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二姨又离婚了
“跑慢点,别摔着。”外婆在后面追着,我只穿着开裆裤在前面跑着。
爬行我学的很慢,走路我也没学会,但是跑,就是我的强项,现在外婆带着我,稍不留神,我就跑没影了。
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是真的很难带,只要你的眼睛离开他一会,保准跑的无影无踪,所以现在外婆基本守在我身后,寸步不离。
父亲每天回家就是就是抱着我,不停的重复着爸爸,想要我会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可是从小就嘴硬的我,哪里会这么容易就开口。
最近艾叔叔经常来我们家,因为世界杯来了,父亲其实没多喜欢足球的,但是架不住艾叔叔的热情推荐,几乎每场比赛父亲都要被艾叔叔拖着看到深夜。
“那个小辫子帅哥是谁?”
“中国队什么时候踢?”
“这看起来不难啊,为什么他们就是踢不进去?”
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入其中,总是问着一些让人很难回答的问题。
“你能看懂吗?”父亲打着哈欠的问看的津津有味的母亲。
“不能,这不这不放假了吗,消磨会时间啊。”
父亲无语的摇了摇头,在以后的世界杯里,父亲不分白昼的守在电视机前看比赛,可是母亲却再没了兴趣,所以巴乔就成了母亲唯一认识的球星。
父亲所在的销售科进行了内部改革,把销售科分为了两组,科长还是张科长,父亲却提升成了二组的组长。虽然工作内容没什么变化,但是父亲的确是升官进步了。
我直到过了一岁的生日,仍然没有学会说话,嘴呀咿呀咿呀的不停,可就是组不了词组,父亲急的每天晚上都要对着我教我说一个小时的话,可是也无济于事。
“你说咱孩子没什么毛病吧?”
“你才有毛病呢。”母亲翻了一个白眼。
“为啥还不说话呢?”
“才一岁,你没听艾医生说吗,一岁半之前说话都是正常的。”
“等不了,好想听声爸爸啊。”
让爸爸失望了,我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隔壁院子里小孩的名字。
大家一开始听到我说话都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直到隔壁邻居在隔壁院子大声的喊“光耀,回家吃饭了。”大家才听懂。
不过有了开头,爸爸妈妈外婆什么的,我都很快的就学会了,现在的我,白天要外婆不停的在后面追,晚上要不停的说话,停都停不下来。
小时候的我确实是很外向,母亲说我每天搬个凳子坐在院子门口,也不干什么,门口路过一个路上,我就会弯着腰盯着别人看,直到人走远,我才收回目光。
大了一些以后,母亲会带我出门,路过报亭,我总要停下来,看着高高的报亭,叽里呱啦的一大段口白,谁也听不懂我在念什么,然后我学着外公的样子,双手背起来,点了点头才继续离开。
母亲印象最深的应该是在一个炎热的下午,大家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稍微大了一些,已经不再需要时刻有人跟在身后了,我乘着大家不注意,一个人溜出了家,提着一个小小的手锅,跑到了水管旁玩了起来。
水花淋到了地板上,地面变的很滑,我一不小心就摔倒了水管旁的臭水沟里,臭水沟很窄,我就刚好卡在了里面,当屋子里的父母发现我不在的时候,开始到处找我,可谁也没想到到水沟里看一下,等到下班的徐丽阿姨看见还在淌水的水管,才把我捞了上来。
急出眼泪的母亲一边帮我洗澡,一边打我的屁股,惹的其他院子里的人都来嘲笑我。
母亲特地的给我做了一条带子,一端牵在我的身上,另外一端牵在外婆的身上,那个时候其实其他孩子是没这种待遇的,我每次跑出一米的距离就会被绳子拉住,怎么也跑不远,父亲打趣到。
“怎么像牵狗绳一样。”
刘狗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叫的时间长了,渐渐地,大家很默契的叫我遛狗,很多年以后,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朋友见到我,叫我溜哥的时候,我都很难和其他的人解释,我的名字由来。
搬走一年多的李卫兵叔叔带着冬梅阿姨也回来了,说起来,父亲的组长全托了他们的福,李叔叔开着一张桑塔纳,可把艾叔叔羡慕的。
“怀上了?”屋子里母亲的声音充满惊喜。
“多久了?”母亲好奇的看着张阿姨的肚子。
