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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古死亡蠕虫是啥？”老龚听不懂。

    他不是一个人在懵圈，除了赵大时，大家都听不懂。

    赵大时内心极度抵触回忆昨晚，不回答又不行：“一种传说中生活在蒙古沙漠里的禁忌生物。”

    “它是很多电影里异形的原型，但没特效那么巨大。”

    “蒙古死亡蠕虫通体鲜红，五十公分到一米五长，成年人手臂那么粗。它没有头部，张开血盆大口时像花朵一瓣瓣裂开，嘴里长满密密麻麻的獠牙。”

    “你甚至能在它嘴里看到一条暗黑的孔道。”

    “它喷出来的毒液会腐蚀金属，牙齿比刀片还锋利，能把人撕碎，连骨头一起吞下去。蒙古人说它是成吉思汗陵的守卫者。”

    程曦脑子里已经有了画面。这种头部会像花一样裂开吞人的异形科幻电影里常见，没想到竟然也来源于生活？

    她示意赵大时：“接着说。”

    “这就说完了。”赵大时疲惫地搓了把脸：“我跟着老大他们藏起来，躲过了铺天盖地的蒙古死亡蠕虫，外面那些大学生被吃得渣都不剩。”

    不，还剩下一只鞋，程曦胃里一阵翻涌。

    老龚质疑：“你不是说它们生活在沙漠里？”

    赵大时抬头瞪他：“人工养殖很难理解？天一亮喇叭一叫，所有的虫子都消失了，我看不光能养殖，还能驯化。”

    老龚更怀疑了：“这种没听说过的东西你倒是很了解。”

    赵大时难得很硬气地顶回去：“不解释，晚上你就明白了。”

    一直没说话的马姐突然问：“为啥不逃？既然小镇里有这么可怕的东西，你们为啥不逃走？”

    赵大时：“姐，逃不出去。”

    “你们没试过？我和炒饼试过，那水泥路……就跟宇宙的尽头似的。”

    程曦飞起一脚：“好好说话，谁允许你搞笑的。”

    赵大时：“我这么说吧，你下了水泥路往前走，一直不停地走，回头你就会发现，人还在原地。”

    “倒退着走也一样，你明明走了又明明没走，相当哲学。”

    众人面面相觑，这人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匪夷所思，精神状态正常吗，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老龚最后问：“你们手里有没有武器？”

    赵大时：“我但凡有个水果刀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不是？”

    “其他人？”

    “都一样，进小镇时和刚生下来差不多，赤条条的。”赵大时狐假虎威地说：“你们对我最好客气点，我老大可是武力天花板，能空手入白刃。”

    冷不防一个袋子怼到他脸上，程曦居高临下一脸嫌弃地说：“问完了，吃吧。”

    马姐想阻止也晚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小姐锦衣玉食长这么大，从不知道什么叫短缺。

    他们自己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赵大时眼圈红了，他闭上眼睛狠狠咬了一口……最干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配料表……干得他使劲抻脖子。

    算了，干货不配有文案。

    老龚忽然出声：“有人。”

    一个身影从对面小路拐上主路，奔水池去走。

    赵大时上半身探出窗口大喊一声：“炒饼！这儿呢！”

    炒饼转身看过来。

    赵大时扔下空包装袋快乐地招手，然后抹抹嘴，嚼吧嚼吧使劲咽口水。

    炒饼忽然变了脸色，他撒腿就跑，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赵大时纳闷地回头：“……他怎么了？”

    马姐比他更纳闷：“你问我我问谁？”

    “走吧，”老龚见大家休息的差不多，提议：“咱们该出发去废工厂了。”

    沿着水池，或者叫许愿池旁边的次干道一直向北，就是去往废工厂的最短路径。

    这是个残破不全的小型炼油厂遗址。几人都是外行不懂门道，只能简单把它分成几部分：办公小楼、一连串白色的巨大的罐子、被三角形钢管塔架环绕的烟囱、以及有小蛮腰的圆柱形粗塔——这个老龚认识，是冷却塔。

    周围还有不少大型设备拆除后的痕迹。各种各样的管道蜿蜒曲折，布满锈蚀。

    迷宫一样，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老龚一看就直皱眉：“小心，他们手里可能有家伙。”

