茔都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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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这片林子和茔都其他地方的都不同,它的绿格外的暗,就像是在绿色上又泼了墨,走进里面就有一群白色的小精灵,大概豆子大小,围着他们转,又将他们引入到一条没什么杂草的路上,除了一些倾倒的树干和一些菌子,这个约一尺的路上什么都没有。小精灵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卓兮是不懂,但身为捉妖师的林泽寻知道,“‘走那边走那边,不要踩这边的草。’这是他们说的”。

    “挺可爱的。”卓兮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其中一个,它便气鼓鼓的从头顶伸出毛茸茸的触角想要吓跑卓兮。

    走到路上后,林泽寻从袖中掏出一块糖放在地上的叶子上,那群精灵很快就围过来开始舔食,“好好吃好好吃”小精灵在说着。

    其实林泽寻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精灵,但直觉告诉自己在妖怪出没的地方带上点糖是没错的。往前走,就听到树后有个妖怪在啃什么东西,偷偷的看着林泽寻,他们没有管妖怪继续走。到了一块生出青苔的石头旁,一个老头坐在前面,林泽寻一眼就看出是个旗子妖。

    “算命吗?”老头说。

    “我们着急……”卓兮没说完,林泽寻就打断了她。

    “如果我们算命,能否问您点东西?”

    那老头点点头,开始算命前的聊天,知道这个老头本来是一个算命先生的旗子,后来算命先生被恶人所杀,血流在旗子上,经过修炼,旗子成了妖,他做旗子的那些年也学会了算命,逢人就要给人算。当然妖是算不了的。林泽寻是他第三十位客人。

    老头看了看林泽寻的手掌又看了看他的耳朵,摇摇头:“上一世你是秀才手中那一生遗憾的相思豆,受到神明恩泽转世为人,但此生你也如同你本命一样,一生相思一生难忘。你会在某个满月之日遇到她想起她。你虽受神明恩惠,但神明的话你不必听。”

    卓兮捂着嘴笑,林泽寻若有所思,但他没忘记自己是来找树妖的,所以开始问老头是否有树妖的信息,老头说在这个林子里光是500年修行的树妖就有十几个,不知道他要找的是哪个。不过老头也告诉了他,树妖最喜欢的还是林子西南方向,穿过一片松柏就能看到巨大的古树,那是所有树妖的神,他们不会离开自己的神太远,除非树妖远行。谢过了老头,林泽寻越发的有信心。

    “你这辈子要相思谁呢?”卓兮打趣道。

    “我是风,风是抓不住的。大概是算错了。”林泽寻微微一笑。“你们镜雾族只剩下不多的族人,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你将来的婚事吗?”

    “师父说我要嫁给能唤醒镜雾族的光镜的人。”

    “光镜呢?”

    “在师父那里。”

    持有光镜的人在镜雾族就是族长,之前林泽寻只听说过梦影的幻术极为厉害,但没想到她是最后的族长。即使唤醒了光镜,镜雾族人已经不多,也无法让整个族群变得强盛,只能勉强维持这一族的血脉不会断掉。光镜是能让镜雾族的人生出纯正血统的族人,即使对方不是镜雾族的。这一点卿繁知道,但他就是不喜欢看到跨族群相爱。他对于父亲找到一个凡人成亲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因为不是完全的柳仙后人,也不是完全的人,所以卿繁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蜕皮,这种情况还要再持续几年才可以。每次蜕皮他都会回到土地公那里,他莫名的觉得土地公常住的地方是安全的,或许是他陪着自己长大的缘故。

    “这烦人的半人半仙血统,这烦人的蜕皮!”卿繁向土地公抱怨,此时他已经变成蟒蛇的原型,土地公坐在树下,看着太阳,他是可以直视太阳的。

    约莫半个时辰,卿繁蜕皮完成,他也坐在树下,但看的是自己的手臂,“我一生就只能这样吗?”

    “是,而且你不死不灭,你是永生的神。”土地公说。

    “近日,我遇到了不受我法术控制的凡人,你知道是什么缘故吗?”他终于还是问出来了,平日他是讨厌问别人一些事的,对他来说,世间的事都不会让自己产生兴趣才对。

    土地公将一片叶子变成小精灵又让小精灵变回叶子,缓缓地回答,“要么就是她曾经捡拾过您父亲成仙后蜕的皮,要么就是你不愿让她受控制。只有这两种。”

    “我父亲按道理来说已经上千岁,她只有十几岁,万万不可能的事。”

    “那就是第二种。”土地公说完站起来准备走。

    “那更不可能,我与她有何干,为什么不愿她受控制。”

    “哈哈哈……”土地公笑着离开了,卿繁一个人茫然的看着远处,他的神情和情绪开始有了起伏。茫然,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出现的。

    他来到辛夷房内,她并不在,于是卿繁化身为辛夷的绒花,想知道她更多的事情。

    张妈妈在院子跟辛夷说了宁星辰之前写过一封书信的事,大意也是辛夷如果不愿意遵从婚约,也可取消,宁府的大门不会因此关闭。张妈妈害怕辛夷心软不嫁给宁星辰要回到老宅子,所以一直没说,但辛夷前几日想要退后成亲,张妈妈思来想后还是决定告诉她。

    辛夷听后有些生气,她甩开张妈妈的手,一个人走到房间,坐在镜子前,拿起了绒花抚摸。宝珠和张妈妈都不敢进去,一直候在门外。辛夷突然用旁边的簪子将手腕划破,鲜红地血液流了出来,她觉得自己总是拖累别人,包括自己不说话也是因为自己说话害死了人,她想一了百了。

    卿繁见状直接从绒花飞出来,抓住她的手,然后用法术愈合。

    “你多管闲事。”辛夷说,这是她来这里第一次说话,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就像茔都的微风吹起山间的清泉泛起的涟漪一样。即使是在斥责,也是温柔的。

    “说话了。你不能死。”

    辛夷瞪着卿繁,但他就是不放手,辛夷拿着簪子的手渐渐放下,卿繁才松了手。“你听到了没有?我说你不可以死。”卿繁又说了一遍。

    宁老爷也注意到最近宁星辰总是外出,但每次一起的姑娘都不同,他并不知道那都是遇安,只是遇安无法控制自己成人形的具体模样。宁老爷只觉得宁星辰开始变坏,所以等宁星辰刚一回来,就让下人绑了起来,自己用梨木杖打了五下。

    “什么时候学会那些臭男人那一套了!看我不打死你!”宁老爷用力过猛,宁星辰被打的嗷嗷直叫,下人们纷纷说好话才止住了。

    “爹,你听我说,真的只是一个朋友。”

    “每天都是不同的女人,还说是朋友,我看你在她背后那笑的样子就知道不简单。怪不得辛夷要推迟婚事,恐怕也是知道了这事。”

    任凭宁星辰怎么解释,宁老爷都不听,最后只能强制宁星辰近日不准外出。

    可是遇安晚上就来找宁星辰了,而且还是从正门敲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