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阴阳转结得关窍,主杖还归大道真
暗红的岩浆在滚滚的喷涌,向四周层层的压去,通红的岩石不时从高空疾驰落下又轰隆隆的四处崩散,在这处虚无的灰暗中留下条条火红的划痕,蒸腾的热浪旋转上升,就好像连接天地的龙卷一般在这无尽的幽暗中杂乱翻涌,更显得能量流转的狂暴。
忽然间整个空间就像一下子暂停了的一静,这些肆虐空域的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怒浪,凛冽倒下的山峦,刹那间凝固在虚空中,爆烈的动态猛然被一下定住,保持着各样奇怪的造型,似乎亘古以来一直就是这样静止不动一般,只余一片死寂。
空域中的雾色短短几息时间就由红变暗,由极热变成极冷,阴凉的能量缓缓流淌过那些还未完全凝固的岩浆,升腾起一片灰蒙蒙的浓雾,红艳燃烧的岩石瞬间就带出几分冷然和压抑,像光彩迷人的玛瑙褪去了色彩的喧嚣和热闹,变的白青冰冷阴凉。
倾倒的大山让这处空间庞大无比的轮廓显露了出来,也露出了附近原先目光所不能覆盖的冈峦峰岱,灰雾似乎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动,映出了在凝固的岩浆中所形成的无数层层丘陵,就像张开大口的无底深渊,透着令人窒息幽暗。
空间复转阴凉,忽然一片凝固的岩石中透出一抹红色,眨眼间,一道金红之光闪烁而出,迅烈的光箭如穿透泥沙般透过岩石远远飞走,一只手已推开碎石,伯谦从光箭穿过的岩石间隙中艰难钻出地面,躺在地面上大口喘气,良久,抬眼就见空间里一望无际,浩浩渺渺,自己身在其中,顿时显得如砂砾般的渺小。
四顾片刻,他将手中的“紫金弓”放在地上,把洞穴碎石搬开扩大出一条稍宽阔些的通道,进去把赫连明玉负在身上抱出。
那达布喇嘛僧袍也有护体之效,一瘸一拐的自行爬出来,坐在地上喘息,也是一脸惊奇打量四周,混想不到刚才如末日一般的场景,现在竟然变成了这般清冷的世界。
伯谦伸手轻探,赫连明玉气息虽闭,尚有微气游动,伸手在她脸颊额头轻触,觉到尚甚温暖,看来虽受伤害,却不致命,轻轻呼口气,欲要提气给她回宫过血,助她回顺呼吸,就觉身体伤处滞涩,当下坐到默运内劲先调理自身内伤,那达布喇嘛也是受伤颇重,自行盘膝调理。
伯谦此前已是津液润泽全身,此时一凝聚顿觉中气滚滚,全身肩、肘、腕、胯、膝、脚、脖十二节溪谷充实,五脏动心,真元顺意流动,不知怎的就明白了三气合一,气动化精的道理。
当下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肝起肺落,内劲流转长梳通体,伸展四肢,将体内瘀滞全部从十指、脚指排出体外。
这口内劲一出,全身舒畅,体内水升火降正到平衡,脑部极是清冽,身体格外敏锐,再感受这空间,顿时觉出空间里虽虚暗不明,整个空间就像塞满了超出空间容量的的极为庞大的阴阳两股气息,两气互不相融,在这空间内相互挤压,如龙虎争斗般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得对方,但是两力焦灼,稍有偏移必然失去相互间平衡,破了这平衡,必然在生出如刚才般不可测的阴阳变化。
伯谦此时已明白内外本一的道理,返照自身,顿时明白了这个空间伤人的根本,原来人本分阴阳,进瓶后稍漏声响,泄漏自身阴阳性质,就如压倒骆驼的一根稻草,两股阴阳的平衡稍一影响,瓶中世间必然随一方反侧,人在这里如沧海一粟,海浪稍起,可不就要遭那灭顶之灾?
