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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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细作

    赵嬛嬛道:“九哥,就算你怕死有理,但你打算几时发兵救回父兄,雪靖康耻呢?二圣与众皇族在金国都是生不如死度日如年,你就忍心任由他们被金人糟蹋残害死于北国吗?”

    赵构盯着手中酒杯,黯然无语。半晌道:“北伐何等大事岂是说干就能干的?我当然会北伐,但在这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什么事能比救回父兄更重要的?”见赵构沉默不言,赵嬛嬛忍不住脱口而出:“莫非就如世人所说怕他们回来你就做不成皇帝,才不肯发兵吗?”此言一出,二人相顾失色。张伯奋忙拉她衣裾,说道:“你喝多了,胡说什么!”

    “放肆!”赵构果然勃然大怒,袖子一挥将碗杯打落,摔得碎片满地。强忍怒火道:“在这里除了你,没人敢这样说话。别以为你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就可以胡言乱语,不把朕放在眼里!”

    张伯奋忙劝解道:“陛下息怒,帝姬刚从金营逃归,因受过刺激,性情难免偏激,说话才不知轻重。”

    赵构又垂头坐下,说道:“朕在江南尚立足未稳,贸然北伐则是孤注一掷,万一不成,大事去矣!这些又岂是你所能知道的?你只知雪耻,只知迎回父兄,我又何尝不想迎回母后?可如今国家依然岌岌可危,自保尚且不暇,何以攻敌?这是凭一时意气就能干成的事吗?以后别叫帝姬了,朕封你为长公主,不许干政,更不能对朕所为指手划脚,否则休怪我将你也认定是假帝姬。”

    此话甚重,且口气严厉,张伯奋与李恕听了都暗暗惊心,再看赵嬛嬛,已是眼眶中泪水游动,对着他道:“好你个九哥,我被金人欺负时你在哪里?今日好不容易逃到这里来投奔,你又这般对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说完抽泣着跑出门去。

    张伯奋起身欲去追,却听赵构道:“莫去管她,从小都给惯坏了,越来越不象话,由她去。你留下,朕还有重要事交给你去办。”

    张伯奋只得坐回原位。赵构道:“当年正是李兄弟报信,才知晓方腊与金国勾结。也正因方腊设下圈套让皇兄上当才使金人师出有名。现今国破君俘,方腊作为罪魁实为罪大恶极。每思及此,常令朕夜不能寐,恨入骨髓。”

    李恕道:“陛下,方腊与金约定灭宋之后平分天下。此人狼子野心,确实不可不防!”

    赵构道:“明教亡我之心不死,不过还远不止此。驸马可记得那次我与你一同出使金营,原已与金达成和议,却因姚平仲偷袭失败,让我等险些丧命之事吗?”

    张伯奋道:“臣当然记得,听说是因金人早有防备才功亏一篑。”

    赵构点头道:“正是,因我偷袭大军中早有人给金敌报信,才招致大败。”

    张伯奋应道:“没错,臣也是这样以为,金人早在我军中安插了很多眼线,让人防不胜防。”

    赵构摇首道:“这你就猜错了,细作并非金人所为。金国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收买得了那么多无处不在的宋人为其卖命。”

    “陛下的意思是?”张伯奋不解问道。

    “那些军中奸细其实皆为明教之人,宋金开战后他们便奉方腊之令为金人效命,故我军才处处被动挨打,原来动静早已被对方了如指掌。金军凭借有明教做向导和内应,侵宋才能势如破竹,攻无不克!”

    赵构一说,李恕也想起道:“张兄可还记得,那次我们放了送往金营的宋女,不久便让完颜京给包围。其实那守卫里应该就有明教的人给金人通风报信。”

    张伯奋气得一拍大腿,站起道:“岂有此理,实在可恶。不知那么多明教细作如何混进官军中来的?”

    赵构叹息道:“想我大宋军队多是招募而来,而每遇凶年饥岁,朝廷为安抚起见又常让大批灾民当兵,明教中人混入自是轻而易举。如今朕也不知军中尚还暗藏有多少明教细作,但想必数目可观。此实为最大隐患,此患不除若与金对战必败无疑,更可能随时会祸起萧墙之内!”闻听此言,二人深觉有理。明教奸细事关重大,实乃新朝廷最大之忧。

    “我已定下国策,抗金需先灭明教,攘外必先安内。只有灭了方腊,永除此心腹巨患,到时对付金敌才能无后顾之忧。”讲这番话时,赵构起身凭栏倚楼,目望远山,似乎宏图大志也如那连绵不断的山峦一般,在胸中起伏并延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