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战为歌,艾泽拉斯战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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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战术博弈

    数天之前,霜火岭,高大的城墙之下,由坚实的钢板打造的东大门已经敞开,由狂风突击队、第七营以及部分霜狼士兵组成的“战歌之拳”正在整队出发。披着暗金色锁甲的杰夫骑着他的白色霜狼,在队伍之侧默默前进。

    让杰夫感到惊讶的是,虽然是一支刚刚蒙受了巨大耻辱的军队,但第七营似乎已经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队伍最前列的是一位优雅的血精灵圣骑士,金色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她双肩的金色战甲上,悠扬的奎尔萨拉斯之歌从她纤细的喉咙中传出,飘扬在整支队伍的上空。沃瑞尔和奥兰姆·强盾在她身后,跟着轻轻哼唱。在队列的最后,是一个身披着全套银色锁甲的牛头人萨满祭司,棕色的皮毛搭配着白色的斑点,让这位年轻的牛头人略显稚嫩。

    “我还没有谢谢你,给了他们第二次赢得荣耀的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杰夫身边出现了一个浑身散发着紫色光芒的被遗忘者,胯下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恐惧战马揭示着他术士的身份。幽幽的声音传来,尽管非常熟悉,但依然让杰夫感觉到内心的不适。

    “能否赢得荣耀,还需要你们自己的努力!”杰夫微微一笑:“但是,萨文·汀,我对你倒是充满信心。”

    杰夫说这话是有渊源的。尽管军衔并不是第七营中最高的,但萨文·汀中士绝对是所有魔法师当中修为最高的,术士的力量大小,往往取决于对体内恶魔之力的驾驭能力,而在这方面,萨文可谓是炉火纯青。

    “相信我,百夫长,这些人都是第七营的火种,他们绝不会让你失望。”萨文空洞的眼窝中泛着红色的幽光,让人无法准确判断他的情绪。

    杰夫所领导下的“战歌之拳”,前往沙塔斯城的主要任务,是在杜隆坦和布莱克萨的主力军攻打沙塔斯主城时,担任外围的警戒任务。

    数天的行军,“战歌之拳”穿过了霜火岭的重重风雪,经过了戈尔隆德的丘陵山谷,“战歌之拳”终于来到了沙塔斯城所在的塔拉多平原。景物完全天差地别,白色迅速从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青葱的绿色。

    “百夫长,你去过海加尔山吗?”奥兰姆·强盾骑着黑色的座狼,与杰夫并肩而行。一道道树影划过他们的眼底,涓涓溪流在身边自由奔驰。

    “当然,大灾变期间我参与过侦查海加尔山火元素的伞降行动。”杰夫的思绪一下被拉拽到了曾经的岁月中。

    “我的父亲奥萨拉,与他最亲密的老狼切尔就居住在海加尔山,多年前我去看望过他,这里的景色让我想到了海加尔山的葱茏。”奥兰姆说着,眼中闪耀的光芒在一瞬间让杰夫忘记了他军士长的身份,俨然只是一个讲述着自己父亲往事的少年。

    部队行进间,终于看见了德莱尼式的圆顶建筑群,倒塌在地的石柱,破碎的水晶圆顶,在残垣断壁间偶尔可见的野火,提醒着每一个人,欢迎来到战区。

    “百夫长,请求带队向前侦查!”奥兰姆忽然说道。

    “请求允许。”看着兽人猎人和三个士兵出列向前奔驰而去,杰夫欣然一笑,满眼看到的都是当年的自己——执著、自信、充满热情。

    “战歌之拳”继续前进着,每个人都保持着战斗姿态,仿佛下一秒钟就会有钢铁部落从周围的废墟或者树丛中跳跃出来。然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边行军,杰夫一边与沃瑞尔参详着塔拉多的地图。

    “我们现在已经到达了沙塔斯城的东侧,你打算从东侧入城吗?”沃瑞尔的手指划过了沙塔斯城外的东大道。

    “嗯,对我们而言,东侧应该是最便捷的路线。”杰夫点了点头:“命令全军加速通过前方的广场。”