悟通这点,看那喇嘛张嘴要说什么,当下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急打手势提点,那达布喇嘛一身神功不说旷古烁今,也绝非凡俗,当世能伤他的也不过寥寥,被伯谦神力按住,本来神功自能护体,现在竟然半点不得施展。
这喇嘛“无相神功”急震,反击的内力却如泥牛入海,伯谦半点也无反映,心中极度震撼之下,顿时有些怀疑人生,好一会才弄明白怎么回事,当下哪里还敢发出声响?默默站在一边不时打量伯谦,心中转着念头。
伯谦也不忙救醒赫连明玉了,四顾之下也不见李青风和白玉詹踪影,心道:“这两人功夫高强,自己都无事,他们必然也能躲过,耽误之际还是先寻道路出去。”
他妄法不侵,虽不懂八卦遁甲等奇门异术,却隐隐知道下方必有出路,不懂紫金弓收放之法,试着将紫金弓向赫连明玉胳膊套去,果然渐渐变小成个镯子样貌,想来此弓灵性,可自行认主,当下也顾不得神异,背起赫连明玉就往山下走去,打手势让那达布喇嘛在后跟随。
两人顺山梁向下走去,着脚处都是凹凸不平的地面,或深或浅的在云雾之中溜滑异常,走得越慢,反是越易倾跌,所幸两人均是武艺高强之辈,提气飞跃只管往下走,倒也不费多大功夫,默不作声行了一个时辰,就见两山脚尽头前面是条宽约尺许的石梁,横架在两座山峰之间,后面云雾笼罩,望不见尽处。
伯谦奇怪,这石梁到像是人修的,心道:“难道这个地方居然还有人居住?”
在那石梁上走几步,除了有些湿滑倒也结实,左右四顾,心中已知道这里必然是出去道路,打手势让那喇叭远远跟着,就举步前行。
转几个弯越过几个断口,远处一座极高极直的山巅似乎有霞光有万道冲天而起,璀璨壮丽的光束犹如晨光曙色,蝶翼飞舞,惊艳一现杳然而去,稍时又是大亮一下又复幽暗。
两人都是一惊,小心靠近,转过那山道弯路,陡然就看见一根贯穿天地的若混黑铁柱,就像一道笔直的山壁立在天地之间,那条巨大红龙盘绕柱上,身形蜿蜒数里,扬起头角,四爪步云,口口烈焰往这擎天之柱上不停煅烧。
两人想起这红龙一吼那毁天灭地的威势,顿时肝胆俱裂,躲在大石后,抬头看着那巨大铁柱般的山壁却是通体混黑,被那巨龙喷出烈焰裹住煅烧的渐转通红,阵阵黑气从这混铁柱上散出。
伯谦心中一动:“灵秀用紫金宝剑驱除降魔杵上的黑气,似乎也是这般道理,只是降魔杵上的黑气却没这么浓郁,这龙难道是在煅烧那黑气?”
忽然手臂被轻轻拉动,却是那达布喇嘛让他往下看,伯谦顺着望去,就见柱子下方却是一汪极宽阔的湖水,被那火焰烧的也是金光红霓,浓气喷雾中就见九根高大莲杆,各顶着一朵极是巨大的盛开的莲花,将这混黑柱子正围在中里。
心道:这又是什么机关?
看半天不知所以然,猛然就看到两道弧光就如两根淡淡的紫青银线,远远划过焰火往底部疾射,那九根莲杆似乎微微晃动下就见莲花轻轻摇摆,这两条银线又转折而上消失在虚空,在那一片火红中若不是仔细观看根本察觉不到。
伯谦心道:“咦,到像是紫青双剑,”心中一喜“看来李青风就在不远处”。
忽然想到什么,盯着这九根莲杆看,总觉着那九夺莲花盛开的倒像是什么东西长着大口的样子,很是眼熟,拍拍脑门,想起自己在山上看蛇捕食迅疾如电,为领悟其中意劲,常贴近看蛇之习性,有一次就碰见一条两头蛇静伏林木中一日一夜,自己不慎探入,此蛇一瞬间由静变动的扑击当真势不可挡,也让自己在生死之间领悟了惊蛇之迅捷意力关窍。
看这柱子顶部盛开的莲花倒像是张开的蛇口,心中一愣之下越看越像,隐约就看到莲花上那蛇冷漠没有感情的眼睛,这一惊非同小可,心中估算这蛇形体可是不小,看这湖水面积,若是巨蛇卧在湖水里怎么也的百十丈长,心道难道是九头蛇?这种蛇只在传说种听过,这般巨大若要惊动只怕又是一场生死难料?
