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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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 仙子

    嫣儿望着面前如此宏伟的老君后殿,心中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再一次爬上了心头。从当初离开襄州,离开许燕云,这一路上,嫣儿踩落了无数次西陲的斜阳,走散了无数次被北风吹起的落叶,眼中的风景由最初的片片秋红逐渐演变成了如今的枯树寒枝。这期间,嫣儿无数次想过,若是就这样离开这个不值得她眷恋的人世间,又会怎样?或许,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一个倒在路途中的无名之人,又或许,遇见一个好心的路人,将她埋在某处只有他自己知晓的荒野之上,从此无人问津。可当嫣儿真真正正的面临到生命受到威胁时,她又慌了,她恐惧死亡,恐惧那无穷无尽的黑暗,恐惧她再也不能听见那一句“丫头”。所以这一路,无论怎样的艰难,嫣儿最后终于咬着牙,挺着疲惫,坚持到了这里。

    时至今日,她终于活着站在了她想要站在的位置,哪怕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仙华道姑收下为徒。小道士谷长义见到嫣儿站在殿前怔怔发呆,心中以为嫣儿是从未见过这样宏伟的宫殿而震撼,好心的安慰嫣儿说道:

    “没事的,师妹。以后要是住持师姑将师妹收作门徒,这里就是师妹今后的家了,以后这里的一切,师妹都会慢慢的熟悉的。先随小道去和住持师姑院内的阿呆师兄大声招呼吧,师妹。”

    谷长义小道士话音落下,只见一位小道士手持一把扫帚,正在院中清扫着被初冬的微风吹落在青石地面上的落叶。这院中小道身上的衣着与谷长义身上的道袍基本大同小异,穿的都是深青色的长袍,脚下踩着一双黑色圆口鞋,头发上扎着浅浅的道士发髻。小道士并未注意到此时院中已经闯进了两个陌生人,只是手持扫帚,低着头一下接一下的专注清扫着院中的一缕缕落叶。谷长义见状礼貌的上前行了一个道礼,开口说道:

    “阿呆师兄,小道长义有礼了,这位师妹想来拜住持师姑为师,不知住持师姑是否已经出关?还望师兄告知。”

    谷长义说完,安静的等待着这位被他唤作阿呆的小道士开口回答。他知道,这位阿呆师兄性格孤僻,不爱言语。正是因为这样,众人才会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名字。阿呆闻言,也不抬头,只是浅浅的说了一句“仙子还未出关”,就继续清扫落在院中的落叶了。

    仙华道姑初到九霄太虚宫时,恰逢天空上飘落一场世间罕见的大雨,那时,仙华道姑一人一剑独立于山门前,望着大雨滂沱的天空怔怔出神,突然间,仙华道姑抽出封在剑鞘之中的宝剑,踏雨而起。仙华道姑将剑鞘插于山门之上,手持一柄寒光湛湛的宝剑直入雨中。只见,初登山门时的仙华道姑一袭白色连裙,被雨打湿之后紧紧贴在完美的身躯上,修长的玉腿虚空踩在雨中,绝美的脸颊上带着浅浅的忧愁与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不舍或是不甘。仙华道姑在雨中缓缓闭上了那一双迷倒了无数男子的丹凤眸,随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猛地再次睁开!手中剑直至天际,在雨中的仙华道姑旋转着身姿带着雨势冲天而起,将刚欲落地的雨水再次带回天空之中,雨水以一种极其磅礴之势,化作水龙卷,隐隐似有龙吟之声在雨水之中传来。仙华道姑以一种极为凶悍的招式迎接着这一场世间仅有的罕见大雨,仿佛,那一刻她心中的所有不甘、不舍、愤怒、情愿、爱恨,一切的情绪都随着她这一剑劈入了天际,从而消散。自此,雀尾山上,九霄太虚宫中,便多了一位只喜在雨中舞剑的仙华道姑。仙华道姑因此也被整个宫中的道士称为“雨中仙子”,这也是为什么阿呆称其为“仙子”的原因。

    谷长义闻言,转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嫣儿。脸上表情做出一丝询问的模样,他知道嫣儿此来就是为了可以拜入仙华师姑问下学习武艺的。如今,仙华师姑并未曾出关,她该如何选择?是去还是留呢?嫣儿也是同样望着带着自己前来老君殿的小道士谷长义,她读懂了谷长义脸上的表情,知道他是在询问自己要怎么办?嫣儿随即展颜一笑,随后开口说道:

    “没事的,长义师兄,我在这里等仙华仙人出关就好了。不知阿呆师兄可否允许?”

    嫣儿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阿呆小道士说出的,阿呆闻言,也并不作答,可也没有出言拒绝。嫣儿只当他是默许了,高兴的冲着谷长义再次展颜一笑。这一笑,谷长义默默在心中记了一生......

