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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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彩票

    成为一个家庭妇女的程吴芳无任何收入,没结婚工作时,父母让她把钱存着自用,这会儿救了急。

    刘抒在回省城的前一天,刘抒和程吴芳站在田陇上。

    今天大年初七,前几天在张焕祺家就知道刘抒他们初八回省城,今天十点吃过早饭,章全友带着妻儿去张焕祺家,带了一些婆婆做的香肠,腌菜给他俩,把弟洪金龙也来了,带了油炸鸡纵,茶叶等礼物,男人在家中喝茶,刘抒拉着程吴芳到田间散步,踩着田陇,程吴芳望着每丘田里绿油油的麦苗,厚厚的铺在田里,边上有些很薄,估计农民撒种子种子没了,中午暖暖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刘抒塞给程吴芳一个红包,说:

    “留着用”

    “姐”

    “拿着,我在省城医院找到了工作,比你好点!”

    在广州工作时,程吴芳就接触到彩票,那时工作的医院大门外不远有家彩票店,从小对数字敏感的程吴芳望着彩票室墙上的数字,觉得很有趣,于是在懂得彩票规则后,就开始买彩票了。

    那时单身一人,无忧无虑,可以随心买,好在程吴芳也不是有多么贪心的人,每次在50元上下。可如今,无任何收入,要如何投资彩票?

    天无绝人之路,虽然儿子满月酒办后,接到的人情都归婆婆拿着,婆家人情往来多,程吴芳也不讲什么。章全友这人,朋友多,常有朋友来玩,于是有几个朋友把钱塞给了程吴芳,说程吴芳结婚时他们没来,现补上。有的讲,孩子满月没来,现补上。

    程吴芳也长了心眼,私自留下了,没给婆婆和章全友。

    现在,省吃俭用的程吴芳隔三差五的一次一注的又买彩票了。

    希望老天开眼,救她出水火。

    有个美丽国笑话,有个流浪汉每天祈祷上帝,“上帝呀!我太苦了!让我中一次奖吧。”可他不买,流浪汉只是天天求,天天求。上帝都看不过去了,急得上帝说“你一次不买,我怎么让你中奖?”哈,哈哈…

    所以你要投资,才有回报。

    有天晚上,程吴芳梦到有人说,前4个号码相同,她第二天就看前期号码,苦思一番后买了一注,加入了前期四个号码,开奖后,不是。第二期,没买。神了,这一期真的同前一期四个。程吴芳气晕。

    有一年底,那天11月27日,章家五服(共高祖的同姓)内的一个爷爷去逝。全村人都去帮忙,程吴芳也随婆婆去相帮,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中饭后,程吴芳要辛全友帮她去县城买二注彩票,章全友知道妻子的爱好,接过钱,就叫上好友骑摩托送他去县城。

    章全友走后,程吴芳一边检菜,一边思考“妈,这个爷爷今年高寿?”在当大厨的婆婆讲“72”“哦”

    一个72岁的老人27号去世(死,死谐音为4)还是章家第二个去世的老人,当年,章家长辈中有一个老奶奶在年初去世。

    程吴芳心中默念1722742,这时章全友回来了,把买的彩票交给妻子,就和朋友喝茶聊天去了。程吴芳不好意思再让章全友去一趟,当时卖彩票时间是下午二点半结束,那时也一点了,程吴芳又挺着孕肚,也不想走,就放弃了。

    第二天看到当期号码:1722742。

    程吴芳当场气结,差点成了祥林嫂(鲁迅小说中的人物,儿子被狼吃后,天天口中念到:后悔没看好儿子。)章全友安慰到,也许你买了,就不出这注了。

    有天程吴芳中和前几期的号码,算出的全是小号,2243120,觉得号码太小,不可能出,就没买,第二天,就出2243120。想到前晚上做梦,梦到阳台上有一大盆红花。唉呀,财运没到!!!!!

