茔都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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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离开华祥的林泽寻径直奔向卓兮的那间小屋,虽然已经入秋,但茔都的野花还是开的热烈,黄色的为主,他在路上也摘了一把,想来卓兮是喜欢这样的花的。不过他并不十分确定这时候去她就一定在家,只是隐约觉得这个时辰可以。

    正要敲门,卓兮已经打开,原来她在二楼看到了林泽寻的身影,除了他基本没有人会踏足这里,他们觉得镜雾族的人晦气,而且这里地方比较隐蔽。

    “你是来要回玉佩的吧,我收好了,给你去取。“卓兮并没有让林泽寻进去,但林泽寻还是自顾自的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你不好好练法术,你师父不生气吗?我昨日走的时候,这里的幻境盒子就是这个陈列,看来你是真的不用功。“

    卓兮心里想的是还不是为了你损耗了元神才不能用力太过,本想睡三天三夜,但昨日被一只豺狼的叫声吓醒,继而睡不着了。但她还是嘴硬,“要你管。“

    说罢,卓兮走上二楼去拿玉佩,林泽寻从背后将那束摘得花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在一旁,像一个乖乖等点心的孩子。

    看到桌子上的花,卓兮愣了一下,“你摘得?“

    “嗯,送给你。“

    “满路上都是,又不稀罕。“虽然这么说,但卓兮还是嘴巴抿起来笑了笑,将花插进一个久久没用过的白瓷瓶内。

    “你的玉佩可收好了,别再弄丢了,这玉佩看起来不是那种随便的玉石。“

    “父亲和母亲的定情信物,也算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他说起来是轻松的语气,但卓兮还是感受到了很强的难过和痛苦。

    当然,这其中也包含着他在幻境经受的那份痛苦,只是他忘记了那些事而已。

    拿到玉佩后,卓兮就示意林泽寻离开,但他此番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肯定不会轻易离开,他故意说再坐坐,这里看出去景色倒是不错。卓兮并没有再次催促,准备给他用法术烧一点茶水喝着,师父曾告诉过她,这些人喜欢喝茶水,,屋子里虽然没有那种茶叶,但风干的花还是有的,泡起来也是一样,对于他们镜雾族来说。

    刚拿到茶壶,因为她的体力不支,眼前一黑,身体向下倾倒,林泽寻一个箭步过来一只手扶住了卓兮,另一只手拎住茶壶。

    “喂,你怎么了?“

    卓兮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后又睡了过去,林泽寻将她抱到寝室,在进门前特意说了句,“冒犯了。“对于茔都的任何男人来说,进入陌生女子的寝室都是失礼的事。

    房间陈设简单,竹子做的寝具,和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对于女人来说,这样的布置显得奇特另类。不过想到她是镜雾族的,倒也能够理解。

    将卓兮放下后,他把了把脉倒也无碍,看样子是劳累过度,知道无事后林泽寻就下了楼,在楼下台阶坐着等她醒来。屋子后是一片草药,时不时散发出药香味,前面没有修整,就是一片空地,再远就是杂草遍地。镜雾族据说以生食为主,虽然烹饪,但都是极少数,尤其是在祭典上。平日里都是吃生的野果野菜、鱼类和一些昆虫,想到卓兮也会吃那种昆虫,林泽寻就露出嫌弃的表情摇摇头。

    林泽寻走后,遇安和宁星辰并没有喝太多酒,只是看着窗外的风景和人来人往,她是喜欢和人类打交道的,只要不吓到他们。

    “我今天无意间,真的是无意间,听到你父亲和他的心腹说,要让你和那个漂亮姑娘成亲。“遇安小声说,但其实她的声音怎么都让人觉得很大,有些尖锐,或许就是人类小孩子的那种声音。

    “你偷听的吧!我还不知道你。你有听到什么时候成亲吗?“

    “大概下个月。“遇安用手卷了卷自己的一撮头发,”你会成亲吗?“

    “会的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不听。“

    “迂腐,书生说这叫迂腐。“

    “所以那个书生最后和谁成亲了?“

    “不知道,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了。他说考上后会娶山头上那个姑娘,但那个姑娘是有婚约的,大概成不了亲。前一阵,我听到山头传来了唢呐声,而且是你们办喜事的曲子,我就知道她成亲了。但应该不是和书生。“

