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间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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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崭露

    石屋内的气氛伴随着秋熤地闯入瞬间凝滞,他张了张嘴,心里却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但好在屋内的几人似乎没怎么在意的回过头继续商讨着什么,这让秋熤心下略安,又不禁吐槽为什么部落的高层开会,门口连个站岗放哨都人都没有。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去的时候,石屋的卧房门口,灿忽然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朝着这边连连招手,示意让他过去。

    小心地关上房门,秋熤拉过一张草垫靠墙坐下,轻舒口气,他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番,眉头微皱,用手里的木棍捅了捅灿,道:

    “阿熅呢,怎么这就你一个,你俩不是一起的吗?”

    灿站得离门不远,看见伸过来的木棍也没躲开,只是垂下下了眉角,有些低沉道:

    “在木棚子里,他被凶兽伤了左臂,中毒昏迷,山上的人说,命能保住,只不过......”

    “不过什么?”秋熤原本放松下来的身体顿时一僵,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错愕,他连忙抬头道。

    “只不过——手可能废了。”

    灿低着头,说出来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秋熤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从他哽咽的喉咙上能体会到他现在的情绪。

    ‘手废了......’

    秋熤在心里喃喃自语,他看着身体逐渐颤抖起来的灿沉默了一会儿,想质问的话涌到胸口,却又觉得没什么意义。

    他摸了摸有些泛酸的鼻头,声音带着疲惫道:“别哭了,跟我说说吧,昨晚是怎么回事?”

    灿抽噎了好一会儿,才强咽下口气止住身上的反应,他用臂弯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才抬头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哑着喉咙道:

    “从你那儿离开后,我就去了熅那里。”

    “我们一直忙到傍晚,我太累了,就想着先睡一觉,等天黑了熅再叫我......”

    “只是等我醒的时候,他就已经和凶兽照过面了,手上带着伤,整个人难受得像是要死了一样。”

    “他说外面有凶兽,我们眼睛看不见,让我小心,又告诉我那凶兽畏火,让我带上火把赶紧到老燀这儿来报信,说完,他就晕死了过去。”

    灿靠着墙根瘫坐下来,双肩微微耸动,面上带着浓浓的愧色,悔恨道:“我当时应该听见动静的,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声音......”

    “我以为那是在梦里,我很害怕......都是我的错!”

    “如果一开始我就把那件事告诉老燀叔,部落可能就不会遭到袭击了,不会死那么多人,熅也不会受伤,我......”

    秋熤闭上眼,这个时候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按理说他这个时候应该去安慰灿的,但是他现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灿说的那件事他也是知情者,这里面的责任,他也该负上一半。

    “这次的袭击,和你们没有关系!”

    卧房的门忽然被推开,部落的首领燎先一步走进来,随后是巫和老燀,木燏以及几位头目站在门口,刚才的话正是从燎的嘴里说出来的。

    秋熤和灿连忙站起身,两人简单收拾了下情绪,却见燎走到灿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这次的袭击和你们没有关系,古燨部落还不至于把这样的责任推到两个孩子身上!”

    老燀注意到秋熤的脚上有伤,过来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道:

    “你们也不用感到自责,这次灿和熅冒着危险过来报信,已经是对部落作了大贡献,应该受到褒奖才对,反倒是我们这些老家伙......”

    说着老燀忽然不自觉地摇摇头,话没说完,又对秋熤的脚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是略微伤到了骨头有些淤肿不由放下心,从一边的柜子上取下一瓶药膏开始用木片给他上药。

    秋熤被老燀手上的力道弄得生疼,龇牙咧嘴的时候,却见一旁的巫忽然看过来道:

    “你遇到避役了?”

    秋熤没想到巫会忽然这么问,没做多想就‘嗯’了一声道:

    “在北区外的田垄上,遇到两只。”

    此话一出,顿时屋内的所有人,包括正低头给他上药的老燀都抬起头一脸惊愕的看着他,秋熤被他们的眼神看的愣住,就在这时,门口的木燏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

    “这么说,那只被踢碎了胸腹的避役就是你杀的了?”

    众人的眼神顿时齐刷刷转向木燏,木燏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解释道:

    “从莫岗赶回来的时候,我先走一步,在半途遇上了一只仓皇逃到主道上避役,觉得有些奇怪就过去那边去看了眼,刚好发现了那只死去的避役,只是看现场打斗的痕迹很简单,我还以为是个老手做的,倒没多想。”

    听他说完,众人看向秋熤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异色,虽说避役对他们而言稀疏平常,但凭其‘无踪’以及‘致毒’的特性,秋熤能做到这一点难免有些出人预料。

    要知道,部落在此次遭受的大规模夜袭中,大多数人就是因为在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被其咬中,进而瞬间毒发毙命!

    “可以啊小子,能躲过两只避役的偷袭再反杀一只,有点能耐啊!”老燀抬头说话,手上的劲儿一个没注意使大了些,自知失言的秋熤就势疼的一声惨嚎。

    “不过你大晚上的去那边干嘛?”老燀眼神笑眯眯的,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

    秋熤喉咙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感受着脚上越来越大的力道,他脸色涨红,却一时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在场的人心里个个跟明镜似的,只不过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事还犯不着和他一个小辈计较。

    巫打了圆场,又将目光看向脸色有些恍惚的灿,和声道:“之前听你的话,你们之前在哪儿听到过避役的声音?”

    一旁的燎闻言也点点头,补充道:“昨晚你们遇到的凶兽就叫‘避役’,不要怕放心说,没有人会怪罪你什么!”

    灿回过神,他偏头看了眼秋熤,见他点了点头,才道:“在南边的崖壁底下,从莫岗下面的矮果林钻出去,那里有一片草甸。”

    “草甸?”燎皱了皱眉,看向门外的木燏和几位头目。

    对陽谷内部较为了解的大头目‘焂’摸了摸下巴,微微沉凝道:“我记得,那里应该只是一片废弃的农地才对,如果有新的地洞出现,附近新设立瞭望架应该会第一时间有所洞察,不过我没有收到那样的消息。”

    “避役出现在那里终归要有个理由,马上带人过去看看,对了......”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再度看向灿,道:“你第一次听见避役的声音,是什么时候?”

    灿挠了挠头,掰着手指算了下,道:

    “应该是发现棘兽之后的第三天,是阿熤昏迷的第二天,算上今天也就是——”

    “五天,五天前晌午刚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