    所谓的广场,事实上已经是树丛包围之中的一片废墟、原本华丽的地砖已经被践踏成瓦砾,矗立于中间的一座德莱尼雕像已经被削掉了脑袋,突兀的立于空地之上显得略微惊悚。

    面对着前方的树丛,杰夫的神经突然警觉起来。不对劲,安静的很不对劲。

    “百夫长,我们被人盯上了。”说话的是那位血精灵女圣骑士,一头金色长发此时已经被卷在后脑像一团火焰,绿色的眼眸中透露着坚定和警惕,她那柄金色的双手阔剑泛着淡淡的光泽,杰夫明白,那是圣光聚集的征兆。

    伴随着一阵军靴的嘈杂,在不远处的丛林中,一个浑身棕色板甲的灰皮兽人,端坐在一只同样戴着重盔的战狼身上,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完全不在意部落的猎人和法师们瞄准了他的脑袋。

    因为他强壮有力的右臂舒展着,在他的右手上,提着被捆缚住手脚的奥兰姆军士长,他因愤怒而发红的双眼直视着杰夫。

    “欢迎来到德拉诺,你们这些自称部落的羸弱生物!”露出狰狞的獠牙,灰皮兽人嘲讽着晃了晃手中的奥兰姆:“我想,这个乱跑的废物是你们其中一个吧!”

    “奥兰姆,勇士,你不会有事的!”杰夫压制着自己的愤怒,同时对沃瑞尔打出手势,几个猎人已经举起了步枪,将这个灰皮兽人的脑袋放在准心的中心。

    “他回答不了你了!”灰皮兽人大笑着:“因为太吵闹,我已经拔了他的舌头。”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奥兰姆眼角滑下的泪水,与嘴角的血水汇聚在了一起。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兽人!”杰夫已经听到了自己内心爆裂的声音。

    “好吧听着,我是黑手酋长麾下首席顾问卡姆拉格·饮屠者,你们可以把见到我,作为你们人生中最惊悚的经历!”

    然后,他的语气陡然提高:“不过,恐怕你们没这个机会了!”伴随着他手中传来的毛骨悚然的声音,被掐断了后颈的奥兰姆像一张无力的纸片,飘然落地。然后,在萨文·汀的暗影箭射向卡姆拉格之前,两侧的树林全部轰然倒下,大群肩扛着巨斧重锤的双头食人魔冲杀而出,瞬间击倒了最外侧的部落士兵。在这些食人魔的背后,成群的狼骑士正在呼啸着靠近。

    下达防御命令也无济于事,杰夫眼睁睁看着这些食人魔势不可挡的撕开了部落的军阵。但只过了一秒钟,杰夫就做出了目前的最佳抉择。

    闪身上前,锋利的匕首划破了面前那只食人魔圆滚滚的肚皮,任由他的鲜血流淌,杰夫已经在甩出了一个刀阵的同时,向地面上掷出了一枚烟雾弹。白色的浓烟很快弥漫开来。

    “沃瑞尔!带队上坐骑,向西撤退!”杰夫大叫一声:“我来断后!”

    得到了命令的沃瑞尔翻上狼背,伴随着破空的号角声,大队人马开始调转坐骑,开始向着沙塔斯的方向撤退。

    杰夫大声招摇着,吸引着食人魔的注意力,正在与面前的几只食人魔拼杀,一道圣光划过,食人魔高举着战斧的手臂哗然落地,女圣骑士艾薇尼亚驾着圣光凝成的双翼,猛然冲进了食人魔的阵中,巨剑挥舞间,鲜血飞溅,哀嚎四起。当她渐渐陷入合围时,又一道圣光闪过,似一只光芒之手,将她从食人魔的包围中悠然拽出,来到了一位面容精致的血精灵牧师身边,这位牧师不同于以往杰夫所见到过的神圣治疗者,他黑色的法袍在施法中雍然腾起,左手一道魔法鞭挞甩在了追击过来的食人魔胸口,那个可怜的家伙哭丧着向后倒去,同时,牧师的右手一挥,一只魔法形成的黏稠状法力魔直扑到另一只食人魔的左头之上,毫不客气的撕开了他的脸。

    正当厮杀正酣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百夫长、艾薇、达卡斯,快后退!”棕色皮毛的牛头人萨满大吼一声,从三人身边掠过,将一支粗壮的图腾深深插入地下,无数藤蔓从泥土当中破土而出,将前排的食人魔全部捆绑住双腿,他们立刻就被后排拥挤的胖家伙们压倒在身下。

