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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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以一敌二

    虽然沙奕秋解了栖凤阁之危、几乎将百地半藏那一支联军全部铲除,但此时的权康却被推到了悬崖边缘。

    梅如仙、万无双以及田中半藏她们这三路均是一路凯歌、无人能挡,如入海的鲨鱼、入原的老虎一般没有遇到任何天敌。特别是梅如仙,这一路杀来,她没有让手下的弟子出一点力,仅凭一己之力便已攻至恒阳宫外!

    西拉推着梅如仙一步一步地往恒阳宫走去,梅如仙坐在轮椅上练习古筝,她一边弹一边回想着吴筝的指法,每拨动一根琴弦,一座建筑物便被摧毁。

    她反复地用右手的大指与食指来回拨动着高音区的那根Sol弦,闭上双眼仔细听它发出的声音,眉头渐渐绷紧。

    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不断回荡在这片广大的区域。

    不一会儿,她停止弹奏,注视着永青筝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反复拨同一根琴弦便会产生杂音,可吴筝弹起来却不会如此。”

    她看向静悄悄的恒阳宫,微笑道:“他们一定躲在里面准备放冷箭。”

    西拉道:“再往前走三十米便会进入他们的攻击范围。”

    这时,一位灰头土脸的下属火速来报:“启禀宫主,部落联军几乎全军覆没,地藏王已被沙奕秋所杀。”

    梅如仙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有些震惊地说道:“半藏就算不是沙奕秋的对手,凭借着飞龙在天也能从容离去,他怎么会死?”

    那下属将当时的战况详细地跟梅如仙说了一遍。

    梅如仙道:“沙奕秋不仅武功高强,还如此诡计多端,半藏上当了。”

    西拉道:“早就听闻沙奕秋天生神力,没想到如此之强。”

    “他那杆枪什么来历,竟然能与罗梦剑抗衡?”

    “一百六十二年前,一场沙尘暴出现在京索麻的西部,沙尘暴过后,一座古老的城镇遗址重见天日,那杆金枪便是在那座遗址内被发现的。”

    “那杆枪绝不是黄金所铸。”

    “究竟是何材料锻造而成尚不知晓。”

    “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我先灭了恒阳宫,在这里等他。”

    梅如仙将永青筝递给西拉,随后,她摊开手掌,只见她将手掌微微上抬,周围近百米范围内的建筑废墟便全都飞向了天空,它们有大有小,大如一座房,小如一颗豆。

    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吓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梅如仙是如何做到的。

    梅如仙的脸色变得火红与狰狞起来。

    待那些建筑废墟升到千米高空后,梅如仙两掌用力一挥,它们全都以飞快的速度朝恒阳宫的所在撞去。

    “大家快跑!”躲藏在恒阳宫内的众弟子开始争先恐后地逃离。

    “乌梅住手!”

    南边方向传来一声大喝,一道人影快如闪电地赶来,他在一栋摇摇欲坠的房屋之上定住。

    来者正是何世宁,可惜他来晚了,无数个建筑废墟飞快地冲向恒阳宫,内部的房屋被砸得破烂不堪,平整的大地被撞得坑坑洼洼,受到重创的弟子们惨叫连连,周边的地貌已被完全改变!

    “乌梅你收手吧。”何世宁道,“你就算杀光我们,也不会如愿以偿。”

    “那得杀过之后才知道。”

    “我们不会让一个心中只有杀戮的人做领袖,想成为领袖,仅会使用武力是远远不够的。”

    “把反对的人都杀了,剩下的便全票通过。”

    “究竟是怎样的经历才会让你的心中充满仇恨?”

    “打赢我,就告诉你。”

    “要怎样,你才肯罢手?”

    “打赢我,就罢手。”

    “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武力来解决,想要一统中原则更加不能,须知:全国为上,破国次之。”

    西拉对梅如仙说道:“这是孙子兵法上所言,既保全国家的完整又使它屈服是上策,做不到,再毁灭它。”

    梅如仙露出不悦之色:“变着法地说我能力不行。你不要跟我耍嘴皮子,多读了几本书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是吗?你若是个普通百姓,谁会跟你说一个字?前几天我听过一句话,话糙理不糙,今日就把它送给你:‘所有当爷的,都是从当孙子开始的。’不要以为自己的地位提升了就可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何世宁道:“我并无那个意思,也没觉得自己了不起,只是觉得书中的很多道理都值得我们去借鉴,使我们能够事半功倍。”

    “我来告诉你什么叫事半功倍。若像你说得那样,以友善、仁义的方式来达到我的目标,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成功,若用我的方法,不出一个月,我就可以荡平整个中原,我很想知道——谁能拦得住我?”