    宁星辰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辛夷,他好奇她,觉得她不说话很奇怪,她性格看起来淡然一切很奇怪,可是因为好奇而成亲的,应该没有人吧。

    “寻儿呢?“林鹤问庆哥,”走了十日才回来,今日又出去了,这都什么时辰了不回来。“

    “二公子去找宁公子了,没让我跟着。“

    “你去找他回来,整日不在山庄或是捉妖,跑到华祥喝酒吟诗旁人看了都笑话。”

    “是,老爷。”

    庆哥虽然这样答应,但他从来都是只要少爷开口了,那么他就只听林泽寻的话,旁人说的若是冲突了,绝对不会听从。所以林泽寻让他不要跟着,林鹤让他去找,他是不会去的,就在山庄门口的树下一直坐着等。

    眼看太阳已经下山,庆哥是有些心急的,但自己就算被惩罚也无所谓。林泽寻跑上二楼,摇了摇卓兮,“睡了一天了,该醒了。”

    卓兮起初没反应,但林泽寻再次摇了摇,她翻了身,又抹了抹嘴,“好困啊,让我再睡会儿。师父”

    卓兮把林泽寻当作师父了,以前也只有师父会这样叫自己起床。

    “那我先走了,再不走,山庄怕是回不去了。”

    林泽寻说完,卓兮拉住他的衣袖,“师父,卓兮好想你啊。”然后将脸埋在袖子里,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林泽寻也不忍心直接走,于是温柔的将她的手掰开,头放在枕头上,就坐在一旁看她睡觉。远处豺狼又开始叫唤,卓兮一下子被吓醒了。

    “啊!”直接坐起来的卓兮先是对豺狼的叫声有些恐惧,进而又看到林泽寻在一旁看着自己,她脸上满是疑惑。“你怎么还在这?”

    “你晕倒了,我不放心。”

    “你回去吧,你这样坐在这里,可是要被杀头的。在我们族里,未成亲的男女要是待在寝室里超过一个时辰,就要被杀头的。”说着,她还给林泽寻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嗯,我马上就走。”

    林泽寻刚走出去,卓兮就小声的自言自语,“编这么离谱的族规都有人信,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

    走出小屋的林泽寻,没有立马回山庄,而是去了豺狼叫声的方向,他要替她赶跑那些家伙。在茔都,豺狼并不常见,只是偶尔出现过,不过都是在人烟罕至的地方,在这里听到声音还是第一次。

    赶走了豺狼,林泽寻才回到了山庄。看到坐在树下的庆哥,他震惊的问,“你坐这里等我!?”

    “老爷生气了,快回去吧。”

    林鹤和复臻正在商量着怎么惩罚那个偷盗的妖怪,林泽寻没有前去打扰,默默地退出正殿,直接回了房。

    “我不在这十日,最后是谁抓了妖怪?”

    “复臻师兄。“

    “大哥呢?”

    “找了你十日。”

    林泽寻一直都知道大哥对自己太好,他总是怕自己会辜负大哥。

    卓兮看着外面,没有了豺狼声,她安心了许多,虽然觉得奇怪为什么突然没了声音,但这里本就不是它们常居地,所以也没有多想。她在想的是,那个她都没有看到的幻境,林泽寻和忘川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多喜欢忘川雪才会用玄针扎自己不让他忘记这段感情。可惜,幻境的力量远比玄针要强大,所以他还是忘记了,唯独那份疼痛过后的阴郁一直留在他的脸上和心里。

    “看他今天的表情,肯定是不相信自己醉倒了十天,该怎么告诉他呢。”卓兮问月亮,但是月亮没有回复。

    突然窗外又亮起了师父报平安的烟花,她想看来师父还需要过一阵才能回来,起码十天吧,她好想师父,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孤独极了,去下面其他人住的地方,那些集市什么的,虽然也很热闹,可是自己月亮的装饰他们知道自己是镜雾族的,他们会远离自己,甚至有些店铺并不欢迎。

    在他们心里,就像是坏人一样,所以她并不喜欢。

    他们说镜雾族的人练习幻术和一些奇怪的蛊术本来就是妖惑众生,加上她们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香味,有的人说像是木头和青草杂糅的味道,有的人说是发霉的味道。而林泽寻,第一次见到卓兮,闻到的是淡淡的结香花味道,让他的心情平和而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