    当杰夫对这一系列连贯而默契的配合感到头晕目眩时,一名巨魔猎人已经将他的霜狼牵到了他身边。

    “伊斯凯·暗角,快走!”艾薇妮亚一边招呼着牛头人萨满,一边抬手为所有人的坐骑施加了圣光的速度。在这天衣无缝的配合之后,一行人终于甩开了行动迟缓的食人魔,开始向沙塔斯方向赶去。

    大约半小时后,杰夫的断后小队终于追赶上了撤退到了东大道上的“战歌之拳”主力。

    “前方有联盟阵地!”沃瑞尔驱策着战狼迎面而来,咬了咬自己的獠牙。顾不上许多,杰夫已经推搡开挡在面前的士兵们,穿过人墙,来到阵前。

    密集的尖刺屏障,以残破的城墙搭建的防御墙,年轻的联盟士兵们固守在防线之后。从他们满脸的疑惑中,杰夫判断出这些联盟的目标并不是部落。扫视了整条防线之后,杰夫注意到联盟的防线左翼并没有足够的工事和兵力。

    “向左翼移动,部署防线!”杰夫下达了命令,沃瑞尔等人立刻开始传达命令,整支部队开始迅速的站位。牛头人萨满伊斯凯与被遗忘者术士萨文站在了队列的最前列。

    伴随着混乱的呐喊和脚步声,部落与联盟士兵的神情也逐渐凝重。与杰夫预料的一样,庞大的食人魔虽然战力十足,却动作迟缓,此刻追击而来的,只有轻装上阵的狼骑士。

    “开始吧!”萨文对伊斯凯点了点头,双手举过头顶,配饰着骷髅和尖刺的布甲上泛起黑色的恶魔之光,在他面前的土地上,一个绿色的法阵逐渐浮现。然后,在一声怒吼之中,一个身披重甲的巨型恶魔在法阵中现身,挥动起一柄双刃战斧,怒吼着向黑石氏族的狼骑士们冲锋了过去。在恶魔守卫以旋风般的劈砍打碎了狼骑士的阵型的同时,萨文立刻念动咒语,漫天燃烧的飞石陨落而下,十几个狼骑士瞬间被砸倒在地,犀利的火焰点燃了战狼们的皮毛,刺破天空的哀嚎开始在黑石氏族的军阵中蔓延开来。后排躲开了火焰之雨的狼骑士们跨过战友们的尸体,继续向前冲锋。伊斯凯抬起粗壮的牛蹄,猛然砸向地面,撕裂着地表的强大冲击波轻易的击倒了前列的几名狼骑士,随后是一道电光火石的闪电链从伊斯凯的战锤中飞射而出,在狼骑士群中跳跃飞舞。

    但依靠恶魔之力和元素力量打退狼骑士的冲锋毕竟只是缓兵之计,很快,狼骑士们在箭镞的掩护下,前仆后继的冲向了“战歌之拳”的阵型。随着卡姆拉格的到来,黑石氏族密密麻麻的大军压向了联盟和部落的阵地。

    “碾碎他们!为了黑石氏族!为了钢铁部落!”卡姆拉格坐在他的装甲巨狼之上,无比嘲讽的指挥着,咆哮着。

    一记背刺干掉了一个强壮的狼骑士后,杰夫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抬头眺望着厮杀中的战团,目光投向了不可一世的卡姆拉格。由于全部黑石兽人以及食人魔都已经卷入了战斗,这个狂妄的灰皮兽人只是站在后方的一处建筑废墟之上俯瞰战场,身边只有少量的传令兵和卫兵。

    显然,萨文·汀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在干掉了两个黑石兽人之后,被遗忘者术士冲到了杰夫身边,对百夫长大喊道:“准备好!”