看那火红巨龙始终在上煅烧混黑铁柱,绝不他顾,心中思索半响,目前这情形不走这条道却没有别的道路可走,和那达布喇嘛比划半天,决定还是先悄悄摸过去看看。
当下顺着石梁慢慢摸索下去,不时打量,走的当真是步步惊心,渐渐到近处,往上看去,那混黑铁柱就如山壁峭立,法天象地,高到目不可及,那巨龙身长几十里盘在上面咆哮碧霄,虽然隔的远只闻呼呼火焰呼啸,也是震慑威势,非同小可,心中不由升起敬畏之心。
又转个弯,靠近那湖水,就看一层如光如膜的罩子挡住那湖水前石梁上,隐隐约约看到里面,却是石梁通到湖面中央一个凉亭里就此不见,心中不知怎么的就明白出路必然在那凉亭里。
两人对视一眼,伯谦把赫连明玉放下,看她依然昏迷,让达布喇嘛护持,自己上前用手点点这罩子,就觉这层光膜晃晃悠悠似乎极为轻薄,一戳就破的感觉,手上用劲一推,这层光膜往里一陷“啪”的反弹回来,顿时被推后两步,似乎极是有韧性。
当下气凝丹田,劲运双臂,两足摆成弓箭步,真气滚滚使尽全身气劲推将出去。就觉这光膜遇到劲力初始微微一陷,随后宛如生牢的巨崖石壁一般,再无半点移动。不论伯谦双手如何移动部位,推也好刺也罢,如何催运真劲,全身骨骼都格格作响,这光膜也绝无动静。
伯谦自神功大成后从未有如此情形,当下一声闷喝奋劲于体外,变掌为拳重重击打在这光膜上,猛然这光膜中巨影一闪,一条丈许长短黑龙迅捷冲出,正和伯谦双拳撞在一起,“彭”的一声,两力相交,伯谦就如腾云驾雾一般,身不由己的重重跌出,一个翻滚跃起,就看那光膜依旧颤巍巍挡在湖水前,那里有黑龙的影子?
达布喇嘛也是一脸惊诧,伯谦就觉这光膜倒和那三个狼星人的护罩相当,当时赫连擒虎拿着降魔杵全力击打了几十棒才砸碎,但是那个护罩只能防护,却没有什么黑龙的出来反击。
两人又观察良久,合力上前用手轻推,就如触碰到块有弹性的纱薄,一用劲力立即变的韧性十足,似乎用的力气越大,这光膜反击的幅度就越大,那达布喇嘛用起无相神功重重击打,“哎呦”一声被光膜幻化的白虎猝然反击,一跤滚出,翻出好远,卧在地上口中瘀血狂喷,伤上加伤,当即盘膝调息再不敢动作。
伯谦用手贴住光膜,运转阴阳劲力,先转阴寒,果然光膜中生出烈火相抗,急转阳劲,这光膜瞬成寒冰,若趁暇发劲击打,必然幻化生成龙虎雀龟蛇等猛兽,或单来或双出,蓄出庞大劲力反击,虽然不曾被伤到,但盘旋良久,到底是无计可施。
退下来心中寻思:“不成用紫金弓射一箭试试?就是这光膜古怪不知道再生出什么变化来......”
猛然那达布喇嘛急拉他手臂,抬头就看那不断被燃烧的铁柱居然慢慢变小一截,那盘柱火龙得此鼓励更是加紧煅烧,烈焰遍空,头顶已感丝丝炎热,心中一惊,看此情形到像是这根铁柱子将这火龙挡住在外下不来。
但是若让龙一直烧下去,只怕这铁柱子也抵挡不了,说不得又的重演刚才故事,到时候可不一定有前一次那么幸运了,现在出路就在眼前,却被这层光膜困在这里,心中不由大是紧迫焦急。
达布喇嘛拉住伯谦比比划划,看他不懂,拿起地上石子写到:“此光罩内含五行,需用五行相克之法才行”
伯谦于此理不通,茫然摇头,又见这喇嘛在地上写什么肝主震动,脾摄中宫,心主火神的根本不明白,待写到心动若剑,肝动成火,肺动成雷,脾肾如风,伯谦更是茫然,达布手又比划,身又模仿,苦于不能开言,打又打不过伯谦,又自持功力弱小又近不得那光罩,只急的这喇嘛暴跳如雷,一口鲜血生生咽下。
猛听旁边哈哈大笑,两人都是一惊,回头看时却是一人身穿亮白锦袍站在不远处,就见他轻裘缓带,神态甚是潇洒,看来三十五六岁年纪,双目斜飞,面目极是俊雅英气,
他看两人吃惊,说道:“此处为此阴阳瓶的走气通口,被狮驼岭的这些妖物用这黄雾金光罩隔绝,在这里说话阴阳之气不出,却是无碍的”
达布喇嘛憋了半天,好容易可以张口,急道:“足下何人?怎么到这里的?”
那人一笑,略行个礼,说道:“鄙人月行九,只是个散行之人,不足挂齿,此次本想借这场大战提升修为境界,却被这阴阳瓶吸入,正是仿徨之际,不想就遇见两位高贤。”
达布喇嘛道:“小僧达布,和这位刘伯谦施主都被吸入这里,月先生早入,可曾见过其他人?”