    后来彩票又出现一种玩法,前期33个兰码选6个,后期16个红码选一个,叫双色球。程吴芳改买这种,有晚梦到一群孩子到河里游泳,她赶紧让孩子们上来。早上醒来后,程吴芳就想,一群孩子买01,06,孩子吧,六一儿童节,在河里,买11,河嘛,两边有岸,象11,游泳,笔画20,就买20,自己叫,身份证号后两位27,就买27,然后出的号码中有个13,到这期也许会出31,好,前面6个选好。后面那个呢?选什么好呢?程吴芳整天在想红号,然后堂嫂来找她玩,两人就聊天,越聊越起劲,就忘了时间,等程吴芳想起彩票的事,惨了,只剩几分钟了,买不成了。那期双色球出01-06-11-20-27-33加10。更让程吴芳气的是堂嫂十月生日。而且上两期连出红球5。

    有天又梦到在医院去应聘,很容易应聘上了,程吴芳根据医院名称笔画算出号码,这天正好是七乐彩,程吴芳想上字三画,买3,海字十画,买10,第字十一画,买11,六字四画买4,人字二画买2,民字五画买5,医院七和九划买16。七乐彩是从1到30里选7个,就买了2-3-4-5-10-11-16七个号码,那天出2-3-4-5-11-16-23,中了一千九百多元。

    其余都是亏本生意!

    人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唯彩票此路不通。

    买不到彩票的程吴芳还是要继续生活,章全友在外在同学开的饭店当大厨半年,每月不见一文拿回家,过年时回来了,婆婆和妻子各给了2百元,还不够程吴芳一年的买卫生巾的钱。买回一套《中国古典文学名著》,让妻子闲时看看,看书能当饭吃?

    年后,受堂嫂家大姐邀请,在县城当大厨,都是亲戚,大姐饭店生意还行,程吴芳去县城买东西,赶集时去吃顿饭,改善下伙食。

    孩子也一天天长大,断奶前身体还好,没生过病,断奶后,逐渐生病了,第一次拉肚子,程吴芳带孩子去医院看病,输液时,孩子一直哭,躺在病床哭,抱在手上哭,背在背上哭,只有背着,走着不哭,一停下又哭。

    那天程吴芳背着孩子,章全友举着液体,不知在医院绕了多少圈。

    第二次孩子发烧,带孩子到医院,输上液后,程吴芳要辛全友回去拿饭和拿套孩子衣服来,就独自抱孩子坐在椅子上,由于输液的原因,尿多了起来,一不小心尿了程吴芳一身。当章全友回医院时,也只拿了孩子的衣服。给孩子换了衣服,输完液回家,程吴芳穿着湿透的裤子迎着寒风走在冬天的河堤上,身上冷,心更冷。

    第二天婆家正杀年猪,大伯哥接到小弟朋友电话说小弟生病住院。大伯哥马上去医院看望,第二天,章全友带着妻儿一起去看小弟,由于孩子前一天在医院看病,今天又来,就哭闹不止,章全友只好让妻子先回家。自己留下照顾小弟。

    小弟病好多了,由他妻子照看着。章全友回来后,全家人才知道:

    那天是因为小弟人太胖,血压高,血糖高,血脂高,又有胆囊炎。在吃了烤后又和妻子吵架就发病,不是章全友看他烦躁不安即时送到地区医院,差点要了命。

    程吴芳夫家的事真多,给她的感觉就是:不是这个亲戚病,就是那个朋友家办事。感觉三百六十五天,一百多天不是在做客,就是在做客的路上。

    章全友回家后,去当地打短工,基本上一天十元,背砖五厘一块,搂河沙一方五元,每天湿漉漉的回家,让程吴芳心痛不己。

    婆婆家养的母猪下了一窝猪仔,十来个,个个长得猪嘟嘟的,程吴芳跟婆婆商量,不要卖,自己养,婆婆答应了。

    程吴芳让章全友买了一些砖,多砌了几个猪圈,买来饲料,向附近养猪大户的堂叔请教学习养猪技术,章全友两人在地里种红薯藤,割红薯藤,切碎,煮熟,拌上玉米粉,精心喂小猪,几个月后,十几个猪长得很好,肥肥的,看得程吴芳心情愉快,盘算着还了婆婆的猪仔钱,有结余,明年继续。

    人算不如天算,一天其中一只猪病了,打针吃药都不行,几天就死了。剩下十几只不敢养,只好便宜卖了。还了婆婆猪仔钱,一分不挣,白费半年功夫。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费用越来越多。虽然在婆家吃不愁,但不能事事靠婆婆,事事跟婆婆伸手,工作时的积蓄一天天减少,不出不进,日渐窘迫!