    在杰夫做出反应之前,萨文已经念动咒语,紫色的恶魔之力在他的周身弥漫。双臂轮转间,一团绿色的邪火之光在他手中生成。最后一句咒语被喊出的同时,萨文双臂一挥,一道燃烧着绿色火焰的半圆形拱门在他和杰夫面前拔地而起,而随着术士挥动的双手,绿色拱门中突然飞射出两道旋转缠绵的紫色光芒,穿过了厮杀的人潮,直奔战团背后的卡姆拉格。然后,在这个狂妄的黑石指挥官面前,另一道紫色的半圆拱门在邪火燃烧中形成。

    “穿过传送门!”萨文指向绿色的拱门,向周围的队友们大喊道。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圣骑士艾薇尼亚,几乎没有犹豫的她就已经跃进了传送门,然后,不到三秒钟,如时空穿梭般的,光芒四射的圣骑士已经通过紫色传送门,出现在了卡姆拉格面前。

    “跟我来!”杰夫尽全力的大喊道,然后他也纵身一跃,跳入了传送门中的那道绿色帷幕。而整个“战歌之拳”的士兵们,都争先恐后的向传送门冲去。

    看着联盟大军冲出工事,迅猛推进,而部落又通过传送门来到了自己面前,卡姆拉格异常的愤怒。

    “你们这群蠢货,瓦兰克,给我继续突破防线!黑手酋长需要我们!”卡姆拉格怒吼着,得到了命令的黑石副官瓦兰克高高举起了战斧,示意全军追随他继续前进。在副官带队扑向联盟防线后,卡姆拉格回头看了信号兵一眼:“发信号,开始火力支援!”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在不远处的钢铁部落炮兵开始了射击。

    杰夫没有想到,面对自身危机的卡姆拉格,依然能做出如此犀利的判断和指挥。

    “我几乎开始佩服你的智慧了,灰皮肤!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只会动嘴皮子!”杰夫呲着獠牙嘲讽道。

    示意其他士兵不要动手,卡姆拉格冷笑着从座狼的鞍座上取下了自己那柄雕刻精致的战锤:“你马上就会知道了,绿皮兽人!”

    “很好,这不是战争,这是你我的私人恩怨!”杰夫旋转着自己最中意的一对匕首,怒视着对手猩红的双眸。

    更为高大的卡姆拉格猛然冲锋过来,战锤驾着狂风,向杰夫的肋下挥舞过来,但他面对的是一位顶级的潜行者,铁锤打中的只有空气,杰夫早已高高跃起,双刀向着卡姆拉格的双眼划来。身经百战的灰皮兽人一侧身,刀锋划过他的前额,鲜血直冒。顾不得伤痛,灰皮兽人怒吼着高举战锤,又一次砸了下来。但杰夫已经闪身潜到了卡姆拉格的近身,两把匕首猛刺入灰皮兽人粗壮的双腿。紧接着,杰夫再也没有给对手任何的机会,他迅速翻上了卡姆拉格的后背,锋利的匕首深深的刺入了卡姆拉格的后颈之中。没有惨叫,没有呻吟,卡姆拉格瞪圆的双眼和狰狞的獠牙,成了他最后的表情。

    看着艾薇尼亚和沃瑞尔等人干掉了剩下的黑石卫兵,杰夫才注意到,杀掉了卡姆拉格并没有给战局造成太大的影响,相反,“战歌之拳”通过传送门的孤军深入,反而让联盟的侧翼暴露给了瓦兰克领导下的黑石大军,在钢铁部落的远程武器打击下,联盟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伤亡。

    “恭喜你,百夫长,击杀黑手的首席顾问将是莫大的荣耀!”沃瑞尔不顾浑身的血污和战伤,向杰夫敬礼。“感谢您为奥兰姆军士长完成了复仇!”艾薇尼亚也坚定的致敬道。

    “可是我们的盟友,”杰夫看着陷入了包围之中的联盟军:“却为这荣耀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尽管知道自己不应该,但是内疚和自责还是撕扯着这位荣誉感强烈的兽人的内心。几乎没有思索,杰夫就下达了新的命令:“集合!准备支援联盟!”

    “可是...百夫长,他们可是联盟啊!”沃瑞尔质疑的问道。

    “据我所知,大酋长和布莱克萨将军的命令,是让我们来这里与钢铁部落作战!”杰夫毫不客气的斥责了沃瑞尔,而后者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还是举起了号角。

    随后,在塔拉多平原之上,从青草密布的平原,到德莱尼残垣断壁的村庄,再到燃烧着的沙塔斯城,都回荡着低沉而有力的号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