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五百弓弩射关羽
庞德怒目圆睁,微黄的横眉拧在一起,满脸不服,身躯挺拔,立而不跪。
“见了我家君候,还不跪下求饶?”周仓猛推庞德肩膀一下,同时抬腿在对方的膝弯里踢了一脚。
庞德刚刚舒醒过来不久,又吐了半天水,浑身酥软,膝弯受了这一踢,立刻半跪下去,但是心中升起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着他再次将腿绷直,站了起来。
周仓大怒,正要强行让庞德跪下,却见座上的关羽轻轻挥了挥手。
“关某惜你一身武艺,敬你是条汉子。”关羽双眼微迷,沉声道,“你的兄长在汉中任职,故主马超已是蜀汉左将军,某观你非忘恩负义之人,若能早降,不但亲友团聚,将来成就料也不在马超之下。”
“呸!”庞德啐了一口,冷笑道,“你以为天下英雄都像你这般假仁假义吗?庞某受曹公厚恩,虽死不能相报。当初曹公待你恩重如山,胜过待某千倍,而你这忘恩负义之徒竟然背叛曹公,甚至领兵相攻,有何面目在我面前说起恩义?!”
关羽最怕别人揭短,不由得勃然大怒,沉声喝道:“刀斧手,将此狂妄小儿推出去砍了!”
两边的刀斧手齐声应诺,就要将庞德推出帐去。
“且慢!”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原来是少将军关平。
“父亲息怒。”关平轻声劝谏道,“庞德故主马超不日将驰援荆州,此贼之留存,不如交给马超处理。”
关羽点了点头,觉得关平的话有道理,“将此贼先押下去,等洪水退去后连同于禁一起押往江陵。”
“报——”
突然有探马急匆匆进来禀报,“今日清晨,东吴水军都督吕蒙亲率水陆兵马进攻公安,小人自江边启程之时,战事正急!”
“吕蒙亲自出动?”关羽霍然起身,道,“东吴出动多少兵马?”
“场面混乱,又有晨雾迷江,看不清楚,能看到的,水陆两军加在一起不足万人。”探马禀报道。
“再探!”关羽脸色阴沉,手抚长髯,沉吟半晌道,“公安傅士仁提前得到烽火台警示,应该有所准备,吴狗若只有万人,还不足以攻下公安,略一拖延,江陵的糜芳也会派出援军。”
“趁着水淹樊城的难得良机,众降随某一举攻下樊城!”关羽大声道。
众将得令,纷纷出帐准备。
“平儿!”关羽突然叫住关平,犹豫一下道,“你去派人传一道暗令,让郏下之兵回师,进驻襄阳,以防万一。”
关平瞬间便明白了关羽的用意,重重点头,转身出帐去了。
前些时日,关羽本以为连那么大的襄阳都能轻易拿下,小小的樊城还不是唾手可得?
便留了一半兵马围攻樊城,分出一半兵马进驻郏下,直逼许昌,吓得曹操赶紧从长安回到许都。
哪曾想,樊城的曹仁这么能坚守,攻了半月有余,愣是没有拿下,而曹军正在源源不断赶来增援。
如此一来,郏下驻军就显得鸡肋了。
现在江东吕蒙又在搞事情,后路堪忧,只得将这支郏下驻军调回来,进驻襄阳,以防万一。
此刻樊城周边,白浪滔天,水势高涨,城墙受到连日攻击,本来便破损严重,如今再受到大水浸泡,不少地方出现坍塌。
曹仁、满宠浑身是泥,指挥军士和城中男女百姓冒雨担土搬砖,填塞缺口。
但是坍塌之处往往有大水涌入,很难填补,很多地方补着补着就再次塌了。
曹仁回头看着士气低落的士卒,心中怅然,喃喃道:“樊城,怕是守不住了!”
部将们早有撤退之心,闻之趁机进言道:“水火无情,非人力可救,将军何不趁着关羽大军未至,先弃城而走,如此虽然失了樊城,但是可以保住有用之身,将来再图报仇。”
这些时日的坚守,将曹仁的心劲也磨没了,点了点头,便去找满宠商议。
满宠五十多岁,也是早年便跟随曹操的老臣,此次派其过来给曹仁当随军参谋。
此刻正担着两筐土往城墙缺口处赶,小老头浑身泥泞,就连胡须上也沾满了泥渍,混在人群之中,与普通百姓没有区别。
曹仁找了好久才找到。
“将军不可!”满宠听了曹仁的打算后大惊道,“水攻虽然来势凶狠,但是不能长久,很快便会退去。宠闻关羽已派军至郏下,威胁许都,之所以不敢长驱大进,就是因为有樊城之军钉在此处,他害怕咱们袭扰后方,如果将军弃城而走,则许都危矣,甚至魏王会失却整个黄河以南。”
曹仁立刻醒悟过来,拱手称谢,道:“若不是伯宁(满宠字)金玉良言,我便误了魏王大事!”
于是骑着自己最喜欢的白马坐骑上城,聚集众将,发誓道:“我受魏王之命,保守此城,今日发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说着话,抽出佩剑,奋力砍下,一剑斩掉马首。
“曹某誓与樊城共存亡,但有再言弃城而去者,斩立决!”言罢,阴冷的眼眸瞅着众人。
“愿以死据守!”众将受其气势所激,抱拳大声喝道。
曹仁大喜,立刻下令加快速度修补城墙,并在城上增设弓弩,以防关羽趁乱来攻。
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关羽扫清于禁、庞德兵马后,便立即率领水军强行攻城,船只铺天盖地,各处缺口更是挤满了荆州军。
守城将士已抱定了与城共存亡的信念,便奋力反抗。
但城内船只不多,缺口处又是洪水泛滥,一时间难以抵住。
曹仁急得两眼直冒金星,突然他发现一个现象,荆州军为了水上行动方便,都未穿重甲,主将关羽甚至只披了件掩心甲,斜袒着绿袍。
“弓弩手,都到这边来!”曹仁大声喝道,立刻有五百名弓弩手赶了过来。
“船头穿绿袍的那个,便是关羽,你们一齐对准他放箭!”曹仁咬牙下了命令。
“嗡!”
五百支箭从城头飞起,像是庄稼地里突然惊起一片蝗虫,遮天避日,落向正在船头指挥将校冲杀的关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