    程曦立刻踹了赵大时一脚：“你个老六，还敢玩心眼儿？”

    赵大时讪讪地：“几根破钢管算不上武器吧？”

    “不然呢？算他妈的棒球队？”

    赵大时理亏地闭嘴。

    老龚：“带路。”

    赵大时：“这么冲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带路。”老龚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赵大时这才醒悟对方不是在跟自己商量。

    人在武力天花板下，不得不低头，赵大时领着他们朝冷却塔走去。

    这座冷却塔呈上窄下宽的圆柱形，中间细如小蛮腰，是全镇除烟囱外最高的建筑。老龚粗略估计了一下，差不多有二十五米，远超小镇所有楼房。

    爬上铁扶梯，水泥墙上出现一道枣核形的狭长口子，是检修门。

    铁门静静关着。

    这是他们在石油小镇遇到的第一扇完整的门。

    赵大时上前拍了几下门，谄媚地喊：“老大吉祥！我回来了老大，托您的福，我找到几个新人，他们都想加入我们。”

    里面没动静。

    “老大？”他侧着耳朵听了听，逐渐提高嗓门。

    “老大？”

    “滚吧！”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你已经被驱逐了。”

    “炒饼？你几个意思？”赵大时不懂。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私吞物资？！还妄想老大会收留你们，”炒饼冷冷地说：“赶紧滚蛋！”

    赵大时委屈：“我就吃了一袋儿饼干，四分之一，那本来就是我的份儿啊。”

    “你怎么会觉得有你一份？”炒饼不可思议地问：“所有物资都是老大和老二的，你就是条舔狗，狗抢主人饭吃你能忍？”

    “还不快滚！”

    赵大时怔怔地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人：“完了，被你们害死了……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一身贱骨头。”程曦大翻白眼。

    “各位，”说话的人是关寅：“恕我提醒你们，再过一阵天就要黑了。”

    “你们准备藏在哪儿？”

    “————————”

    黄若辰对着地上自己用脚划出来的长线感叹：“这算我对边界感认识最清楚的一次。”

    既然知道了有异常，以她和董停云的目力很容易确定边界，从脚下这条痕迹开始，后边一切正常，前边寸步不进。

    第一步发现问题，第二步请示大佬。

    “怎么办？”

    “看你想智取还是强攻。”

    妈耶还有的选？黄若辰不假思索地：“当然智取。”

    董停云轻敲键盘：“前头类似于形成了一个单向空间，区域内只允许物体单向向后运动。”

    “就像感应跑步机，你不动它不动。一旦你向前移动，整个空间就会反向移动，无论你走多久，相对地面的位移永远为0。”

    黄若辰琢磨了一下：“不对啊。”

    “你想，是车头先进去，如果空间反向移动，车头位移是0，也就是车头停住不动，车尾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董停云头也不抬地答：“你猜。”

    直说会死是不是？

    董停云也不催，低头继续敲键盘，显示屏上不再是地图，而是不停滚动的复杂代码。

    “懂了。”

    黄若辰一拍脑门：“空间从静止到运动起来达到一定速度，需要一个加速度和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内，车头相对空间产生了位移，使车尾也进入了空间。”

    “相对于地面……汽车其实也产生了一定向前的位移，但空间会以更快的速度反向移动，将这种位移纠正，使位移重新为0。”

    董停云接着她的话说：“所以这个空间会有一定宽度，围绕他们要保护的中心，形成一个封闭的环。”

    单向环……

    “这要怎么智取？”黄若辰摆烂地趴在车门上：“都近不了身，隔山打牛吗？”

    少年微微一笑：“有些东西是无法单向的，比如电力，再比如，网络。”

    他比了一下身后的地平线，荒凉的戈壁上矗立着一座又一座高压线塔：“超高压直流输电线路。”

    又指了指远方另一架单管塔：“铁塔公司数字通讯塔。”

    “改装冷链车、Songar无人机……前方不是什么荒僻不毛之地，它的高科技程度可能会超乎你想象。”

    董停云输入最后一个字符，敲下Enter。他把屏幕转向黄若辰：“我入侵了里面的监控系统——猜猜能看到什么？”

    黄若辰站在车门旁，把头探进车窗伸长脖子，好奇地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