决口不提赫连明玉。
月行九道:“我被吸进来早几日,幸的误入此处,才躲开烈焰焚身之祸,此空域凶险,鄙人不敢轻易四处察看,却没有见过其他人。”
达布神情略滞,说道:“我们几人也是凶险万分,侥幸得命才来到此处,此地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湖心的凉亭不知有什么玄机,月先生可否知道?”
月行就道:“说起这个我却略有所知,这处空间原是狮驼岭妖王的宝贝,叫“乾坤阴阳二气瓶”此瓶原是天地至宝,亿兆阴阳两气充塞瓶内,凭你什么世间大能,但被装入这瓶中,一时三刻尽化为脓血.......”
伯谦和达布对视一眼,达布道:“我们进来许久,虽然危急却也未曾伤命,这是何故?”
月行九笑道:“这宝瓶在人间原本无敌,不想却错装了一个通天彻地的对头,这对头居然自行将这宝瓶钻透,泄露了阴阳二气,后虽被修补,但瓶中阴阳二气的实力大减,现在此瓶中能量十不存一,瓶中留下了罅隙,是以能让我等侥幸活命。”
伯谦听到这,抬头看看那还在煅烧铁柱子的庞大火龙,心道:“十不存一就如此厉害,那若是没被损坏,岂不是进来就的灰飞烟灭?.......”想到这不由打个寒颤。
那月行九继续说道:“此次联军和妖兽大战,妖兽这边几个实力高深的妖王先后被克制,群兽虽强横但不能合力,已是必败之局势,不知哪个妖物就想到用此瓶偷袭,将联军首脑一网打尽,或能反败为胜。”
伯谦听到这,看月行九说话间忽然摆一下头,倒像是脖子落枕僵硬,虽然随后又恢复自然,却显的极为突兀,心中不由一动,说道:“今日大战方停,阁下既然早几日进来,如何知道这么清楚?你到底什么人?”
那达布喇嘛也想到这,心中也是暗暗警惕。
那月行九一愣,笑道:“这位刘兄弟倒是心思敏锐,大家现在都被困居此处,”
指指被火龙煅烧的大铁柱子,说道:“现在这“平天混铁棒”抵住那条火龙,让它无瑕他顾,看现在情形尚能支持半日,那火龙还下不来,若要是那铁棒不支,这火龙没有天敌,无尽大火烧下来,大家一起烟消云散,问这些来历又有何用?
伯谦和达布喇嘛抬头,见那山壁般的铁柱子似乎又短一些,心中都不由知道,这月行九说的不错,现在马上火烧眉毛,多个人多份力量,先逃出去才最要紧。
伯谦道:“不知阁下有何办法?”
月行九道:“若要离开此地,那湖心的凉亭下就有当年那位大能钻开的出口,只要通过这黄雾金光罩就可进去。
伯谦道:“你是要和我们一块破开这光罩?”
月行九笑道:“这黄雾金光罩原是百目君的法宝,剧毒无比,无人可近,后被仙圣戳破了金光散了毒气,现在被这些妖兽拿来堵这阴阳瓶的漏口,虽有神异,我却不放在眼中,关键是进到那凉亭后破开瓶底漏口,这瓶中的阴阳二气必然失控压下,若不能抵挡,人还未出已然神魂皆灭,我观刘兄弟实力尚可,却可当个帮手。”
伯谦心道:“此人说话不知真假,但现在也无法可想,只能走步行步吧。”
说道:“这里的阴阳二气极是浓厚,稍稍引动就是毁天灭地的威势,实非人力可抵挡,这要压下来,只你我二人......只怕.....只怕.............?”心道:“还不得被压成齑粉?”
月行九指指那被煅烧的铁柱子说道:“这混铁棒也是天地间的至宝,前有大能者持之曾与周天仙佛争锋,闯下过赫赫威名,正是这瓶的克星,到时破开漏口,此瓶中阴阳二气压下,只需用此棒支起必能抗衡,但我一人却力有不逮,到时却需刘兄弟与我合力持此棒抵挡一刻,这二气时间稍长必散,大家就能放心出去了.....”
伯谦道:“承蒙阁下看重,此处凶险动辄损命,现在大家同舟共济,某能出上力正是求之不得,但是此光罩神异,某却愚钝,到现在依然是束手无策....”
又指着那被巨龙盘绕,如连接天地的巨大铁柱道:“此物,只怕只有仙佛那般大神通的神仙才能拿的动,我虽有些力量,也是区区一介凡人,如何能动它分毫?”
