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赢了吗，你在哭什么？”苏明夷问道。

    林墨猛然回头，竟是见到苏明夷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身上连一点伤痕也没有。

    “你怎么...”

    “你不会是想问我为什么没事吧？”苏明夷鄙夷道：“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只是被封印了灵气，境界可是实打实的还在，一个三境妖修想要伤我也太痴人说梦了。不过他确实是在吃人就是没有说梦，哈哈哈哈...你都不笑，你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你从没有跟我说过你的境界，你是几境？”林墨面无表情地问道。

    “六境啊，又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干嘛还要专门说出来。”苏明夷话是这么说，但却提起胸膛一副极为了不起的样子。

    林墨神色复杂地问道：“也就是说，其实你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阻止他，根本不用死这么多人。”

    “并不是，他只是伤不了我，可我也拿他没有办法，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生擒我。”苏明夷说道：“虽然刚刚找到不少符咒，不过也只是能够拖住时间罢了。”

    林墨垂下眼帘，说道：“也罢，一群土匪，死了也就死了。”

    苏明夷拍了拍林墨的肩膀，说道：“刚入江湖是这样的，见到人死多了有些伤感也是正常，不过你想要真正在江湖上生存，有些残忍的事情你是不得不做的，比如现在就有一个残忍的抉择在你眼前。”

    “什么意思？”林墨问道。

    苏明夷说道：“如果不是一开始我就跟着你，你刚刚的表现绝对会让我以为你是妖修。”

    林墨低下头，幽幽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那颗妖丹在发挥作用。”

    苏明夷摇头道：“妖丹没有那个效果，这件事咱们也暂且不提。我要说的是，你刚刚的样子并不只有我一个人见到，如果事情被传出去，后果你应该知道。”

    林墨皱起眉头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人影。

    “起来吧，别装了。”苏明夷说道。

    但这句话并没有带来任何动静，苏明夷只好拾起林墨落在地上的剑，走到一具尸体跟前，说道：“我数到三，一...”

    那具“尸体”闻言立即起身，跪在地上边磕头边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大人高抬贵手放我走吧！”

    苏明夷没有理会他，只是说道：“旁边那个，你也起来吧。”

    不远处的一具“尸体”默默起身，走到苏明夷面前猛地磕头。

    苏明夷将剑插在林墨面前，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林墨。

    林墨看着眼前的剑，又看了看一旁此起彼伏磕头的两个山贼，他们比赛一般越磕越快，已经磕得满头是血。

    林墨从未觉得手中的剑能有如此沉重，他看着山贼充满恐惧的眼神与满脸的血迹，忽然想起妖修刚刚说过的一句话：“你若是妖修，会冒着引来六境修士的风险，去放走一个陌生人吗？”

    林墨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其实根本没得选，以前是，现在也是。

    “下辈子别做山贼，好好做人。”林墨语气柔和地说道。

    林墨一剑一个，将两个山贼全部做掉。

    “变得残忍是踏出江湖的第一步。”苏明夷感叹道：“要么对别人残忍，要么任由别人对自己残忍，江湖险恶啊。”

    “杀两个山贼，没什么残忍不残忍的。”林墨面无表情地说道。

    苏明夷犹豫片刻，然后说道：“大堂里躲着一个女人，不知道这个对你来说残不残忍，如果你下不去手我可以帮你。”

    这次林墨沉默了，他走进大堂，但并没有看见女人。

    苏明夷用手指了指床底，林墨便俯下身，果真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躲在床底，两眼含泪瑟瑟发抖地望着林墨。

    女人嘴里发出一声呜咽，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被他们抢来的，我是山底下养蚕的，我不是土匪，不要杀我。我爹娘还等着我回去呢。只要你放了我，你想让我怎么报答都可以，求求你！求求你！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当牛做马都可以！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放了她吗？若自己是妖修的事被传出去，将会有六境修士亲自来杀自己。自己真的有得选吗？

    林墨再度想起妖修所说的话：“你若是妖修，会冒着引来六境修士的风险，去放走一个陌生人吗？”

    但我不是妖修！林墨对自己说道。

    苏明夷叹了口气，说：“你才刚入江湖，有些事情下不去手也是正常，还是我来吧。”说着他就要从林墨手中拿剑。

    林墨手一缩，说道：“让她走吧。”

    “你当真？”苏明夷看着林墨的眼睛，说道：“善良是有代价的。”

    林墨长叹一口气，说道：“让她走吧。”

    苏明夷欣慰一笑，然后对女人说道：“快走吧。”

    女人连忙从床底钻出，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苏明夷说道：“我忽然有些佩服你，如果是我，我可不敢放她走。”

    “因为我不是妖修！”林墨目光凶悍地说道：“我不是妖修，妖修已经死了。”

    “当然！我可以为你作证！”苏明夷哈哈大笑。

    “你好像很开心？”林墨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苏明夷很认真地说道。

    “无聊。”林墨转身朝着大堂外走去。

    二人走出大堂，林墨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轻叹一声准备离去。

    苏明夷却是没急着走，他快步走到尸体堆里摸索起来。

    一圈搜索下去，的确也让他搜到不少值钱的东西，不过妖修的尸体也躺在那里，没有理由不去顺带着搜一下。

    很快，两本秘籍出现在苏明夷手中。

    一本名为《万妖筑基诀》，另一本名为《天妖解体大法》。

    “虽然这两本是妖修功法，而且在妖域很常见，但若能够卖到黑市去还是值不少银子的。”苏明夷若有所思道：“不过这妖修是你杀死的，你来处理吧。”苏明夷说着将秘籍推到林墨手里。

    妖修功法？

    林墨从功法上感到一种召唤，也从自己心中感到强烈的渴望。

    自己的确没有修炼灵气的天赋，但运用妖气却如同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

    难道自己的归宿就是成为妖修？

    林墨盯着苏明夷的眼睛，问道：“这一切，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什么意思？”苏明夷问道。

    “为什么熊妖要不远万里跑来送我妖丹？为什么我吃了妖丹以后能够获得力量？为什么刚好我们就能遇到一只妖修？为什么你能够读懂咒文放出妖修？为什么我能够运用妖气？为什么你要不断让我做出抉择？为什么你刚好就搜出了妖修功法？为什么你还要将妖修功法送到能够运用妖气的我手里？”林墨越说越是情绪激动，他用力一扔，将两本妖修功法扔得无影无踪。

    苏明夷问道：“所以你怀疑我？”

    林墨压抑着怒气说道：“你是知道这里有妖修，才故意将我引来的吗？你一个六境修士，难道真的缺银子吗？你能够读懂咒文也会写符咒，难道真的需要我来保护吗？你把妖修的功法送到我手上，难道是想让我也去当妖修吗？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来？你到底是何居心！”

    林墨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到最后已经是在怒吼。

    “看来妖气对你的影响很大，你需要好好休息。”苏明夷没有回答林墨的问题。

    “不用，我要回门派，我要告诉他们是你在幕后操纵一切，你才是幕后主使，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林墨转身就走，恨不得现在就能回到潜龙剑派去诉说这一切。

    苏明夷眼看着林墨离去的背影，轻叹道：“说实话，我也很好奇为什么，目前发生的一切当然是巧合，但我猜你身上的秘密不是巧合，你我的相遇也不会是巧合，只是这一切都得等我回到太玄宗解开封灵印才能去探究因果，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墨一步一步踏入无边夜色，苏明夷也紧随其后，隐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