    此时,远在大梁北部的青州城内。青云盟南郊总坛,夜辰高高的坐在坛主的宝座之上,在夜辰怀中一左一右搂着两名性感妩媚、妖艳动人的侍女,夜辰粗糙的双手不停地在两位侍女的身上做着物理上的摩擦生热。两位侍女时不时的被夜辰碰到痒处,会发出银铃般的咯咯笑声,撩拨的这位青云盟顶顶大名的三当家心痒难耐,若不是此时还有一众青云盟的将士在,夜辰真想带着二女好好的研究一下自身肌肉如何发力,才会最大程度上的更好犁地开荒。

    就在夜辰还在思考今晚的主食是吃红枣馒头还是海鲜鲍鱼时,堂外走进了一个穿着低等士兵模样的男子走进了大堂之内。在离夜辰五尺的地方停住,随即大声的说道:

    “禀坛主,襄州有信来此。”

    说罢,男子在怀中拿出了一纸书信,双手托举着乘了起来。虽然夜辰在整个青云盟中排行第三,被外人称作青云盟三当家。可是在南郊总坛中,所有人都知道,夜辰自称南郊坛主,所以在这里的所有士兵将军见到夜辰都会叫上一句“坛主”。可以说,在南郊总坛内夜辰的话已经超越了青眼豹的威信了。夜辰闻言,襄州来信,也不禁好奇起来。稍稍坐直了些身子,向前问道:

    “襄州来信了?心中说了什么?去,给我拿上了,啊不,你给我念了。”

    夜辰拍了一下左手身侧美艳妖姬浑圆滚翘的蜜桃,示意她将信取上来,后来干脆就直接示意这位美艳妖姬将信中的内容念给他听了。这位被夜辰搂在左侧的妖姬闻言,不情不愿的慵懒着起身,身上薄如蚕丝的衣物透露着她若隐若现的春色。这位妖姬名为晗湘,原本是这青州最大教坊司里的头牌花魁。一次,夜辰出入青州教坊司内,恰逢这位晗湘抚琴做唱,夜辰那晚瞬间就被这样的一位倾城佳人的歌声迷得魂不守舍了。优美的声线,妖娆妩媚的身姿,无一不让夜辰这个青云盟头号色胚为之动容。当即就让手下士兵取了一千两白银摆在了这位晗湘的闺房门前,当时的晗湘也不曾见过如此多的银两,一时间就被夜辰用银子敲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那以后,这位妩媚妖娆的花魁就是独属于夜辰一人的了。晗湘扭动着纤细的水蛇腰,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堂下那位举着信的士兵。

    晗湘在士兵手中拿过那封来自襄州的信纸,再一次扭动的纤细的水蛇腰妖娆的回到了夜辰身边,将信展开,用一种极其勾人的音色读起来信中内容:

    “夜辰君,愚兄,郭阳拜见。前些时日,弟托愚兄为其调查的白衣刀客,愚兄前日廖有些眉目,遇此人于襄州城内,愚兄便派遣家仆一路跟随,见其在襄州的一家名为‘醉仙楼’居住,愚兄便派人日夜监视着此僚,就在前日,终于让愚兄见到此僚协同那位女孩儿一同出城练刀。愚兄拙见的以为,机会已经来了,便派人请了一些江湖草莽在城外一处枫林之中将其围杀。谁知今日愚兄得知,此僚非但无恙,还将愚兄请来的一众江湖草莽悉数击杀。愚兄闻言顿时大为惊骇,此僚武功恐怕已然在了九品之上,故此,愚兄特意提笔为君写下这一封问候信,欲寻夜辰君的意见是何意?望君见信后,告知愚兄。郭阳亲谏。”

    晗湘念完了信中的内容之后,她看向在自己身侧的魔君夜辰,此时的夜辰脸色阴沉的可怕,若是此时,有人触及到他的霉头,一定会被夜辰拉到大堂之外乱刀砍死。就算是死后,夜辰恐怕都不会放过他的尸体,或许夜辰会将其尸体剁碎了喂狗也不为过。晗湘很少见到这样阴沉可怕的魔君夜辰,此时的夜辰才是犹如真真正正的魔君降临,宣判着世间的一切生死。夜辰森寒的眸子望了一眼堂下呈信的士兵,嘴中阴沉嘶哑的只说了一个字“杀”。堂下的那名士兵顿时脸色大变,他已经在南郊总坛中待了有些时日,虽然一直都听身边兄弟同僚们说魔君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会直接下令杀人。可毕竟那时只是听闻传言而已,如今他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魔君的暴虐无道,可这一切,都晚了...

    “废物,一群废物,连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都对付不了吗?!!!郭阳!!”

    夜辰彻底怒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初出江湖的江湖小辈,竟然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拼杀掉二十余名黑衣刺客,在夜辰的认识中,不是那位白衣刀客过于强悍,只是这群江湖匪寇均为酒囊饭袋罢了。若是青云盟有一将在此,也不会将局面变得如此不堪!一群废物!一群废物!夜辰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

    “来人!!给我告诉郭阳,不除掉那个白衣小辈,他就不用在这个世上活着了!”

    夜辰几乎是嘶吼着说完这句话的,他后悔为什么当初在青州时没有将那个得罪了青云盟的无知鼠辈解决掉,如今再想找他,已是有些难以控制了。

    此时的许燕云刚刚在林中练完了一套魏老留给他的《天罡七杀刀》,正在盘膝坐在枫林中安静的打坐,调养身心。突然,许燕云猛地睁开双眸注视着前方,只觉得冥冥中有一双的森寒的眼眸在注视着他,使他不由得背脊发凉,心生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