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真真粉颈低垂，完颜京继续说道：“只要金宋之间达成和议，赵构便可腾出手来消灭明教，你爹就岌岌可危了。如此方腊不忧心如焚才怪。你今夜大胆破坏，莫非就是受他的指使？”

    真真听他直呼名讳，咬牙道：“当年爹要勾结金国灭宋，本非我意。但你国袖手旁观看着赵构灭我圣教而不救，更非我所愿。爹为了能联合大金一同对付赵宋，不惜逼我嫁于你，就是为了巩固双方之盟，如今你国却背信弃义欲弃我教如遗。试问圣教灭亡，于你大金又有何利？”

    完颜京听闻哈哈大笑，笑得真真变色，听他说道：“你以为我不知你爹打的什么算盘？无非是想借我国之力拖住赵构，好给他以喘息壮大之机。说的好听，助我灭宋，可曾在靖康之变时出过一兵一卒？不过是想在两国之间挑起战端，让宋金争战不休，两败俱伤，好坐收其利罢了。如意算盘岂能瞒得了我？更瞒不了皇上。”这话听得李恕不觉点头。

    “如今南朝早已今非昔比，想灭国谈何容易？如不讲和战无止境，一旦再出几个岳飞韩世忠式的人物，我国非但不能灭宋，自保怕也不暇。当然方腊巴不得两国疲于征战，斗个你死我活。试问大金岂会成为他手里的棋子，被利用来做其挡箭牌？做的千秋美梦！谈和于我国是利大于害，于你教就是有害无利。明教灭亡于我国固然无利，然也无大害，毕竟金宋握手言和，从此太平，不再你死我活，就如当年宋辽澶渊之盟一样，何乐不为？何况上次的隍桥三易其主，令四殿下殒命沙场。皇上因此一病不起，也苍老了许多。事后他不仅恨死岳飞，更迁怒于你爹。如今抛弃你教也在情理之中，何足为怪？！”

    完颜京说得真真一时词屈，但还是说道：“不管怎么说，既然将我嫁于你，便是你岳丈，你岂能坐视他危难而不顾？”

    “圣意已定我能奈何？我只是好奇，如此恶魔，竟能生出如许佳人来？”完颜京嘿嘿笑道。

    “你说什么？什么恶魔？”真真听了这话惊得脸色苍白，气怒已极。

    “方腊难道不是降临人间的恶魔吗？赵构说的一点也没错，明教就是人间最大的魔教。利用西方波斯传来的一个叫摩尼妄人的歪理邪说，编造出一套所谓的光明极乐世界来蛊惑世人，去追求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天堂，其实正滑向地狱而不自知。为满足一己私欲，编造出虚无缥缈的天堂来蛊惑世人为己卖命，以骗取民众的支持，好实现其夺取天下的野心，正是历代魔教头目惯用的伎俩。如若真让你教得了天下，南朝才会万劫不复，永无脱离苦海之日。”完颜京冷冷说道。

    “你胡说！”真真听得面皮通红，嚷道：“魔尼教追求的是光明天堂。当年爹为了拯救天下受官府荼毒的百姓，振臂一呼，江南震动，足可见本教深得人心。我教就是要为受官府压迫的穷苦百姓打天下。如今黑暗势力虽占据了上风，但只要我教有朝一日取得胜利，就能建立千年光明境界，中原百姓会永远安居乐业再也不会受苦。大明尊早就教导过我们，光明必将驱散黑暗，天堂终会降临人间。实现光明普照的中土世界，是以爹为首所有明教中人毕生追求的理想。这是崇高和神圣的，不容任何人来污蔑！”

    完颜京听得冷笑不止，道：“好个崇高神圣，好个光明境界。我很好奇，难道吃人脑也是为了追求崇高理想？也有利于你所说那个神圣目标的达成吗？”

    此言一出，屋内一下安静了下来。真真愣了一下，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人脑？”

    完颜京走到窗前，望着漆黑夜色说道：“记得那次我来桃源提亲，你还记得吧。在宴会上，有一样菜肴不认识，半圆状白白的如同豆腐，还带着无数血丝。方腊说这是外面吃不到的人间美味，不可不品尝。我吃了下，感觉很腥腻，便问是什么，他说是野狼的生脑子。后来疑心的我暗中打听才知道，那是人脑，狼脑怎么可能如此巨大！事后我恶心干呕了好几天，从此再也吃不得白花花的豆腐。你说如此一个世间罕有的食人恶魔，他追求的会是天堂还是地狱？会是光明还是黑暗？不言自明了吧！”

    李恕夫妇其实就躲藏在窗下，此刻蜷伏于地一动也不敢动。幸好完颜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滔滔话语中，根本没察觉到眼皮底下竟会有人。这番话清清楚楚听入耳内，令二人心中均感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