    常言道:“好女不穿嫁时衣”程吴芳都一直穿着工作时置办的衣服,望着自己生孩子后日益消瘦的身体,拉着逐渐宽松的衣服。

    苍天,我就一辈子生活在这嘛!

    早起做饭,喂猪,下午去河边赶鸭回家,看似田园,可生活的范围却越来越窄,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谁来救救我?谁来指明路?

    那个彩票也不是好买的,有一期七星彩出5984732,程吴芳买5984273,后三位顺序不对!!!

    看来上帝也不灵,得眼疾了!看不见程吴芳背着孩子在田垄上奔波的身影。

    这日中午,程吴芳背着孩子又去买彩票了,回来的路上觉得很累,把孩子从背上放下来,坐在田垄上休息。

    五月的太阳暖暖地照在天空,水田里只有稍远的田里有一个男人在拔草,水稻苗才栽进田里不久,象一根根绿色的针指向天空。一切是无声的,静静的,水田里的水在太阳光下,微风一吹泛起涟漪。

    休息好大一会,程吴芳准备背上孩子回家,望了望旁边,找不到一个高一点的地方,想把孩子放在高处,自己蹲下拴好背带再起身。四周都是平的,拴好背带自己站不起来。来回田垄上无一行人。挣扎了几次,只好抱着孩子走到男人身旁,看到男人有点岁数,叫到:“大爷,您能帮下我吗?”

    老人听到呼唤声,涉水过来:“孩子,你叫我?

    “嗯,大爷,你能帮我把孩子放在背上吗?我没力气了!”

    老人怜惜地抱过孩子,放在程吴芳背上。

    “听口音,你不是这里人”

    “嗯,我是南春人。”

    “南春,那是个好地方,我们这好多人去那挣钱,你还嫁到我们这?”老人惊讶不己。

    “谢谢您,大爷!”

    程吴芳低头走了,再回头一看,那个帮她的老人还愣在路边!

    别了老人回到家后,程吴芳想了好几天,列出了几条说服章全友回南春的理由:

    1.公婆还年轻,身体还不错,现在还不需要他们照顾。

    2,孩子一天比一天大,花费逐渐增多。

    3,人情太多,去南春可避免过多的人情。

    4,当地工资太少,收入比花的少。例如章全友讲:“有天挣了十元,打车就花了十元。“抵得一天无收入。

    5,南春是旅游区,挣钱地方多,最重要是工资高。

    6,父母家房多,可在家住。

    7,在石甸,朋友虽多,无人相助。(例结拜小弟,在家混得不错,但从不提相帮二哥的事,其他朋友除了约酒就是约玩。)

    与章全友商量后,跟公婆说了这些,公婆当然不舍,但儿媳说得条条有理,也就答应了。

    三年了,在这生活了三年。经历了三年的春夏秋冬。

    冬天水冷得刺骨,早上霜大,田野,屋顶,柴堆上都铺着厚厚的霜,屋檐有时挂着冰凌,二米不见人影的浓雾到早上十点才慢慢散去。想洗个澡,要乘中午太阳大,下午4点到赶快洗,否则衣服还没脱光,人就冻得不行了,别提洗澡了。对于南方人来讲,天天说洗澡是常态,但在这石甸,能一个星期洗一次也是最大的奢侈了

    程吴芳刚到夫家那几天,除了当天到时,整个人风尘仆仆,章全友让母亲烧了水给妻子洗澡。程吴芳看到洗个澡这么麻烦,也就不天天洗了。

    到了举办婚礼的前一天,婆婆问儿媳有什么要求,程吴芳说“妈,我想洗个澡!”

