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亲爱的MC。”手机里传来一个轻柔悦耳的男声。

    谈话内容就不那么令人舒服了。

    “现在开始AR正式加入海豹集团的任务，你应该不介意吧？”

    “我知道，规矩是王不见王嘛。”男声轻笑一下：“不会安排你们接触，你做好自己的部分就是。”

    “AR会配合你销毁证据，尽快了结马海豹的案子。”

    男声顿了一下最后问：“有那小崽子的线索了吗？”

    “还没？真遗憾。”

    ……

    #远离赌博！不赌为赢！

    #惊险！保安跳楼轻生，安全网意外获救！

    #网络博彩就是骗！

    #高空跳楼死状

    不到半天，LS酒店就被各种关键词推上了当地新闻热搜，各种抓人眼球的话题点击量居高不下。

    “赶紧散了，都散了！”民警试图驱散围观群众：“说你呢，别拍了！！”

    可惜群众压根儿不理，他们抓紧手机，仿佛把正义抓在自己手里。两个民警沿着警戒线来回喊了几圈，根本没多大用。

    还有人偷偷开起了直播。

    这时小鲍把警戒线往上一撩，贺蓝躬身入了圈儿。

    “贺队来了！”

    “贺队！”

    贺蓝冲现场民警和法医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冷冷地道：“给群众录像，注意脸部特写，回头跟监控一一比对。凶手作案后很可能混在人群里回到现场。”

    四周立刻安静如鸡。

    凶手？！

    大部分人听说跳楼自杀只想看个热闹拍拍视频，刑事案件可就不一样了。

    杀人啊？好恐怖。

    贺蓝又说：“刚才拍照拍视频的，全部带回所里登记传数据，大概率有人会拍到凶手。”

    刚才一个个举着的手机立马消失，群众树倒猢狲散。谁他妈想拍到凶手啊？老王八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民警：“……”

    高冷的贺队居然还会讲笑话。

    从1108房间跳下来的有两个人，一个叫段令发，一个叫张伟国，正是去过程曦房间的两名保安。

    幸运的是酒店本月在进行外墙维修，四楼安装了外挑六米的安全平网。

    段令发死里逃生，撞破安全网后摔成髋骨骨折，送进了公安医院。

    张伟国就没这么好命，下坠过程中他连续两次撞击空调外机，后脑凹进一个大坑，一看就知道死得透透儿的。

    官渡啧了一声，逆光的人站在远处，或许他们才是对这一幕感触最深的人。

    我是谁？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意义是什么？全是扯淡。重要的是今天你还活着，心是跳的，手是暖的，能听说读写，吹拉弹唱，喝水吃饭，上蹿下跳。

    官渡觉得，这些最朴素的动词就是生命的真义。

    拍完照片，法医和民警把张伟国装进尸袋抬走了。贺蓝叫上小鲍和另外一个专门负责马海豹案子刑警老郭，去调取监控录像。

    “等一下，警官！”

    官渡快走两步：“我要报案，跳楼的两个保安昨天晚上偷偷进了我团员的房间。”

    “谁的房间？”贺蓝问。

    “我的。”程曦在官渡身后回答。

    贺蓝抬眼看过去。

    “18——”

    他的眼神太锐利，程曦感觉脸上仿佛被刀子刮了一下，一句话也被割成了两段。

    “——99”。

    官渡体贴地后退半步到程曦身旁，补充说：“我们早上已经看过监控，都拍下来了。”

    贺蓝点点头：“一起来监控室。”

    才走出两步，他听到小鲍在后头问程曦：“美女贵姓……程？大鹏万里的程？”

    程曦：“啊？”

    小鲍使劲怼怼老郭腰眼。

    也不知老郭内心此时有多少句强忍羞耻的MMP：“你好我姓郭，咳，降龙十八掌的郭。”

    官渡被这两个警察的无聊震惊了：“卧槽？！我姓官，不许百姓点灯的官。”

    贺蓝忍无可忍，回头冷冷瞪向小鲍：“你，去把大堂那个也带上来。”

    被带上来的黄若辰定了定神，迈进监控室。

    场面仿佛又倒回了早上，只不过多出几个警察。安保部长已经处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主动问警察：“从几点开始看？”

    贺蓝看向程曦。

    程曦不知为什么有点儿怕这个明明很英俊的年轻警察，小声说：“两点……十七八分。”

    安保部长熟练地点击鼠标，屏幕上数字飞快跳动，时间迅速倒回。

    02:17:45。

    正对消防通道的摄像头拍摄到灰白色的巨大防火门，门后是黑洞洞的楼梯。

    两个保安将在十数秒后推开门出现，仿佛深渊来使。

    02:18:08。

    段令发和张伟国准时出现。

    02:18:49。

    他们到达1899号门外。

    上次刚好看到这里，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众人情不自禁朝屏幕靠了靠，黄若辰心跳也快了几分。

    “簌……”

    安保部长指尖突然微微一麻。这感觉极其轻微，完全没能引起他注意，可他还是大惊失色地跳了起来。

    墙面上的四九三十六块监视器屏幕，一瞬间全部黑屏！！

    酒店所有摄像头同时失去了作用。

    安保部长赶紧打开控制台下方的机柜去查看主机电源。

    “别动。”贺蓝说。

    “老郭，打电话叫技侦来。”

