茔都的风
繁体版

第二十三章

    关于镜雾族大部分的事情,卓兮都已经忘记,但还是有些片段记在脑海里,更多的都是从师父口中得知。镜雾族信奉的是月神,所以每年都会有月神的祭典,那是镜雾族最欢快的时光,他们偶尔也会邀请外族人一起参加。在他们的描述中月神是一位长相俊美,似男似女的模样,而月神给了他们光镜,在光镜的光辉下,镜雾族人被很好的保护着,直到几十年前,光镜突然失去了光辉,彻底沉睡,他们在破败前始终没有找到能唤醒光镜的人,而族里的长老说,唤醒光镜的人在经受磨难,等历劫后才会出现。

    梦影是族里最后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她几乎学会了镜雾族所有的幻术和如何驾驭光镜,可惜无法唤醒光镜,那面镶满宝石的铜镜梦影始终带在身上,她在远行的时候也都是光镜发出微微弱光的时候,那一刻说明唤醒的人已经出现。而这次出门不仅要找圣草,更是为了找唤醒的人,可惜一直没有下落,二者都是。

    对于她和卓兮而言,圣草并不是重要的事,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长老说让她一定要找到圣草,日后必定有用,她是相信梦境的,所以踏上了寻找这种起死回生的草药。出行已经大半个月没有任何踪迹,她放心不下卓兮,所以准备启程回来。

    可是卓兮跟着林泽寻来到妖怪居住的的林子里,没有看到梦影燃放的回程烟花,所以并没有回应,梦影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内心很焦急,恨不得立马赶回来。

    “幻境里的那位姑娘死了,我是从她死后才看到的,你用玄针一直扎自己试图不忘记她。”卓兮说。

    “可是,我还是忘记了。”

    “那只是幻境而已,并不是真的,现实里并不存在那位姑娘。”

    “可是莫名的,我觉得她是存在,在某个地方。”

    林泽寻说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拨了拨火苗,眼看已经凌晨,林子里还是黑漆漆的,比外面阴冷很多。

    “你除了我没见过男人吗?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摸我的头发?”

    “我其实很少离开那座小屋子,所以几乎没见过。不过你的头发好软。”

    在朝着深处走去的时候,林泽寻说起了自己以前的事,原本父亲是给自己安排了婚事的,那年他只有十三,父亲和他一位好友约定在十八岁时让林泽寻娶那位姑娘,可惜造化弄人,那位姑娘只活到十四岁就离世了。虽然未曾见过,但林泽寻的忧郁加重了许多,似乎每个和自己有关的女人,最终都会离开,而且是永远的离开。

    “我想,我是被诅咒的。”他说的时候,无奈是大部分,也有心酸和落寞。

    那时,算命的老头说了他的上一世,等待他走后,那个旗子妖给旁边的一块石头说起了林泽寻上一世的完整故事。

    秀才恋上了一个将死的姑娘,他日日写信通过姑娘身边的丫头送到她手里,姑娘说自己染上恶疾恐不久离世让他不必再写信过来,也请他另觅良缘余生有伴。秀才在路边背书,看到了成熟的相思豆,于是摘下一颗放进信封内,这是他写给她最后一封信。至此,姑娘再未回信,以免他还思念不已。

    相思豆一直被姑娘放在妆盒内,每日都要拿出来捧在手心里,她每次拿出来都落泪,她对着相思豆说,“惟愿庄公子日后愉悦,我将毕生的运气都赠予他。”“相思豆你只管开花结果,从不理会旁人的心意,来生我也做一颗相思豆罢。”……如此良多,姑娘死后,相思豆有了精气,碰上了人间游玩的神,它向神说,自己也想做一次人,体会人间的感情。神答允了他,让他转世为人。

    “神是在戏弄他呢。”旗子妖说,“他人不懂相思苦,只叹男女好欢情。”

    说话间的二人突然被几条长藤困住,林泽寻用手上的真气将树藤砍掉,但是源源不断的藤朝他们飞来,林泽寻虽然都能轻易粉碎,但这样下来体力消耗太多,“前辈,晚辈只是来归还一位树前辈的元神珠子,并没有冒犯之意,还望前辈手下留情。”

    只听到低沉的轰隆声从空中传来,接着所有的树藤都立在原处不再进攻,林泽寻抬头看,发现这附近所有的树干都是一棵树的,他的巨大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得到,似乎整座墨犀山庄都未必有他大。他知道这是旗子妖所说的树神了。

    “树神大人,晚辈想找这枚珠子的主人,曾有人偷拿去了,如今拜托墨犀山庄归还,晚辈此次就是为此而来。”

    树神低沉的答应了一声,但没有告诉他是珠子的主人在哪里。卓兮摸着树神的主躯干,然后试图抱住,发现即使来几十个人都围不住这棵树。树神怕痒痒,被卓兮在躯干上一直摸来摸去有些无奈,呵斥了一句,卓兮才停止。

    “镜雾族的后人,光镜可有人唤醒了?”树神问。

    “未曾找到此人。”

    “我也曾受光镜的恩惠,祝福你。”说罢,树神掉下来一片叶子,林泽寻接到,上面写着珠子的主人,叫做离。

    “谢谢树神大人。”二人谢过树神后,便在四周寻找离的踪迹,旗子妖说过他们不会离树神太远,所以只需要在附近就能找到,一想到能快点完成这个任务,林泽寻还是开心的,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喝酒了。

    他喝酒只是想忘记那些悲伤的事,可是他喝不醉,也忘不了。想记的记不住,该忘的忘不了。

    卿繁去往了辛夷小时住过的宅子,那里已经无人,院内开始生出杂草,但因为离开的时间不长,所以还算错落有致。

    他通过辛夷房内一些东西来获取一些辛夷的记忆,他想知道辛夷为何长大后不怎么说话,她为何会不受自己法术的控制。通过妆台,他看到了辛夷在儿时的一段回忆。

    辛夷玩的纸鸢卡在了屋檐上,她着急的哭着,梁上的麻雀妖看不下去替她摘了下来归还,“你的纸鸢。我在梁上住几日,你可不要告诉别人。”辛夷开心地答应。

    可是她还是嘴快,将麻雀住在梁上的事告诉了父母,父母担心麻雀对辛夷不利,所以请来了捉妖师在院内捉走了麻雀,可是麻雀妖正是养育后代的日子,所以被遗留在梁上的几只小麻雀活活饿死,而受了禁闭刑的麻雀妖从墨犀山庄回来看到那一幕心如死灰也了断了自己,从此辛夷便不再说话了。

    “为了一只妖值得吗?”卿繁自言自语道。

    从宅子出来,回到宁府附近,看到了遇安和宁星辰在一块有说有笑的,遇安摘了许多花给宁星辰,还变成自己的原形让宁星辰摸自己的刺。

    “刺猬的刺是不是很厉害?”遇安问。

    “是啊,感觉很尖锐。”

    卿繁知道迟早这两个人会坠入爱河,他不允许人和妖在一起,拆散的决心已定。既然辛夷无法受自己的控制,那就只能从宁星辰下手。

    风吹着卿繁的头发,也吹着自己的衣袖,而被风吹起的衣袖下时而显现出的蛇纹状手臂,让他再次想起辛夷那淡然的表情,她见到那一幕没有害怕,只是将衣袖顺了下来。

    她,总是让卿繁产生疑问和想要靠近的念头,这让卿繁心烦意乱,“难道要杀了她才能不去想吗?”他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