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芝云将三个卷轴和短剑都收回盒子内，接着开始泡茶，并跟两人解释道：

    “大约三百年前，我武朝尚未开国之时，天下动荡，妖魔遍地。方才图片中所绘的蛟龙，正是盘踞在这山谷当中的妖怪。据说这水质劣化，便跟这怪物有关。画轴当中的女子，姓刘讳里玲，在我们这都叫做刘娘娘。”

    龙儿若有所思的嘀咕道：

    “难怪刚才那些人嚷着娘娘显灵了。”

    没成想这番话王芝云听到了，点头称是，龙儿脸红起来，听她接着说道：

    “具体娘娘如何除去这妖怪，我们都是不知的。当时仙魔大战，凡人怎敢来看？只是事后听娘娘说，将妖怪封印住，掘出两口堰塘和流泉。但本地其他地方依然受到蛟龙影响，水质糟糕。

    “娘娘又在水陆盘桓了十几年，带大了两个孤儿。公子自然可以想到，这两个孩子便是我王家和李家的祖先。我王家祖先是个女子，因此族内时代以女性作村长。”

    石成非瞧见她手上动作不停，不断地烫壶、投茶、高冲、低泡以及分茶。

    每泡一壶茶，分到数个小杯之中，只能品尝一小口就没了。

    “王姑娘你这样说，王家和李家在祖上，似乎本该有兄弟金兰之谊？”

    王芝云将茶奉上，请两人细品，说道：

    “何止是兄弟金兰之谊。后来娘娘得道飞升，嘱咐我李王两家齐心协力，各用水源，一起镇守那头蛟龙恶妖的。”

    石成非听到了关键词，忍不住询问道：

    “我听别人说，神仙之事虚无缥缈。你家娘娘后来确然是飞升了吗？可有旁人作证？”

    这话本来不恭敬，但她听了并不生气，笑道：

    “娘娘飞升之日，我族中人有数百人看见。不仅绘下这图卷，还在娘娘造的两处堰塘附近，修筑祭祀祠堂。此外，娘娘从空中抛下两件信物，分别交由王李两家照看。我家得到的便是这一柄短剑，公子方才也看过了。”

    那么李家得到的就是那卷书册模样的东西了。

    虽然这样说，石成非也不能立马完全相信。

    这种依据自然现象，牵强附会，引出神仙传说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至于造的庙宇，留的遗物，当时可能是别种用途。

    后来以讹传讹，产生了种种传说。他于是直言问道：

    “那么这位刘娘娘，嘱托王李二家镇守蛟龙，有留下具体法子吗？李家堰塘不能使用，是因为蛟龙的意思么？这十几年来，怎么不见改善，反而来跟你们争夺？”

    “这一点确实很奇怪。娘娘飞升之时，只是嘱咐我二家不要离开，就在此地繁衍生息。人丁若多，蛟龙自然被镇。数百年来，也一直相安无事。只是十几年前，李家的堰塘泉水忽然不能用，便来跟我家抢。但蛟龙种种，并没听过。”

    石成非觉得她的说辞，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古怪。

    “那水源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是水质劣化，不能饮用了么？”

    “堰塘、泉水，都已经变成了一滩尸水和血水。非但是不能饮用，而且触之就有剧毒。”

    说到剧毒，他此时手腕和大腿之上还是隐隐在麻木作痛的，于是问道：

    “那李家当中，一个皮肤很黑，书生模样，刚才又在指挥的人是什么人？”

    “哎，说到这人……此人叫李朱，是上任村长的小儿子。此前消失了数年，最近才又出现。本来水源属于我家，我族人团结一心，近年来占据上风。但因他的出现，这两年死了不少人，堰塘还是被他们所占。”

    石成非心下盘算，问题的症结，在于那不能使用的堰塘。

    刚好王芝云说水源边有刘娘娘的祠堂，不妨去看看。

    而且相较于眼前不会说话的短剑，李家当中可能存有的书册，更能验证刘娘娘飞升之事的真假。

    不过眼下还有另一个问题要解决……

    石成非同龙儿咬了耳朵，说了几句，龙儿便问道：

    “我想请问姐姐，村子里有天麻藤，熄风，龙芎这几味药材吗？”

    这些药物并不算罕见，都是用来医治四肢麻木的症状。

    王芝云突然怔了一下，倒也没有问情由，只是说：

    “因为本地的水质不同，这几味药材虽然常见，但是只在一个地方有。就是李家和我家的水塘。只是目前我家的水塘仍然被李家占据着……”

    石成非同龙儿商议几句，便先向她请辞。

    两人退出门外，左右再无别人。

    石成非跟龙儿悄声说了说自己的困惑和分析。

    这其中古怪的地方实在太多。

    首先是牵扯到了几处传说。包括刘娘娘和蛟龙，她留下的两件遗物。

    其次是本地的古怪。包括糟糕的水质，不能使用的水源。

    那名为李朱的黑脸书生如何有这样厉害的毒针？从哪里来？

    他有这样厉害的手段，为何不直接攻击、要挟王芝云呢？

    这一切的答案恐怕都在两处堰塘了。

    而且目前最重要的是，也是去到水源边收集药材。

    这倒不是石成非目前的伤势如何严重。

    他虽然手上腿上麻木，但并没伤及要害，勉强也能行动和战斗。

    但是这等事情必须有备无患。

    谁知道在这是非之地，是否还有谁有毒针？

    石成非走到楼下，周围人群聚成一片又一片，在讨论刚才战斗的得失，以及治疗伤员。

    正应了他的要求，或许也经过王芝云的同意。

    有十几个人正要出门，去把战场上的死者和伤者都扛回来。

    剩下的人本来一片聒噪，但见到石成非都不说话，楼里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几百人个个带伤，此时都鸦雀无声地盯着石成非。

    他想说些让众人安心的话，但此时觉得情况复杂，也不好夸口。

    看到王勇祥也在人群中，于是问道：

    “王大哥，刚才同我一起来的道人，现在在哪？”

    王勇祥指了指深处的一个房间，说道：

    “他似乎受了刺激，特别害怕。掌家的安排他去里面住，疏解情绪。两位虽然是他的熟识好友，但此时最好，也还是别去打扰了。”

    言下之意，似乎是拒绝他和龙儿同吕道人相见。

    石成非觉得有些古怪，但又想不出是什么地方。

    便同王勇祥说了自己要去查看两处堰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