    技侦是个年轻小伙子，很腼腆，无论说什么都先低头害羞地笑一下。

    “修不了，废了。”

    “不可能。”酒店经理第一个不接受：“我们这套监控系统可贵着呢，都是牌子货，用了好几年从来没出过问题，小毛小病都没有。”

    技侦笑笑：“盘片废了。”

    经理：“什么片？”

    技侦笑笑：“硬盘盘片。”

    经理：“什么盘？”

    技侦懒得再搭理他，扭头对贺蓝笑笑：“贺队，这个真没法儿。”

    贺蓝皱眉：“损坏原因是？”

    技侦琢磨了一下：“这么说吧，盘片是把磁粉附着在铝合金上，作为硬盘里承载数据储存的介质，一个硬盘里可以有多个盘片。”

    他笑笑继续说：“监控专用硬盘和PC硬盘一样，为了数据稳定和持久，盘片都是用氦气密封在硬盘里头，不能随便拆卸。别说触碰，哪怕是空气里的灰尘，都能对盘片造成永久性伤害。”

    “真的假的？”小鲍觉得哪里不对：“这么多个硬盘呢，又没人动过，吹口气儿就全废了？”

    技侦冲他笑笑：“不，这些盘片就像被灰尘搓磨了千万次，遍体鳞伤，说被粒子炮打了都不为过。”

    小鲍无语，去你奶奶的宇宙战士粒子炮，动漫宅男值得永远单身。

    黄若辰偷偷吐出一口气，转念一想，监控被抹除，她好像再次成了某人唯一的目击证人。

    黄若辰：“……”

    感觉自己被灭口的价值再度+1。

    因为早上程曦投诉，1899号没有进行保洁，保留着退房时的原样。

    现场勘验下来，豪华欧式总统套里除了门把手，没有提取到两名保安的任何指纹。仿佛段令发和张伟国只是进来看了看，就离开了。

    房间里没有现金，可手机手表首饰包包……程大小姐的家私随便一样都价值不菲。如果真像段令发获救时告诉民警的“欠了赌债”，干吗不拿呢？

    他们进来之后发生了什么？

    被程曦劈头盖脸骂了一早上的Rainbow和Love也意外洗白。Love委屈地说：“我发誓昨晚真没喝酒，就是感觉脸上凉飕飕的挺舒服，睡得沉了点儿。”

    “凉飕飕”仨字引起了老郭的注意。他叫来民警，安排这俩货去医院做一个乙醚轻微中毒的检测。

    然后问题来了。

    从凌晨两点多两名保安进入1899号，到八点十分从1108号跳楼自杀。程曦成了疑似最后接触过段令发和张伟国的人。

    程曦：“？？”

    还带这样的？

    平时从不受委屈的大小姐差点儿气哭了，官渡揉揉她脑袋安抚：“没事没事。”

    又扭头不满地冲警察说：“吓唬小孩儿有意思吗？跳楼那俩SB又不是都摔死了，不是还剩一个在医院挺尸么？直接问不就完了！”

    小鲍手机突然响了。

    “贺队，医院来电，段令发已经做完了手术，麻醉一过就可以问话了。”

    ……

    LS酒店建筑呈大V型，尖朝前，口朝后。后方是另一幢高层，同样隶属于海豹集团，开发的是轻奢公寓式酒店，正在试营业。

    其中某个公寓。

    诡异的少年赫然出现在露台上，饶有兴趣地望向一百多米外的LS酒店大楼。

    这位置不错，如果有个高倍望远镜，甚至能把对面酒店的监控室看的一清二楚。

    没有他也能看见。

    旁边的茶桌上扔着一台笔记本，屏幕上光标闪烁，无数繁复的代码只需一个轻轻的回车，就会开始滚动。

    少年忽然诧异地扬眉——

    他还没动手，酒店监控倒自己先坏了？

    少年缓缓阖眼，脑中浮现三十六块监控屏幕齐齐黑屏的刹那，整个监控室的场景仿佛一帧帧定格的全息截图，任他放大缩小，纤毫毕现。

    少年把在场的人挨个审视下来，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儿。

    其中某个人在那一瞬嘴唇翕动，说了一个无声的“Boom！”

    这人会不会就是MC？

    荀家一直在追查他身上发生的小概率事件，这事暂时没有结果，却给了他另一条极为重要的情报——

    葛氏实验室逃走了一个孩子。

    这件小事竟然让葛氏动了真格，派出大批人手，甚至包括一个基因突变代码为MC的Shinnmin……不，这世界没有神明。

    这里叫异能者。

    少年坐下来随手敲了两下键盘，目光扫到电脑旁，黄若辰在照片里仪态舒展，目光远远落在镜头之外，显然不知道有人在拍摄。

    他收回视线。

    不过代码MC，代表什么突变呢？

    MicrophoneController

    喊麦的。

    MineCraf

    我的世界。

    McLaren

    车队迈凯轮。

    MasterChief

    陆军军衔士官长。

    MadeinChina

    大国制造。

    McDonald’s

    麦当当叔叔……去你妹的。

    少年额角抽了抽，他往后一靠闭上眼，脑中计算机屏幕般浮现出无数绿色英文单词，排列组合不断滚动。

    忽然，他张开眼。

    MindControl

    ——精神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