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吓了一跳，转过头来。

    此人面相斯文儒雅，鼻梁架一副霸总最爱的禁欲系平光镜，一看就是社会精英，高质量男性。

    小鲍一眼瞄见车里的空纸盒：“日达仙……老实交代这是什么？”

    “日达仙就是胸腺肽，用来激发T细胞活力，增强人体免疫，可以用于肿瘤患者的辅助治疗。”

    贺蓝拍拍小鲍按在腰上的手，继续道：“其他产品就叫胸腺肽，只有意大利进口的才叫日达仙。”

    男人眉梢一挑，恍然大悟地道：“得，我明白了，警官您是怀疑我们在这儿吸毒？”

    “青天白日公共场合，刚出了车祸外头全是警察，我连车门都不关就吸毒，编剧都不敢这么写。”

    “我他妈就是阿祖我也得收手啊！”

    贺蓝拍拍车顶提醒他：“要不你先把针打了，温度上去了。”

    日达仙要求储存在2～8摄氏度的恒温环境，配药后不尽快注射会药物变性。

    男人捏起黄若辰一块肚皮，熟练地把针头戳进去。

    一边推，嘴里还在说：“我小学看TVB，关咏荷演的枪托姐妹，还真有个类似的案子……”

    “那叫陀枪师姐。”小鲍居然看过同款TVB。

    智障打败了傻子。

    贺蓝把证件亮了亮问黄若辰：“女士，耽误你一点时间。”

    黄若辰按住后脑，那种突如其来，让她双眼发黑的剧痛已经慢慢散去，她微微点头。

    贺蓝：“请你再回忆一下当时车里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黄若辰疑惑：“我已经做过笔录了。”

    “爆炸给警方的工作造成了一定障碍，我们需要更多细节。”贺蓝开诚布公地说：“那片绿化带刚好是监控死角。”

    黄若辰突然意识到，她，是那个少年唯一的目击者。

    她尽量回忆了汽车的一些细节，小鲍全部记下来。

    黄若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奇迹，车里的人没事儿？”

    小鲍：“自信点把我觉得去掉，绝不可能。”

    贺蓝也同意：“这种车速，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十死无生。”

    黄若再次试探：“我好像看见驾驶员脖子断了？”

    “从残存的尸体来看，确实颈骨骨折”。贺蓝说：“不仅如此，安全气囊压折了他的肋骨，直接戳破心脏，典型的车祸死亡。”

    徒手掰钢板的诡异少年，难不成真是幻觉？

    黄若辰晃晃头有点苦恼，就是这么不自信，谁让她脑子有病。

    颅内肿瘤不能开刀，基因检测又没有靶点，无药可吃的那种。

    不止是她。

    除了坐在她旁边的团长——专业贩卖进口抗癌药的霸道娘炮，官渡，他们这个名叫“逆光”的自驾团由全癌症病友组成。

    目的地是QH省海西某自治州，茫崖市，花土沟镇。

    地名虽然冷僻，却有一个近几年十分火爆的网红打卡旅游景点。

    “恶魔之眼”，艾肯泉。

    “逆光”本来计划从申市出发，自驾去XZ。半路改道青海，是因为听说花土沟镇出了一个神医，能治癌症。

    ……

    J市，刑警队办公室。

    “哎呀又惊动了贺队，惭愧惭愧！”

    中气十足的声音是市刑警大队长周海，一位高配副科。

    领导人还没出现，啤酒肚先进了门，几个民警赶紧站起来。

    上个月大家刚打过交道，说来起，和这次的死者马海豹也有点儿关系。

    海豹集团旗下的化工厂生产范围囊括了化肥、氯碱、农药、日化用品及塑料制品等。

    其中农药草甘膦是马海豹掘到的发家第一桶金。

    “草甘膦？这玩意儿我知道。”

    小鲍说：“网上说德国巨头拜耳公司为这玩意到底致不致癌打了十万多起官司，赔了一百多亿美刀，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几小时后开完会，贺蓝带着小鲍住进了一家快捷酒店。

    小鲍洗了把脸出来，见贺蓝倚着床头闭目养神，搓搓手期待地问：“蓝爸爸，咱晚上吃什么？”

    “鸳鸯锅。”

    小鲍大喜，谁能拒绝热乎乎的火锅呢？

    忽听贺蓝又说：“奇怪。”

    “那汉兰达，从人群密集的服务区和加油站高速穿过，竟然什么都没撞。”

    小鲍一愣，他以为贺蓝在琢磨马海豹自杀案，谁知他竟然在想这个。

    “也算不幸中的万幸，看监控那叫一个刺激，好几次差点怼上。”

    贺蓝问：“或许不是运气？”

    小鲍：“啊？？”

    “汉兰达冲过加油站时打过方向。”贺蓝在脑中回忆那段监控。

    “当时前方没有障碍，左边停着辆一汽集卡，明明不挡路，汉兰达却朝右打了半把方向。”

    这个小鲍懂：“就像过路口一样，左侧有大车遮挡视线，为了防止电瓶车或行人突然冲出来，老司机一般会带刹车，或者提前反打方向。”

    贺蓝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捋：“细想起来，这段行车轨迹当中几次避险……”

    他瞳孔猛地一缩，果然，都是因为司机的预判！”

    带着这个认知，两人再次讨论监控细节，震惊地发现，如果不是撞大运，汉兰达这波操作堪称一场完美的极限秀儿。

    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车会撞上绿化带前的大石墩？

    石墩左边，是通往高速的宽敞大路。

    高速上，刹车失灵也好，定速巡航锁死也罢，任何原因的车辆失控都可以拨打报警电话，通知警方疏散开道，或者引入紧急避险车道，实现救援。

    石墩右边，是由草皮、夹竹桃和树林组成的大面积绿化带。

    如果刹车失灵，司机又想强行停车，撞树丛明显是更安全的选择。

    汉兰达偏偏选择车毁人亡。

    “不是吧？难道又是自杀。”

    小鲍揉揉肚子：“要不咱先去吃火锅？吃饱有助于我开动脑筋。”

    贺蓝站起来。

    小鲍一脸问号地看着他从小吧台拿出四桶泡面，你一桶我一桶，你一桶我一桶。

    蓝色的鲜虾鱼板面，橙色的香辣牛肉面，绿色是小鲍的脸。

    “这玩意儿叫鸳鸯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