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神官的态度
奈良县。
春日大社。
社殿门口灯火通明。
不时有工作人员走过,检查点亮故障的石灯笼。
一间中等大小的会客室内,榻榻米上是棕色的小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碳炉。
武士前田升站在墙边,抬头欣赏着墙上的画作。
一副有着浮世绘风格的画作,笔触简约,形物抽象。
画中描绘的是一座山林,山林中间,一只梅花鹿看向远方。
“这是鹿行图,是神使在给凡人启迪。”
听见声音,前田升急忙转身,看到一名穿着神官服饰的男人站在身后。
“藤原大人!”
他平静地弯腰行礼,心中却有惊异迟迟不退。
他修行多年,全于精神,精于剑道,六识敏锐,能听蚊落之声。
刚刚竟然没有发觉有人靠近!
是因为那副画吗?
他收回视线,不敢再仔细观察周围的布置。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子两边,前田升主动拿起茶壶,就要倒茶,却被神官制止。
神官拿过茶壶,将茶水倒满,推给前田升,说道:
“你来是客,应该我为你斟茶。”
前田升喝着茶水,心中斟酌话语。
神官藤原智夫将自己的茶杯倒满,问道:
“说吧,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吉野町来了一位医生,犯了点事情,其人声称受到鬼杀队的庇护,我不敢行动,特来问询。”
“鬼杀队啊!”
藤原智夫缓慢地旋转着手中的茶杯,似是在思索。
“那是隶属于产屋敷家族的力量,不应该插手世俗。”
“但他们现在插手了,我该怎么办,退让吗?”
藤原智夫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他看着墙上的鹿行图,说道:
“你知道的,神圣的归于天皇,世俗的归于将军,而产屋敷一家,已经脱离了神圣的光辉。”
“大人的意思是?”
“鬼杀队的行动,与神圣无关,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前田升再次拿起茶水,慢慢地喝着。
他在思考藤原智夫话里的含义,同时也在考虑对策。
神官的话看起来滴水不漏,让人跳不出毛病。
这是原则性的指导。
原则性,也就意味着无法落实。
说鬼杀队与神圣无关,看起来是说,你们代官所大胆行动就是了,他们不管。
但这里忽视了一个十份重要的问题,他打不过鬼杀队!
他确实可以把医生抓住,关到牢里,甚至杀掉。
问题是,到时候鬼杀队找他算账怎么办?鬼杀队派人把他砍死了怎么办?
神社方面到是坦荡,说不管就不管了。
他呢?
他能不管自己的小命吗?
他来这里,不是问神社方面管不管的,是问神社能不能帮忙。
另外,就是确认鬼杀队的官方态度,是否真的庇护那个医生。
想到这,他开口问道:
“大人,鬼杀队那边,是否知会神社,他们开始庇护非组织成员?”
“产屋敷一家早已脱离了神圣,他们跟我们没有联系,想要干什么,我们也管不着!”
“那么,神社这边,能不能提供什么帮助,帮我捉拿那个医生,您知道的,鬼杀队并不好对付!”
藤原智夫诧异地看着对方,强调道:
“前田大人,神圣是不能插手世俗的!”
听见这话,气得前田升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捏碎。
神社这帮子人,油盐不进,说来说去,都是没有营养的废话。
一到关键时刻,全是借口!
而且这帮人,还不容易见到呢!
他来奈良县,路上没花多少时间。
但等着见神官,等了四五天!
见面之后,一堆官话、套话!
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来了!
前田升压住心中的怒火,说道:
“谢谢神官大人解惑!”
他站起身,弯腰行礼,离开了会客室。
……
狭雾山。
山腰平台上,木质的房屋前面。
富坚义博蹲坐在门口,精神萎靡。
自从日下秀洋的朋友来到家里,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本来呢,日子过得还可以。
虽然教授秦野平剑术占用了时间,但还是有空闲的,空闲的时间可以用来打麻将。
直到后来,只有两个人上山玩,算上他自己,三缺一,他就让秦野平上桌。
这一下子,完了!
那小子剑术资质不行,怎么教都不会,但是牌技好啊!
那天下午,他们三个,都输红了眼,衣服都要输光了!
一开始,还有人不信邪,上山挑战。
他的麻将馆红火了一段日子。
后来,就再也没人上山了。
他怎么叫都不行!
毕竟没人想要玩必输的游戏。
他在山下打听过,村民都说,是他想要把之前的钱赢回去,雇了一名雀神上山。
他解释过,他自己的钱也输掉了,但没人相信他。
没有麻将打,富坚义博感觉自己丧失了活下去的动力。
他现在就想赶紧把秦野平教会,让那小子赶紧下山!
可惜,秦野平的资质太让人绝望了!
“水柱大人,你看我哪里做的不对?为啥我没有那种流畅的感觉?”
秦野平站在富坚义博面前,打了一套连招,动作是做完了,但就是没有那种水汽出现。
富坚义博虽然精神都恍惚了,也没有认真看秦野平的动作。
但作为一名水柱,丰富的经验让他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小子,力量有,反应有,灵活度也有。
但不知道为什么,动作总是差那么一点。
就因为这一点,气息不连通,气势就出不来!
富坚义博没办法,上去亲自演示了一边动作。
秦野平站在一旁,仔细观察体会,心中却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的动作没问题啊!
为啥就不行呢?
等富坚义博演练完毕,秦野平没有急于跟着练习,而是跟水柱一起坐在台阶上,问道:
“大人,你觉得我是哪里出了问题?”
冥冥之中,一股悸动出现。
富坚义博知道,转变命运的机会到了。
只要他回答好这个问题,麻将将再次对他敞开怀抱。
他冥思苦想,仔细斟酌话语,腹稿在心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但他认为这还不是会回答问题的最佳时间。
直到一股寒风吹过,吹开他的头发,露出光亮的脑门,他才开口说道:
“我感觉,你欠缺一股灵性,一股统一的灵性,你的精气神,是不统一的!”
这句话,犹如一束光,让秦野平骤然惊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