月行九笑道:“这混铁棒神异,大可通天,小可如针,此不过是法天象地的神通罢了,待我们破了瓶底漏口,它自然恢复本来原貌,但也重八千一百斤,若无刘兄弟助力我也力有不逮。”
伯谦仰头看这如天梯一般的铁柱,心中却是不信,心道:“降魔杵”也可以变大变小,但变成这般巨大实在不可想象,也不知此话真假,但他也在这瓶中,若是骗我们,他自己不也性命不保?
又想到:“降魔杵”重五千五百斤,我已能使用随心,现在多重三千斤,虽然是舞动不了,但若勉强支应一会却无多大问题,不管真假,先进到那凉亭里在说。
心中已那定主意,说道:“月兄,某必然尽全力相助,只是这个罩子却如何可破?”
月行九道:“此罩内合五行,若按五行相生相克破之,却要还丹炮炼攒簇五行,对刘兄弟而言,变换太过繁复,若要悟通耗时巨多,我等却是等不得这许多时间,自古一生二生三生万物,此罩既在人间也不脱此道理,刘兄弟内息已能内转阴阳,却可以从此下手。”
看伯谦若有所思,继续说道:“阴转阳兮阳转阴,阴阳转接互有根,欲知阴阳转接理,还向阴阳转处寻。”
走到那光罩前手按光罩上,说道:“天地之道不外阴阳,阴阳转接出于天然,阴承阳,阴必转阳,阳承阴阳必转阴,生生不穷,无有止息”
手上略用力,那光罩弹开,顿时生化出丈许长短的龙虎扑出,声势极是猛烈,却被他内劲一引一回环,顿时二气成三气,龙虎上行下扑本若辉煌烈火,被他直走横截阴阳相交,三气合一之下,就见他身体顺势一处一束,随那龙虎路轻轻巧巧穿过光罩,向伯谦抱抱拳,自行向凉亭缓步走去。
伯谦只看的目瞪口呆,刚才自己使遍千般力气不动分毫的光罩,居然被他如此轻巧就进去了,心中不由大骂自己:“笨啊,原来却是阴阳转接时过气如轮,应刚而柔,自己一味相抗不懂回环,可不就是如油进水,背道而驰?蠢蠢蠢。”
当下靠近光罩,看达布喇嘛背着赫连明玉一脸焦急,心思一转已知道,感情是怕自己只顾自己过去,不管二人了,虽说自己每次遇见赫连明玉准没好事,心中对她却是恨不起来,当下示意达布贴近站在自己身后。
深纳口气直入丹田,浑身骨节节节攒实,双手按住光膜,猛然一股热浪自天上压下,却是那火龙不知怎的一口火焰居然喷到这里下来,就见焮天铄地的耀眼烈焰迅猛压来,火未到周边空域意识巨力震动抖裂。
此时哪敢迟疑,双掌劲发猛的向前一压,这光罩顿时铺天盖地般化出雀龟劲力上下袭出,伯谦双臂骨节攒紧如铁石,气动心动,已触到两股阴阳劲,玄关内劲上冲,不由上下一聚,就好似弩箭离弓,正是一气催二二催三,行气一动间,已是身不由己转开归路,间不容发间撞着达布两人跌入光罩内。
躺在罩内就觉白色到刺眼的光芒猛然射入双眼,地面剧烈的抖动震荡,那光罩“咯咯”晃动,金光闪烁频率极是快速,伯谦一滚翻身站起,隐约看到光罩外高山猛的倾倒翻滚,弥漫的灰尘中尽是剧烈震动的巨大岩石,烈焰熔岩,撞在光罩上“啪啪”巨响,大惊失色之下一把抓住滚地葫芦似的达布两人,只二三步就飞身跃入半里长距离的凉亭内,当真是潜力尽出。
就见那月行九站在凉亭里,丈许大小凉亭正中,一道有坚固厚重八卦门扣在地面上,月行九仰面向天,两手伸展在肩上,既像祈祷又像练功一般,不知在搞什么古怪,回头看那光罩被外面的排山倒海巨浪撞的吱吱裂缝摇摇欲坠,不由心中大急,喝到:“你在干什么?”