    当时正好有个本家大妈也在章全友家聊天,大妈家条件好,家中有浴室,邀请程吴芳去她家洗澡。

    石甸春天,风大,雨水多,接连十几天下个不停,洗了衣服要用炭火烤才能干。

    夏天很热,紫外线特强,这儿的男男女女没几个白静的,个个一脸紫外线斑。

    秋天到还可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一眼望去,十里地里,油菜花开,金黄一遍!

    可再好的秋天,也比不上故乡的四季如春,一天辛苦工作后可洗得舒舒服服去休息!

    多年后,程吴芳婆婆到南春儿子家呆了几年,一天兴起,念给孙子一首在石甸当兵人写的打一油诗:

    “石甸是个好地方,又下兆子又下霜。

    春雨绵绵衣难干,夏季高温紫外强。

    秋来天高秋风爽,一年四季不一样。”

    性子急燥的程吴芳第二天就去买回南春的车票,2005年时,从当地发到南春的车不多,又是半路上车,需提前买票。

    买了车票,程吴芳回家后立即收拾衣服,打包的行李,三天后就可坐车回故乡了!

    月是故乡明!

    第二天早,程吴芳公公比平时起得早,坐在屋外咳痰,吐痰。程吴芳公公还挺讲究卫生的,专门有个铁盆装有火灰,老人把痰吐在火灰中,用铁筷掏灰埋起来,不象有些老人,把痰吐得遍地,然后又用鞋去抹擦,以为把痰抹干净了,不知鞋底把痰带得到处是。

    婆婆对儿子章全友说:“听你姑奶讲,她也经常咳嗽,吃XX药挺好的。”

    程吴芳叫丈夫去城里买,然后在院子里洗孩子的衣服。

    十点,

    十一点,

    十二点,

    一个男人去城里,最多二十分钟,再加上买药,一个小时也来回了。现在三个小的过去了,程吴芳又等了十来分钟,掐指一算:知道了,一定去城里喝酒了。

    再一算,八九不离十,一定在电影院某处。

    背上孩子,打上伞,一脸怒容的程吴芳去城里,在路上,碰到堂嫂,堂嫂问:“去哪呢?怎么啦?”

    程吴芳恶恨恨地回了一句:“去杀人!”

    程吴芳一路打听着找到了电影院的大院里,现在电影也不火了,人人都在家里看电视,又方便,又快捷!电影院这个地方也就清静下来。

    空无一人的大院里除了放影大厅,旁边还有住宿区,住宿区无人居住变得空旷,墙壁脱落,窗户,门都紧闭。

    不知章全友他们具体在哪?程吴芳只能一间一间查看,一楼没,上二楼,急促的脚步在楼面上起回声,有些恐怖。但程吴芳顾不上害怕,一心只想找到几个酒鬼,只想杀人…

    有一间房子门半开着,推门一看:果真四人在里喝酒,章全友正背对门坐着,当他从其他朋友眼神中发现不妙转过身来时,妻子的目光正恶恨恨地盯着他,如果用眼神能杀人,程吴芳一定会用眼激光在他身上戳无数的洞,让他七窍流血;让他血流一地;让他…

    “父亲等你买的,你还有心情吃告别酒!”

    程吴芳说完,转身就出了门。章全友起身跟着,从妻子身上抱过孩子,一起走回家。

    一起喝酒的朋友随后也来了,并请来了中医院院长,院长帮老人检查一番,说老人病得很重,开了一些输液的好,让程吴芳输液。

    半夜,发现老人精神不振,呼气急促,章全友和母亲不知怎么办?程吴芳转身出门去叫大哥。

    叫门好大一会,大嫂醒来,应声到:

    “大哥不在家。”

    一听老人病情,大咧咧的说:“老毛病了,到我家吃点好的就好了!”

    “嫂,老人无事,我会大半夜叫门?”

    大嫂无奈起床出门,回到婆家,进门一看,老人真的不同以往,就商量怎样送老人去医院,只好叫醒有车的堂叔,帮忙送老人去送院。

    第二天,程吴芳去车站,跳车站工作人员讲明情况,扣20%手续费退了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