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之何能及吾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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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第七卷

    他衣服上全是血,当然那不是他的血,他本身就没有血。他先是瞟向我这里,似在确认我的安危,确认我安全,他才转向伦实。

    伦实好像对他产生了阴影,“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神深秀。”我喊着他,这一刻我好像看到了生的希望。

    “是你!?”阿姐睁大眼睛,坐直身体,反应很大,可以用激动来形容,“我见过你,在十五年前苍山之后。”

    神深秀转向阿姐,仔细想了想,“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晚出现的人?”

    由于阿姐刚醒,四肢都还很乏力,她吃力的站起来,歇斯底里的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神深秀:“因为碍事。”

    我很懵,“阿姐你们认识?你们在说什么?”

    阿姐讲出了真相:“当年就是他杀了伦实的父母,是他把伦实的母亲推过来,才导致我误杀了他母亲,我永远记得那张脸!”她满眼通红地看伦实,“伦实,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失手杀了你母亲。”

    神深秀冷冷补充:“不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真相大白,伦实如遭五雷轰顶,他不可置信地后退去,“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到的……”

    他不是不愿意接受真相,是他不愿意接受自己,为什么就不能相信阿姐讲的话,如果他相信,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事,也不会过得如此折磨,痛苦。

    “伦实。”阿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不得他伤心难过,她过去搂住伦实,却被伦实一把推开。

    阿姐摔到地上,伦实想去拉她,上前一步却又收了回去,他自知无颜面对阿姐。

    “阿姐。”我过去把阿姐扶起来,明白伦实此时此刻无比纠结痛苦的心情,我没资格数落和教育他。

    这时,神深秀过去抬起画卷把他抵到墙边,我以为他要杀他,连忙叫住他:“神深秀,别杀他!”

    神深秀没理我,瞧着生无可恋的伦实问:“先别疯,告诉我关于血三花的卷宗你们都放哪了?”

    伦实抬起眼皮来了劲,“杀了我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神深秀点头,“好,杀了你我再去灭了神族。”

    “你!”伦实被恐吓住,交过手自是知道他的厉害之处。况且不久之前也听过他,为了找关于血三花的卷轴,杀的人不计其数,根据其他神说,他与当年的血三花无差别,只不过不会像血三花那般滥杀无辜不讲原则罢了。但是神族是什么地方,别人打不过不代表神打不过,知道他会来,早就做好了陷阱等着他了,“我告诉你位置,你当真不伤害其他人?”

    神深秀:“我只要卷轴。”

    “好,我告诉你。在神礼祠,从这儿往前直走就是了。”

    神深秀收起画卷,走了。

    瞧着他离开的背影,伦实露出计划得逞的笑,那抹笑令我心神不安。

    阿姐煞是心疼他:“伦实,跟我回兮灵山好不好?”

    “好。”伦实出乎意外的答应了,“不过在我跟你回去之前,我还有使命要完成。”

    说罢,他也走了。

    一下子石室就剩我跟阿姐。

    我忐忑不安,“阿姐,我有些不放心,要不我们跟过去看看吧?”

    阿姐看穿我心思,“行。”

    那两人走得飞快,我跟阿姐走出那屋子,那两个人早已不见了身影,想来也是,他们灵术高强都会化形光缕飞移。我跟阿姐就不一样了,灵术弱不能瞬移,加上阿姐刚醒身子弱,徒步走得很慢。

    等我和阿姐赶到时神礼祠已遍地尸体,血流成渠。伦实从那神礼祠中仰翻着飞了出来狠狠跌落在地上,地面的青砖被砸出一个凹陷。

    紧跟着,“轰”地一声,那神礼祠承受不住倒塌了,将诸多尸体埋葬,只差几步之远伦实也差点埋于其中,掀起的灰尘让他咳嗽不止。

    “伦实。”阿姐担忧的过去检查他伤势,幸好都是些皮外伤,严重但不致死。

    伦实还活着,那神深秀呢?是走了还是……我不由得忐忑,我被自己苦闷替他担忧的心情吓了一跳,我竟在乎起他的死活!!

    等等,前面神礼祠倒塌变成的废墟好像在动——神深秀撑着画卷站了起来,从废墟里走了出来,看他样子伤得不太重。

    一个瞬移到伦实跟前,抬起血淋淋的画卷抵着伦实额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漠如常:“你骗我。”

    阿姐双手抓住画卷,生怕他下一秒就给伦实爆了头,“不要杀他,有什么事冲我来。”

    看着他没事,我暗暗松口气。瞧着伦实被他暴打,我竟莫名有畅快之意,十分解气,对着伦实说:“他要的只不过是关于血三花的卷轴,你给了他,也不会牺牲这么多神卫,你也不会受伤。况且你们神族留着那些卷轴也没什么用处。我知道,你们是想利用那些卷轴上的记载去了解血三花,可血三花在自然界都已经消失匿迹了好几十万年,即便再出现你们又怎么确认通过那些记载就能拿捏他呢?”

    阿姐也哭着说:“伦实,你就告诉他吧。”

    伦实硬刚道:“不可能!他杀了我父母,就论这个,我就算是死也要杀了他!”他推开阿姐,握着画卷站起身,“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就像当年你杀死我父母那样。”

    神深秀满足他愿望,发力他的脑袋当即出现一个恐怖的窟窿,血模糊了他脸。

    “伦实!”阿姐声嘶力竭,抱住已死去的伦实坐在地上痛哭流涕,一瞬之间犹如做梦。

    我也惊呆了,好久才回过神,这时候的神深秀已经走远了。我想去追他,但我又怕阿姐伤心过度想不开,就留了下来。

    帮助阿姐把伦实安葬好,阿姐独自站在河流边望着潺潺流淌的河流发呆,眼睛已经哭肿,看得我很难受,走过去安慰她:“阿姐……你也别太……”

    我安慰的话才到嘴边,就被阿姐抢先说了:“阿北,你去吧。”

    “啊?什么?”

