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讲武德
何小小在寻找武所谓的半路上迷路了。
“淦!这破书院修的跟个迷宫一样。”
骂了一句后,他准备原路返回,可却越走越迷糊,兜兜转转不知道走到哪去了。
何小小本人不愿意承认,但他身上贴着路痴标签的事实无法改变。
日常生活中不显现出来的原因也很简单——活动范围不大,小时候迷路的太多导致久病成良医。
在湖口县范围内还好,可一旦不在熟悉的地方,一个路口他得转回来五次以上,才可能记得住这里他走过了。
在何小小像个苍蝇一样无头乱窜时,李猫循着武所谓的脚印,在他走过的路径上一点点拉近了彼此距离。
“嘶~”
武所谓嘴里咬着衣服,将手上竹化部分的肉体全割了下来,尽可能用碎条衣服包扎好。
从小屋里顺走的小刀,对付竹人不太可能,用来剜肉倒还挺不错的——锋利度过得去,不会出现钝刀子割肉,折磨自己的情况。
他挥去满额头疼出来的汗,活动一遍身体:“可以,没伤到重要的筋骨肉,不会影响发力。”
割自己的肉,着实有点疯狂。
以我目前的实力,同一时间面对一只已是极限,短时间内连续两只的话,体、内力不支,必须得抱着搏命的心态才有可能活下来。
武所谓藏匿着身形,绕着“孔学”教堂周围实地观察了三四圈,寻找空旷些的地,出现意外情况后撤的路线。
他的目标实心竹人,此时正在“孔学”教堂内向其他竹人学生分享它的学习心得。
竹人们学习的东西武所谓也不懂,心里估摸着……大概相当于成绩好的,向成绩差的分享学习心得之类的吧。
实心人是做了什么事吗?让空心人除之而后快。
还是其存在本身,就不被空心人所允许。
算了,非我族类,全死绝了也跟我没关系。我要活着回去,杀满五个实心人,就这么简单。
就在武所谓踏入“孔学”教堂那一刻,空心学生围着的,空心先生嘴里颇为赞许的那位实心学生,明显僵了一下。
这点异常在武所谓看来,已经相当于不打自招了。而空心人,包括先生在内,都“察觉”不到——就像二维生物察觉不到三维的存在一样。
实心学生打发了同窗,向先生请退后,走到武所谓身边,声泪俱下的问道:“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武所谓张开手掌,展示那只白了两片的图案:“我一定需要杀死五只,现在还差三只。
不杀你?也可以。替我寻找剩下的三只,跟我设下埋伏一起猎杀其他的。反正只要满足五个份额就行。”
“真的?”实心学生大喜过望。
“我没有必要骗你。”
“好!我这就带您去找其他人。”正说着,它佝偻着腰在前方,给武所谓带路。
“……”武所谓皱着眉,右拳悄悄握紧,金罡一气蓄势待发。
实心竹人自然的侧过身问道:“这位朋友,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叫爹便好!”
咚!
武所谓以拇指扣在食指甲上,食指第二骨节向前突出,拇指与食指扣成凤眼状——一记凶悍无比的凤眼拳刺进了实心竹人眼眶内。
“啊!!”猝不及防下,实心竹人被打烂了眼睛,喷洒出一簇黑色墨水。
一击建功,武所谓没有停顿,俯下身躲避袭来的利爪同时,长腿如鞭抽在竹人腿部薄弱处。
也不细究自己鞭腿具体建功,整个人自下而上倏然站起,接上铁山靠将竹人撞飞出去。
这一倒飞出去就是三四米远,双脚沾地连连后退,到最后更是狼狈的倒在地上。
三段进攻几乎无前奏,衔接顺滑堪称行云流水,武所谓不知道在脑子里反复试想了多少遍。
但……
他非常清楚竹人实际上收到的伤害很小。
实心学生看似非常狼狈,实际上,他毫无征兆的偷袭,一套连击真正致命的铁山靠,被它主动倒退大大缓解了。
类似一张纸飘在空中被刀斩中,和被夹住两边绷紧被斩中,完全没法相比。
按照武所谓的计划,自己的铁山靠能撼动实心人体内的墨水,以此重伤对方。
能直接击杀也好,不能也罢,就当是为接下来的搏杀创建优势地位。
现在呢……晃动是能感觉到有一些,但远远不急他的预料。
重伤?也就有些难受罢了。
这还是偷袭啊!
“朋友,你这是何意!?”实心学生捂着受伤的左眼,墨水从它大手缝隙里往外流。
“嘁。”
武所谓懒得回话,没有犹豫扭头逃向自己预定的战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场上同时存在两只竹人,跟要他命无异。这竹人嘴上说得好,实际上侧身回头问他名字时,左手藏在身后没露出一点。
巧合?他才不信!
最坏的角度上,这竹人也想着暗算他。不管是真是假,打了绝对没错。
见武所谓扭头便跑,实心学生心中一动,脸上没露出任何马脚,捂着貌似受伤极重的眼睛追了上去:“朋友,朋友!你打我做甚?这会儿又跑什么,我带你去找实心人啊。”
实心人?
一路上听闻此话的空心人顶多扭头看了两眼,更多的表现全无。
武所谓依言停下脚步,在实心学生正暗喜,以为真骗到了眼前之人的时候,深吸了口气高呼:“这里有个实心人!!!”
这一嗓子有多大?
百米开外的人都能听到些许,单纯的音量、穿透力不输于广场舞大妈的高功率音箱。
“你们看!他眼睛里往外流墨水!他体内全是墨水!!”
喊到这里,武所谓快要吼不出声,嗓门沙哑不已,声带明显受损很重。
高明的武术大宗师,比如武所谓父亲。练到了劲力由明转暗、由外入内,五脏元气充足,以此为基础用类似狮吼功的技巧吼出,音量大就先不说,其震撼神魂心魄的作用于搏杀中……
弱一些的人一嗓子就能吼死,就是武所谓也会内脏轻微移位,行动力削减八成以上。
武所谓这手功夫当然远远练不到家,只能依靠着从小习武的强横体魄,硬吼出来。
震撼神魂心魄的效果没有,但音量绝对够大。
“嘿,等死吧你个崽种。”武所谓抱手装酷,声音沙哑无比。
未来一段时间,他光是正常说话嗓子里面都会很疼。
效果也是无比显著。
周围八个教堂内共计八个空心先生,二百多个空心学生,很快涌向了这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小院子。
“你!你!”实心学生没想到武所谓会玩这么一遭,而且还真的引动了其他空心人。
它慌忙的想要擦掉已流出的墨水,但自受伤的眼睛里,墨水止不住的缓缓外流,堵也堵不住。
涌来的空心竹人循着地上点滴墨水,发现一名竹人捂着眼睛的那只手,缝隙之处正在往外流墨水,说道:“是实心人。”
“是实心人。”
“是实心人。”
……
空心竹人所化的潮水在顷刻间汹涌起来,迅速淹没了实心书生。
“不好意思,我不讲武德。”武所谓摩挲着染墨的左手,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