喝声未止,就听外面“当啷”碎响,那光罩已然被震成粉末,狂猛热浪骤然袭入,急提阴阳劲推出抵挡,就听月行九道:“接着”,“呼”手中不知怎的就多出一条丈许长短铁棒,顺势劲转全身,大喝一声狠狠一棒抽在那如实质一般袭来的巨大冲击波浪上,“轰”棒头劲力如同撞在一道厚重墙壁上一般,身不由己就要跌出,猛然后背被人一推,一股强劲之极的巨力传到,顿时稳住,劲力自铁棒上只透出去,堪堪抵住这毁天灭地的力量。
此时伯谦拼尽全力鼓转内息哪有余暇回看?只知道必然是月行九伸掌抵住了自己后背,感受到对方内劲深厚,和自己内息一道抵挡那狂暴巨大能量,一触之下已是渐渐抵挡不住,不用抬头也知道必然是那火龙不断喷吐火焰往下压来,在此时刻虽知现在就如螳臂当车,也只能拼死支撑。
眼见那火龙越来越近,几人覆灭只在眼前,那湖水“嗵”的猛然炸开,十八道光芒如霞如火,如雪如银自莲花上射出,那九枝莲杆带着九朵莲花瞬时升起百丈,就如九个城门大小的头颅攒环一处,水珠崩散一对遮天蔽日巨翅急速拍打,煽动遍地狂烈腥风,“呜”的从侧面将袭来庞大能量拍撒。
伯谦手上一空,本来自己全力以赴向前,再加上月行九的力道顿时带他前冲,连人带棍一下重重俯摔出亭外,两眼金星直冒。
翻过身来就听一声撕裂空域的鸣叫响彻,音波就像飓风横扫,大地也被震开道道沟壑,伯谦身在音爆范围,不由闭停耳识,内劲流转全身,“嗵”的扎稳脚步,铁棒舞动若旋风回转,瞬时将身周密密砸来的巨石断崖磕开。
抬头就见一个九头怪物如流星赶月般越起空中,正撞上那下扑来万尺火龙,半空山崩地裂般瞬间一团明亮,随后巨响伴随一圈冲击波在这无限广大的空间猛然晃动“飚”的割面而来。
伯谦抓起那铁棒劲力外放“铛”的架起抵挡,被那庞大能量猛的一撞,身骨一软,“嗵”的跪倒地上,铁棍横担在后背,就像一座大山猛倒在身上,周遭地面似乎也在“吱噶”下沉,重压之下拼死一撑“啊”的不由扑倒,一口鲜血正喷棒上。
就感地面巨震颠簸,周遭火焰灼烈,冲天烟尘升向高空,遮天蔽日,一片昏暗里,这混铁棒如道屏障,居然隔开这些焚人烈火,
伯谦半跪立起,半空里那九头怪物几只血盆大口正咬在那火龙身上,一双巨翅紧紧裹住龙身,那火龙挣扎高唳,和这九头怪物两个硕大巨物在烟尘中翻滚激战,巨大响动有若天崩地裂,巨石断崖就如暴雨般四溅飞射落下,“哐哐”砸在周边,不由大骇,这时候哪里能注意到自己喷洒在铁棒上的血液竟然全部融入棒身内?
危急中,看那凉亭就像被一道灼幌金光死死包住,在这纷乱颠倒中屹立不动,此时哪里顾得其它?
架起铁棒推开几块飞撞而来的巨岩,两步疾奔就摔滚进去,看那月行九依旧双手撑天,一圈金色气浪托住亭子,和外面狂暴能量抗衡,就见他身体微微颤动,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不住渗出,显已竭尽全力。
伯谦看赫连明玉和达布摔躺在一边,忙过去察看,赫连明玉倒无大碍,但那达布背上僧袍鲜血淋漓,显然是他刚才危急时候以身体拼死护住赫连明玉,
才要去察看,手忽然被拉着,就见赫连明玉一手做禁声动作,一手指着地上那道厚重八卦门,做手势让他用铁棒去砸开。
伯谦一愣,看看月行九,就见赫连明玉脸露焦急神色,连连比划,心中犹豫:“她这是干嘛?”
猛然“咣”的巨响,却是一块巨石砸在凉亭顶部,伯谦一回头,猛然就见月行九正歪着头看着他们,微笑的英俊脸庞倾斜在极不正常的脖子上,越发现的僵硬诡异,就听他说道:“赫连王上,你忘了我有九个脑袋么?又有什么是我看不到的呢?”
伯谦一震,看赫连明玉微微叹口气,慢慢坐起,在看月行九突兀的笑容,猛然惊道:“你是外面那个九头怪物?”
月行九哈哈大笑:“刘兄弟质朴,还的多谢你助力让那火龙失了防备,不然我那本体怎会一击得中?”
