三年后，赵牧再回隐泉山，来到混元别殿前。

    “你，不配提她！！！”赵牧嘶哑着说道，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内敛的杀气混着霸气猛然爆发。

    周游眼中精光闪烁，他快意地说道：“我的好徒弟，看来你已经知道当年失败的原因了，哈哈哈！好，果然不负我的期望！”

    同样是杀气混杂霸气的气场从周游身上爆发，师徒二人之间无形地对抗着。

    霸气令人臣服，杀人使人惊悚！

    这两个混元门人只靠这霸杀气场，就能让高手束手，让宗师心损。

    而一直密切关注战局的赵潇雨和陈亦，同时生出天大的恐惧，心脏更是跳个不停，四肢隐隐发软，两人连连退后，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当年的赵牧实力并不弱，他既然敢回山挑战天下第一，自然是有着把握的。

    可周游在交战间猛地爆发霸杀气场，使赵牧心神受惊，失去先机，被周游大占上风，趁势打击，险些死在师傅手里。

    这倒不是说周游藏私，这种霸杀气场，并非通过什么手段修炼出来的，而是根据个人的经历还有性格有关。

    霸气来源于赵牧一次次取胜，天下第一的气势愈发澎湃，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那杀气的产生，亦简单粗暴，那就是杀，杀一人，杀十人，杀百人，杀千人……

    古时战争中的士兵，手里染着别人的血太多，只是呵斥一声，普通百姓就吓得屁滚尿流。

    那些征战四方的大将军，军令一下滚滚人命灰飞烟灭，将军身上的杀气，浓郁到鬼神都不敢叨扰！

    “杀！”赵牧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