    见何世宁还欲多言,梅如仙十分不耐烦地说道:“够了,你今天说的废话已经够多了,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愿不愿意臣服于我?”

    见此事根本没得商量,何世宁道:“既然你已经铁了心要发起这场战争,那便动手吧。”

    说着,何世宁便做好了与梅如仙一战的准备。

    梅如仙却伸出手掌对着他道:“不着急,稍等一会。”

    “还等什么?不是已经没得商量了吗?”

    “放眼整个中原,武功最高、影响力最强的人莫过于你和沙奕秋,我料定此刻的他正在往这边赶来,今日,我便同时解决你们两个,一战定天下,让全中原的人死了反我之心。”

    何世宁只身朝着梅如仙冲去,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那把被他冠以“天下第一剑”的申雀剑不知为何没有带来。

    见此,梅如仙对西拉说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上前一步。”

    说完她也朝何世宁飞去,同时说道:“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就先送你一程。”

    虽然梅如仙腿脚不便,可坐在轮椅上的她,移速明显比何世宁快。半空之中,双方交手,梅如仙推出左掌,一掌便将何世宁的掌法击回,强压着他的右掌击向他的右胸,再以右掌背扫开他的左手,而后她化背为掌冲着何世宁头顶的“上星穴”与“神庭穴”拍去!

    何世宁将头后仰,同时用脚踢向梅如仙的左腿与轮椅,借此朝身后退去,避开她的进攻。岂料梅如仙也稍稍往后退了一截,何世宁两脚踢空,顺势而上,此时,梅如仙再全力一掌拍向他的靴底,何世宁来不及闪避,立即被拍飞,撞向一座三层民房,民房瞬间被撞毁。

    仅仅三个回合,胜负已分,一切都发生在呼吸之间。

    半空中的梅如仙将两只手掌平着合在一起,而后一边旋转一边往右侧退去,待其退至右耳旁时,两掌搓开,右掌猛然朝着那栋民房拍去,那栋三层民房犹如泥巴堆起来的一样瞬间被拍成“泥饼”。

    “泥饼”被捅破,飞出来的何世宁将其中的三大块建筑碎片依次踢向梅如仙,自身则再次朝梅如仙冲来,面色凝重。

    他早已知晓梅如仙武功盖世,可还是低估了她。

    三块建筑碎片呈直线飞来,梅如仙俯冲过去,徒手相迎,貌似很轻松地便将那三块碎片拍碎,紧接着,势头不减,又迎上了何世宁的双掌,以暴制暴。

    四掌相对,何世宁再次被拍飞,重重地撞在了地上,身体嵌入地面两米有余,跟百地半藏当时的惨样一模一样。

    定睛一看,他上身右侧的长袍已经破损,露出了腰间的皮肤,那皮肤呈青灰色,还褶皱起来,跟树皮差不多。

    俯瞰着再次飞出来的何世宁,梅如仙道:“莫说这区区中原,即便是全世界,也没有一人是我的对手,趁早死了反我之心,须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臣服于我?”

    何世宁点封了自身三处穴位、将已涌至喉咙的热血强压下去,竟再次冲向梅如仙,望其表情,似乎是要跟她同归于尽。

    梅如仙皱眉:“到了地府,替我转告阎王,我百年之后去取他首级。”

    就在两人即将交手之时,一道金黄色的人影急速朝梅如仙冲来,来者正是沙奕秋。

    梅如仙右掌迎击何世宁、左掌迎战沙奕秋,被沙奕秋一枪震退三米有余。

    何世宁与沙奕秋自然不会好过,纷纷暴退至地表才停下。

    沙奕秋十分震惊地望着梅如仙,同时将罗梦剑扔给了何世宁。在速度加持下的这一枪已经将他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可合他二人之力居然只让梅如仙后退了三米而已!

    梅如仙俯视着沙奕秋,赞赏道:“你的力量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强的,只要你肯臣服于我,我有能力在十年之内将你的力量提升一倍,让你成为天下第一。”

    沙奕秋道:“我若成为天下第一,那你呢?”

    梅如仙微笑起来:“你的力量若再提升一倍,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那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哈哈......”梅如仙突然大笑起来,道:“跟我当年说的话一模一样。”

    何世宁与沙奕秋的心中均猛然一震,他俩不知道梅如仙的师傅是否还在世。

    梅如仙收起笑容,道:“你们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的师傅是谁?”