笑声中外面湖面“噗通”水花四溅,却是那火龙和九头怪物落下,不知怎的居然变的只有方圆有丈二规模,那九头怪物脚爪尖利如钩,八张大口死死拿住,那火龙疯狂扭打身躯,“噼啪”的在水面溅起如潮水花,去怎么也挣脱不开。
那月行九越发笑的志得意满。
赫连明玉慢慢站起道:“我这刘大哥一贯做好人,却比不得你算计精深。”
月行九笑道:“赫连明玉,你父王呢?”伯谦一愣,心道:“他不知道赫连擒虎已死?”
手中一紧,已被他拿住棍头,急忙回夺,猛觉劲风扑面,当即挥掌格挡,“啵”双掌劲力撞在一起,被对方磅礴劲力拍的咚咚后退,“啪”的撞在柱子上,顿时气闭,坐在地上,此时那铁棒才“当啷”落在一边,反应过来对方先用言语迷惑,其实是要抢他兵器。
月行九轻“咦”一声,说道:“居然滴血认主,我说怎么拿不住呢”轻轻闪身躲开赫连明玉射过的三道光箭,顺手一挥,赫连明玉“啊”被劈空掌力击倒,滚到一旁,他缓步走道那铁棒前。
刘伯谦道:“说好的帮你助力......大家一块出去,你为何不讲信用?”
赫连明玉此时内息乱做一团,不由惊看他一眼,心道:“傻哥哥啊,你可真是天真幼稚.....”
月行九也是一愣,哈哈大笑:“刘兄弟你是个守信的人,可不像她.........也是,我已害你两回,你却对我没有恶意,好像确实对你不住啊........”
伯谦道:“你到底是谁,处心积虑的到底要干嘛?”
月行九道:“你不是刚才猜到了么?”
指一指外面那大战上风的九头怪物道:“鄙人碧波潭九头虫是也....那是我的本体,也罢,让你死个明白,
他现在胜券在握,志得意满下,不免就有些猫捉老鼠的心态
得意洋洋的继续说道:昔年碧波潭一场大战,鄙人不幸被二郎显圣真君伤了根本,家眷尽末不说,我实力更是大减,一直隐在北海寻药疗伤,原本好端端的想当个缩头乌龟,不想仙神大战,凌霄殿搜山捕海,要将世间一切神力聚拢对抗那些天外邪神,我虽见机的快,但哪里逃的过那铺天盖地的天罗地网?
老伤偏又发作,逃到狮驼岭苟延残喘,只道已然无幸,嘿嘿,不想这些妖兽却以为我不远万里而来,是要压服万兽当那什么鸟兽王,哈哈哈,居然用这阴阳二气瓶装我,我正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被它们吸在瓶中,恰好躲过大罗金仙的天罗地网......呵呵...一帮蠢货...倒是帮了我的大忙。”
刘伯谦道:“那你......那你....为何.....”
月行九看他一眼,拿起地上铁棒说道:“为何要你帮忙是么?这瓶非同小可,虽然被人钻漏,但所剩下阴阳二气依然不少,我实力大减只有当初二三成功力,若不是早前去积雷山找到这件牛王的混天棒,靠它勉力挡住这南精火龙保这阴阳平衡,不然这火龙不管不顾压下来,嘿嘿....却是大大的不妙.......
.....刚才看刘兄弟闯这金光罩,虽然机变不足,但一身地煞功夫却是深的三昧,元神居然已归本舍,根源深厚,嘿嘿....好一手地煞功夫啊......”
话音未落,呼的一声,瞬息之间,就好似半空飞出一条灰龙,棍影飞空,棒头急舞,劲道凌厉已极,猛听得嗤的一声响,伯谦横身飞出一边,狼狈站起,刚才所立之处就像被一道疾风划过,扫的地面层层尘烟。
月行九一招既出,纵身又起,铁棒呼呼舞动,威势非凡,棍头快极狠极,伯谦生平从未见,手中又没有器械,只得倒退跃开不停躲避,月行九棍中解数源源而出,伯谦无奈只能纵身后退,两人对向而立,一个扑击,一个后跃,月行九连出狠招,棍棍威猛无俦,却尽皆被伯谦间不容发的逃开。
月行九停步骂道:“臭小子,逃的倒快”
本来伯谦功力就比他颇有不如,那铁棒又是罕见神兵,挥动间劲气嗤嗤,威力极大,当真是磕着就死,擦着就伤,如何敢碰?自然是有多远逃多远。
只是凉亭不大,月行九脚程极快,棍法又精妙,若不是伯谦刚才领悟了阴阳转接的关窍,内劲生生不息,只怕稍有窒碍必然无幸。
伯谦见对方停下,不由轻舒口气,蓦地里就见灰影疾闪,棍头已敲到了头顶。
伯谦大惊,危急中猛的卧倒急滚,突觉背后中罡风飒然,心知不妙,危急之下身体反应倒比脑袋来的更快,周身劲气狂猛迸发,右足脚尖一撑,身子已“嗖”的斜飞出去,这一下当真是千钧一发,从必死之局逃得性命。
月行九如影随形,兔起鹘落间,铁棍舞动只在伯谦身周尺许,此时伯谦身子空中,避无可避,若被这混铁棒砸中,只怕瞬间变成一团肉泥,那有余暇思索?
