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阴雨天
容情没有想到,洛梁会出现。
可他就是来了,像一个救世主。
洛梁跨过躺了一地的人,走到她的面前,声音生冷:“小姐,回去吧。”
容情惊魂未定,她下意识的想跑,洛梁想拽她的手,在触碰的那一刹,他却捏紧了她的衣袖。
“小姐,该回去了。”
“我不回去,你放开我。”
容情蹙眉,不停甩动手,想甩开洛梁。
僵持片刻,容情有些崩溃:“我哪儿得罪你们了?你和容黎为什么就抓着我不放?”
洛梁微怔,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其实容情明白,洛梁所做的是他的分内之事。
容情越想越气,张嘴狠狠咬向洛梁的手腕。
洛梁显然没有想到容情会咬他,即便吃痛,他也忍着没有放手。
直到嘴里有一丝腥甜,容情才松了口,洛梁白皙的手腕已经有了一圈的牙印,开始渗出血珠。
“对不住了。”
洛梁轻声说完,伸手一个手刀,直接敲晕了容情。
容情来不及反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洛梁顺势接住容情,将她打横抱起,他一身黑衣,抱着一袭白衣的她,似乎是不能相容的黑白在这一刻交汇。
他刚要走,却听不远处马蹄声逼近,即墨承策马而来,身上的玄金色披风描绘出秋风的形状。
洛梁神色更冷,转身就要走,可即墨承直接从马身跳下,拦在了洛梁的面前。
二人皆是沉默以对。
秋风卷着落叶,平静而过。
“拜见承王殿下。”
洛梁抱着容情,只对即墨承颔首,并未行礼。
“把人留下。”
“殿下,恕我直言,她是容家的小姐,她少不经事,难道殿下也不懂吗?”
洛梁眸子漆黑,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昨日之事,殿下帮着小姐圆谎,究竟意欲何为?”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即墨承沉声说道,脸色晦暗不明,此时天空阴沉,一场秋雨即将落下。
“是小的冒犯殿下,请殿下责罚。”
洛梁低下头,垂下的眼眸中却丝毫不见歉意。
“洛梁,恒州人,十五岁时灭了恒州刘家所有男丁,只留下一群老弱妇孺,本来应当被斩首,如今却出现在了容家。”
即墨承状似漫不经心,却在洛梁结了痂的伤口上扎了一刀。
“若是本王不小心把这件事说出去,容家的皇商也就做到头了。”
他语气嘲讽,没有一丝犹豫,紧接着又说:“既然做了地下的老鼠,就好好在洞里窝着,若是想重见天日,就要准备好面对人人喊打的境地。”
洛梁抱紧容情,压制着想杀掉即墨承的冲动。
这一刻,他的无力感开始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他的身份见不得光,卑微如草芥,同高高在上的承王比,他不过是尘世中挣扎的一粒尘埃。
正僵持不下之际,远处马蹄声响起,容黎一袭墨绿色衣衫,亦是策马而来,他下马后,马儿累的倒在地上。
现在如容黎这般的翩翩公子,如今也是发丝凌乱,额头皆是细汗。
从洛梁发现即墨承马车的车辙印开始,他就飞鸽传书告知了容黎,沿途留下了记号。
容黎得到消息,便快马加鞭,昼夜不分地赶了过来。
“承王殿下。”容黎依旧行了礼,只不过不似从前那般谨慎恭敬。
“阿情不懂事,叨扰殿下许久,也该回去了。”
容黎看向洛梁怀里的人,分别不过数日,容黎却觉得隔了许久。
即墨承的脸色微变,转而说道:“令妹活泼可爱,不算叨扰。”
二人心照不宣,没有提及即墨承帮容情离开汴京的事。
容家只是皇商,撕破了脸,即墨承丢的是面子,可容家丢的便是命了。
“那人我便带走了,殿下此去南盛,多加小心。”
容黎很敷衍地同即墨承说完,便要离开。
“容公子等等。”
即墨承叫住他:“容姑娘尚未苏醒,这雨又要来了,镇中只有一家客栈,容公子还是带容姑娘去客栈休息吧。”
容黎闻言,犹豫了片刻,从洛梁怀里接过容情,便抱着她往镇中客栈走去。
即墨承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人家是亲哥哥,他现在也只能如此,若是容黎执意把人带走,他再怎么说都留不住人。
即墨承烦躁地揉了揉额前碎发,看着满地哀嚎的人直皱眉。
为何不愿让容情离开?
即墨承自己心里都没有答案,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决定而已。
利用洛梁从前的旧事威胁也是想让他放开容情。
他只不过对洛梁这一身功夫感兴趣,所以找人查了他,没想真的把这事说出去。
等容情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是淡紫色的帷幔,容黎温和的面容出现在她的面前。
“阿情。”
容黎眸中含情,面目柔和:“以后不要再乱跑了。”
容情一个头两个大,她费尽心机跑出来,结果还是让容黎给找到了。
“我不是阿情。”
容情忍着头痛,起身正视他,心说一定要有个了断:“你看着我,你觉得我和以前的容情一样吗?”
容黎带笑的面容渐渐趋于平静,他注视着这张熟悉的面庞:“阿情,我知道你得了失魂症,忘了许多。也变了许多,可我不会变心。”
“我不需要你不变心,你还不明白吗?我是我,以前的容情是以前的容情,我们不是一个人,你爱的不是我。”
容情的后脑发麻,她说话也急,就要欲哭无泪。
“是你,一直都是你。”
容黎的目光注视着她,坚定而温柔。
容情哎呀一声,烦躁地倒在床上,把被子蒙在头上:“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好,有事叫我。”
容黎垂眸,神色落寞。
他走出房门,洛梁正守在门外。
“承王发现你的身份了?”
容黎低声问他。
“他知道我身负命案,但不知我是夺魂冢的人。”
洛梁说着,便跪了下来:“洛梁无能,请公子责罚。”
容黎揉了揉眉心,叹道:“无妨,承王不会说的,你放心就是。”
“去准备马车吧,明日就启程回汴京。”
容黎唯恐夜长梦多,安排洛梁去准备马车。
容情听门外的私语声音平息,才打开被子,烦躁不安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
阴云密布,就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