    沙奕秋当即回道:“不,我对你们东瀛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师傅是东瀛人?你又如何得知我是东瀛人?”

    梅如仙连着的两问把何世宁与沙奕秋问得怔在那里。

    欣赏了一会他俩发怔的表情,梅如仙正色道:“我本是中原权康人,姓名早已忘记,‘梅如仙’这个名字是我自己起的。我的师傅便是二十三年前凭借风雨剑法杀退东瀛武士九次进攻、使整个江湖免遭生灵涂炭的雷风雨。”

    何世宁与沙奕秋顿时呆若木鸡,大脑里一片空白,更不用说听见这句话的其他人。

    明知梅如仙说谎的可能性极低,何世宁还道:“你撒谎!”

    “那场大战过后,人们不禁奇怪,一战封神的雷风雨为何突然失踪?可奇怪了没多久便将这位英雄忘得干干净净。”梅如仙紧握着拳头说道。

    沙奕秋忍不住问道:“为何?”

    梅如仙道:“可悲,他没有死在敌人的剑下,却死在了友人的手上。”

    何世宁动容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说得够多,只是想让你们明白,你们拼死想要保护的人其实并不值得你们去保护,如果你们见识过那些小人的卑劣行径、洞察到他们的险恶用心,你们就会明白,他们根本就不应该活着。”

    何世宁道:“我不否认世上有很多阴险毒辣之人,但我坚信善良的人一定比邪恶的人多。如果为了消灭恶人却连好人也一并抹去那便是大错特错。我相信以雷老前辈的为人,他绝不会赞成你一统中原的计划。”

    发怔的表情同样出现在梅如仙的脸上,顿了顿,她恨恨地说道:“宁错杀一万不放过一个。你口中的那些好人,不是未达到同流合污的条件,便是害怕连累自己,选择沉默与放纵。谁人不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几乎已快成为所有人的信条。待我一统中原之后便重新开办书院,让人们接受新的教育。”

    何世宁道:“该接受教育的人是你。正因为他们善良,所以他们愿意原谅别人、忘记别人对自己的恶言恶行,希望自己的友善能够感化他人、使他们能够迷途知返。孰能无过,岂能一点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留?可就是像你这样欠教育的人才会把那金子般的善心当成邪恶的养料。那善心在你这竟变成了无能、变成了胆小怕事、变成了随波逐流,你不仅没有迷途知返,还在邪恶的歧途上越走越远!”

    梅如仙再次怔住。

    何世宁道:“你现在收手,仍然不晚,一切都可以挽回。”

    梅如仙望着何世宁与沙奕秋,道:“我欣赏你们,不愿痛下杀手,你们走吧。若你们还要阻挠我,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沙奕秋道:“何兄对你说的这一番话,其实也是对我说的,我已深感惭愧,难道你一点也听不进去?”

    “不必再多言,我所经历的事情远比你们想象的多。你们从出生的那刻起便被众星拱月,哪知人心的丑恶、人生的疾苦。趁我没改变主意,赶紧走。”

    见他俩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梅如仙从兜里取出了一副粉红色的软手套,她将手套戴上,俯视着他俩。

    何世宁望着那副手套,将罗梦剑缓缓抽出,率先朝梅如仙冲去,沙奕秋紧握着沙漠金龙也朝梅如仙杀来,俩人一左一右,分别对付她的一只手。

    梅如仙一手对付何世宁,一手对付沙奕秋,她那副手套不知是何种材料制成,戴上之后,竟然不惧罗梦剑这种利器,更不用说沙漠金龙。

    地表上的人们仰望着半空中的战斗,无不震惊。

    震惊的不止是他们,何世宁与沙奕秋均发现——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他俩都比不过梅如仙,罗梦剑与沙漠金龙也无法对那副手套造成任何创伤!

    第四十三回合,梅如仙一手握住沙漠金龙,用它迎上罗梦剑的剑刃,就在枪与剑相碰的那一刹那,她用左手同时控制住枪与剑,右掌突然发难,将何世宁与沙奕秋拍退。

    罗梦剑与沙漠金龙全都落入了梅如仙的手中,他俩彻底失去了与其一战的资本!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退至地表的沙奕秋说道,同时将一栋倒塌的建筑物踢向梅如仙,给他俩创造逃走的机会。

    梅如仙落到一栋民宅的屋顶上静静地看着他俩逃走,没有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