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难道还互相冲突，互不相容？”武巍难以置信道。

    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姜我荣可能也觉得底气有些不足，迟疑道：“或许是老朽见得少了。

    我这辈子见过的人里面，没有修真者具有世家血脉，也没有世家人族是修真者的。

    你倒是个例外。”

    武巍沉吟道：“这世家人族已经算是稀少，还要身具灵藏，条件未免苛刻了些。”

    姜我荣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其实这世家人族，说起来也只是凡人罢了！

    只不过多了一些血脉传承，拥有一些非凡神通，寿数也是定好了的，虽比普通人活得久一点，但也远不及修真者，可以觅得长生。

    像我们姜氏一脉，已经算得上是长寿，老朽已一百一十余岁，离入土也不远了。”

    武巍闻言有些讶然，这姜我荣看着一副精神矍铄的模样，没想到已经百来岁了。

    “小子，你我算是有缘。难得今天说了这么多话，老朽也有点累了。”

    姜我荣摆摆手道，下了逐客令。

    “那姜前辈，您好生歇息。我改日再来拜访。”

    武巍抱拳道。

    ......

    几天后，李奇如约而至。

    带着武巍离开待客区。

    路过地下中庭，武巍惊讶发现这里竟然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看来都是去参加那什么血祭月仪了。

    进入一个主洞口，一路曲折蜿蜒而下。

    通道极为宽敞，洞顶铺满月光石，脚底踩在一块块平整的石阶上，两侧有无数分岔洞口，通向不知何处，俨然是一个庞大的地下迷宫。

    地下人族百年来的苦心血汗，全都凝结于此。

    “......这个通道是通往蜉蝣巢穴。平时采集肉食，都是从这里进出。”

    李奇一边引路，一边为武巍仔细讲解。

    其实，这些洞口前都立有石碑，上面写有文字指引，倒也好认。

    “这些通道通向日常起居之所。也是类似于你现在住的地方，不过地方宽敞很多，每一户都有自己独立的洞穴......”

    武巍顺着他指的方向，将神识放出，粗略扫过。

    一路往下走，每隔一层就有一座类似于中庭的大厅，相当于是整个地下洞穴的主轴。

    围绕这层层垂直向下大厅的主轴，又延伸出无数支线洞穴，各有作用。

    下了约十层大厅后，主通道终于一分为二，形成左右两条分支。

    李奇领着他往左边分支走下去。

    “李兄，这右边是通往何处啊？”武巍随口问道。

    “右边是禁地。任何人没有许可，不得擅自进入。”李奇语带一丝警告道。

    禁地？

    武巍摸了摸了下巴，本想多问几句，但看到李奇一脸讳莫如深，不愿多谈的样子，也就没有开口。

    就在这时，武巍突然神色微变。

    却是嗅到了一丝熟悉的血腥味。

    看来离那血祭月仪的场所已经不远了。

    再下了约两层大厅后，血腥味越来越浓，几乎要在他眼前遮上一层淡红薄纱。

    转过一角后，眼前没有征兆地豁然开朗。

    武巍眼睛圆睁，却是有点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景象。

    面前的洞窟目测有好几个石头城斗兽场大，围着一圈从高到低层层坐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几乎全部近十万地下人族都聚集于此的情况下，空气安静到诡异，听不见一丝声音。

    李奇也适时闭上嘴巴，一脸肃然，不敢惊扰此刻的氛围。

    洞窟中间，是一片湖。

    血湖。

    红到刺眼，腥气冲天的血湖，占地宽广，更不知有多深。

    在那黏稠的血湖中间，静静漂浮着一座......船的骨架！

    名副其实的，真正意义上的船的“骨架”。

    此船的龙骨结构，赫然是由一个完整的森然尸体白骨构成的。

    其中最细的白骨，都约摸有能通人的洞穴通道般粗细。

    而那根最长、最粗，贯穿前后，几百余丈长，十丈来宽的巨大脊骨，横亘在血湖之中，不知已经死了多少年，仍然散发出一股冲天妖气！

    武巍脸色一变，却是想到了什么。

    这巨大尸骨的形状轮廓，有几分眼熟。

    如果他猜得不错......

    这是一头幼年鲲鲸的尸骨。

    那只在传说中现身，早已在岁月长河中绝迹的真灵鲲鲸。

    武巍面容恍惚，心头感到震撼无比的同时，也有几分难以置信。

    因为不要说活的真灵，就连死去的真正的真灵尸骨，也从来没有任何人见到过。

    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真灵鲲鲸的尸骨，完全是因为此尸骨带给他的莫名感受，恰和那一日在通天塔传送到鲸海后，鲲鲸神魂带给他的感受几乎一致。

    十有八九，是真正的真灵遗骸了。

    武巍脑子里嗡嗡的，各种复杂想法要爆炸了一样。

    地下人族的所谓大计......

    张由义被地下人族不计成本地强行救下......

    李奇邀请他与十万地下人族同行回到中原......

    之前一切模糊不清的脉络在此刻交汇，他终于明白，这地下人族百年来的目标是什么了。

    说来也很简单，那就是用鲲鲸尸骸建造一艘能够容纳十万人族的大船，让所有人一人不落地回到中原。

    所图宏伟，计谋深远，只是听着更像天方夜谭。

    不要说此船还未成型，哪怕真的建好了，又要如何脱离地下？

    此地离中原还有不知多远，又如何能保证不受妖兽的重重阻拦？

    要知道，这是白灵妖王的领地。

    以妖王的高深修为，它出手的情况下，这十万人族拧在一起也经不起一击的。

    武巍思绪纷飞，李奇带着他在人群一角坐下，静静等待血祭月仪的开始。

    转念一想，这么看来，地下人族救下张由义并不是心血来潮。

    为何地下人族放着拍卖会那些为奴为仆的普通人族女子不救，偏偏冒险救下张由义。

    自然是看中了她的禹氏血脉。

    只是这样的话，张由义定然会被地下人族严密保护起来。

    他想见上张由义一面，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

    很快，洞窟另一头的出口处传来一阵响动。

    众人齐刷刷地往那头看去。

    武巍也神色复杂地抬起头来。

    血祭月仪即将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