    阿姐看着我,悲痛的面容多了些笑意,“阿北,我知道你想去干什么,我看得出来,你对那个神深秀上心了,你去吧,不用担心我。伦实对你做的那些事我替他跟你说声抱歉。”

    “阿姐你知道……”她不是一直在沉睡中吗?怎么会知道伦实对我做的事?

    她笑笑,“去吧,去追求你想做的事和人,不要像阿姐一样留下遗憾。”

    “那姐姐日后打算如何?”

    “当然是回兮灵山,兮灵山是我们的家,如果你想回来了就回来,阿姐永远在兮灵山等你。”

    “谢谢你阿姐。”

    我热泪盈眶,和阿姐拥抱后把属于她的佩剑还给她,做了最后的告别。

    不过话说,我该去哪儿找他?上次有帛书做借口,这次我什么都没有。唉~好难,好苦闷啊。

    我绞尽脑汁之际,耳边同时出现了男女两个声音:“北弱夷?”

    “谁?”我提高警惕扫向四周。

    一位身高九尺穿着红袍一头橘色长发的男子出现在我面前,可我方才听到的明明是两个人的声音。

    “你是谁?”我又问了一遍。

    他朝我抱拳十分有礼数:“在下听风息,神深秀的朋友。”

    他开口说话吓了一跳,这个人竟能发出男女浑音。瞧他装扮和身形是男性,但面貌又生得极像女子,难不成是雌雄同体?出于礼貌我不太好问,不过他说他是神深秀的朋友我放松了些戒备,想不到神深秀还有这么奇怪的朋友。

    我问:“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风息答非所问:“你现在的样子和她很像。”

    “谁?”

    “歇来光。”

    歇来光?那不是救过我祖先的大恩人嘛,他也认识?真当我困惑时,他又继续补充:“想当初歇来光追爱付出了一切,包括她的性命,你也要如此?”

    我皱眉,听得不是很懂,“什么意思?歇来光不是在苍山为救我的祖先死在了苍山了吗?她如何追爱?”

    他却不以为意,摇摇手指否断我的话,“在你祖先的眼中她的确是死在了苍山,但那只是她痛苦的开始,从遇到一豸穸她跟他的命运就紧紧绑在一起……可最后还不是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他仰头惋惜的叹气。

    “一豸穸?”

    “一豸穸,就是神深秀到此寻找的血三花。”听风息露出诡异的笑。

    一豸穸、血三花、歇来光。歇来光爱上了一豸穸,那个传说中嗜血狂魔的血三花!!

    “神深秀为什么要找血三花?”我问出一直藏在心里的疑惑。

    听风息不愿意告诉我,但他一定知道其中原由,他只是说:“这个问题你还是亲自问他,让他亲口告诉你比较好,不过你真的打算去找他?哪怕跟歇来光一样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不后悔?”

    我坚定的说:“当然,绝不后悔。这么说你知道他在哪儿?”

    “哈哈哈,好一个痴情人,或许你真能改变他。”他自言自语几句后,才说:“如果真想好了就去吧,他在仪康,你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你没赶到仪康你便再也见不到他。”

    “三日?为什么?”

    “星涡门一百年开启一次,而三日后则是星涡门开启的时间,开启之时也是神深秀离开自然界去往另一个世界之日。”

    听了听风息的话,我稀里糊涂的踏上去往仪康的路。星涡门我在书上看过,百年开启洗涤净化世间所有污浊,同时也是一个通道,只有灵术强大之人才能抗住星涡门中的灵气从而去往另一个世界,至于是什么世界我不清楚,阿姐给我看的古籍有限。

    三天时间,除非我不吃不喝没日没夜的赶路还差不多。我买下一匹马一路狂奔。跑了一天,马儿早已体力不支,不能再赶路了,否则马儿会被活活累死。

    在这荒山野岭,我长这么大头一次一个人在野外露宿,虽有马儿陪着,有灵术傍身,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坐在火堆旁晚风吹过也不那么冷,却不敢入睡,怕有什么野兽之类的出没。

    我默默祈祷希望能平安度过今夜,好在一夜安宁,没发生什么事。清晨,马儿的肚子也吃得圆滚滚,继续赶路。

    在我日夜兼程中,终于在第三天的早晨赶到了仪康。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有的刚营业,有的还在开铺子门,总而言之都是刚起床不久。

    我找了家客栈好好洗漱一番,赶了三天两夜的路身上灰尘扑扑,灰头土脸的,洗干净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下楼吃点东西,这几日几乎吃的都是路上的野果子,肚子十分寡淡,终于能好好吃上一顿了。

    门外走进来一行人,邻座我附近足足坐了三桌。离我最近一桌的粗汉大声嚷嚷:“小二,来,把你们这儿的好酒好菜都给我这些个弟兄上上来!”

    “好嘞,马上就来。”店小二一看是来了贵客,对其点头哈腰。

    那粗汉端起酒碗对着三桌子人说:“大伙尽管吃,甭客气!不够了再添。”

    三桌人齐齐举起酒碗,感谢着:“那就多谢大家主了。”

    然后一齐喝下。

    粗汉又对他旁边比较斯文的男子说:“得到消息那人就在仪康,我就不信这次还抓不到他。当年他杀了我爹,拿走了卷轴,这次我就以卷轴做饵,就不信他不送上门来。”

    他说话声音比较大,我听得很清楚。一听到“卷轴”二字,我就联想到神深秀。

    斯文男子说:“大家主放心,老家主的仇今日毕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