体能已是阴转阳起,双手气劲奋劲体外和棍头罡风一触,身子就如弹子般被撞的倒飞出去,此时已然潜力尽出,再无半点转圜,那月行九呵呵一笑,不由劲贯全身挥棒疾打,猛然脖颈巨疼,心道:“糟糕”就“啪”的摔倒在地,铁棒骨碌碌正滚到伯谦身前。
咦,这世间却多是这种得意忘形,乐极生悲的事情,他本来是必胜之局,若稳稳出招虽然费些力气,也必然在佰招内拿下伯谦性命。
只是他自受伤后一直谨小慎微,少于人动手,被吸入这阴阳瓶中,原本一条火龙如何能乃他何?不想这瓶神异,自己被吸入后本体和神魂居然不能兼容,神魂虽能凝聚人体,但实力却是大减,也只堪比金甲将,本体驱使又极为滞涩,无法驱水,如此一来瓶中火龙威胁就足已致命,靠着牛王铁棍法像堪堪抗住火龙,虽然知道出口,却知道混铁棒法相一收,那龙必然扑下,本体驱使不能第一时间迎击,到时自己神魂必然被烧的烟消云散,多次推演都是无法可想。
刚才看伯谦冲击光罩所显露的实力非凡,只是不明白劲力关窍运转,惊讶之余,却知道这是老天派来的机缘。
当下显露身形指点,打的主意就是让伯谦挡的一下,好自己本体有充分机会扑击而出,晾一条区区火龙必然应手拿下,到时这些人应手而灭,出去后,人间界现在仙神密踪,自己持这阴阳瓶势必无敌天下,从此纵横这方世界,予取予求,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多逍遥快活。
看伯谦得了指点进入金光罩,顺势收了铁棒,前面一切顺利,果然挡下火龙扑击,不想自己神魂和本体联系极为艰涩,虽然拿住火龙要害,竟然无法彻底压制,争斗中,本体原本修复的伤口也挣裂的越来越大,浑铁棒也失去感应。
偏生赫连明玉这个半人半妖的所谓王上,似乎发觉出自己心思,在这关键档口,居然让那傻小子先打破漏口,到时阴阳二气一乱,自己本体又一时脱不开身,不能及时出去,必然又添许多未知变化。
所以就痛下杀手,以扫平隐患,免生变故。
这一动上手,就觉此混铁棒果然是至宝,虽被伯谦精血融合,自己用的竟然极为顺手,加上伯谦躲得妙到毫巅,每每间不容发躲过性命,配合实在太过绝妙,不觉渐渐放开劲力打的性起。
到最后看伯谦再无余力,这时情景就像一人不断追打地鼠,每次总是打不中,眼看将地鼠堵在死角再躲不过去了,若不使尽全力抽打一下如何尽兴?
他当下不由劲转全身,却忘记了自己伤的正是九个脑袋中最主要的根首,往日自己必然千般呵护,碰也不敢轻碰,现在打的兴起,劲力直冲,顿时经脉迸裂,气血逆转,摊到地上。
月行九胸口烦恶欲呕,伤处疼痛难忍,数番潜运内劲欲图立起身子,总是撑起片刻便即倾倒。
当下慢慢盘坐,心中极怕伯谦上来反击,勉力抬头,就见伯谦也摔倒地上动弹不得,想是刚才一下接触,定然被棍头罡气伤了内里,舒口气,盘宫过血疗伤。
刹那之间,凉亭里一片寂静,只有湖水中时不时传来的两怪争斗嘶鸣,如地陷山崩,显然是在拼死角力,几人一齐身受重伤,谁也不能移动半步。
人人各运内力,企盼早一步能恢复行动,只要一方早起片刻,便能制死对方。
也只片刻,月行九一口气渐渐通畅,迸裂伤口疼痛稍减,再恢复一会就能和本体共息,到时依然还是立于不败之地,
猛地里就听到赫连明玉叫道:“达布,达布,你这没用的大和尚,快起来”
就听边上一道声音传来:“王上,贫僧....贫僧已……起来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心道:糟糕,居然忘了这条蚂蚁?
真气立时逆运,全身不由剧烈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