“才一个月,但是医生说要特别多小心,我的情况,很容易流产的。”母亲听后把刚要走到张阿姨旁的我一把就抱了回来。
“好事,平时多注意点,别乱出门了。”母亲交代着。
张阿姨也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肚子。
“小兵的生意做挺好啊,我听老刘说你家那小车得好几万呢。”
“还行,他去年倒腾旧货还是转了一些,房子都还没买就先弄了辆车,一天到处显摆。”
“人家有能力,你管他的。”
晚饭还是在小院里,可比之前的聚餐热闹多了,大家围在一起,好像回到了刚刚搬到小院的时候一样。说着一些没意义的话题,可是却感觉非常有意义。
“刘哥,我如果生了个男孩就他两就是亲兄弟了啊。”喝了不少的李叔叔说道。
“行,那要是女孩呢?”父亲笑着反问。
“女孩那就是兄妹呗。”
小院的笑声在安静的夜晚里传的很远很远。
时间过得很快,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了,但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却让外婆和母亲不是很开心。
“什么?二姐又离婚了?”母亲一脸震惊的看着外婆。
“嗯,昨天打电话给你爸,她想回来让我帮忙带下孩子。”外婆满脸愁容。
“她什么时候有的孩子?”母亲显然很久没有姨妈的消息了。
“五个多月了。”
“孩子还那么小,她这次又为什么离婚?”母亲问道。
“被打了?”外婆一脸无奈。
很长时间的沉默,
“妈妈,吃。”我拿着一颗葡萄走到母亲的旁边,看到外婆后反手交给了外婆。
外婆挤出一个笑容,从我手里把葡萄吃了下去。
“她回来还回去吗?”母亲问道。、
“她说她把房子卖了,决定不回去了。”
“去吧,小宝我们能照顾。”
“要不我把小宝带过去吧。”
“不用,妈,没事,厂里有托儿所,没事的,希萍在学校,离的那么近。”父亲在门外听了很久,听到要把我带进城里马上就冲了进来。
“嗯,没事,我上完课就可以去带他,挺方便的。”想了想隔壁的艾叔叔家,母亲和父亲可不再想步他们的老路。
事情决定了,外婆收拾了东西,天一亮外婆就回了家。
“你姐这婚才一年半吧。”
“我越来越不懂她了,她原来和我很多话的,可是现在,生了孩子我都不知道。”
“周末我陪你回去看看。”
“废话,你肯定要陪我去啊。”
每次去外婆家,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有糖水喝,还有舅舅的玩具玩。
可是这次,父亲一直死死的拉住我,都没有我调皮的机会。
这是父亲和我第一次见妈妈的二姐,看起来年纪比实际要大一些,抱着一个小孩,坐在角落,只是和父亲微微的打了个招呼,就不再抬头。
“姐,我们进屋说会话吧。”母亲一进屋就单刀直入。
“等孩子睡着吧。”二姨也没抬头,淡淡的说道。
家里的氛围有些安静,我的吵闹显得很突兀。
“来,小宝,外公带你出门玩去。”外公笑的很慈祥,伸手来抱我。
我一副来着不拒的样子,直接蹦进外公的怀里。
“爸,我也一起,我去买包烟。”父亲赶快跟着外公的脚步,出了门。
“姐,到底怎么回事,你总要说一说吧。”母亲看着已经出门的父亲说道。
“没什么事,就是看错人了。”二姨的声音很轻的回答道。
“他为什打你?”母亲无奈的换了个问题。
“他出轨。”
“你发现的吗?”
“没,我猜的。”
“猜的?什么意思?”
“和自己睡在一起的人,出没出轨难道感觉不到吗?”
“所以,他出轨,还打你?”母亲尝试着理解二姨的说话方式。
二姨斌没有回答,抱着孩子进了屋。
母亲准备起来一起进去,但是被外婆拉住了。
“妈,我要去问清楚啊。”
“给她适应一下吧,回来这几天都是这个样子,和你弟也没话说。”外婆小声的说道。
“她受什么委屈,她要说出来,现在算什么?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母亲脾气有些上来了。
“小点声,过几天就好了。”外婆把要起身的母亲又拉回沙发。
“大舅有没有很说什么?”
“我打电话问了,他都不知道离婚这事,这半年你姐都没去找过你大舅。”
“什么事啊这都。”母亲心烦的说道。
“你们这几天还行吗?”
“挺好的,你放心吧,我调整了课表,基本一天也就是在托儿所睡两个小时,下课我就把他带回家,乖的像个小猪一样。”说起我,母亲的脸色才缓和一些。
晚饭的时候,二姨还是面无表情的出来,没理任何人,自顾自的吃了一碗,就转身回了卧室。
“谈的不好吗?”父亲小声的问道。
“没谈,理都没理我。”母亲有些小情绪。
外公很意外的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把饭吃完。
今晚并没有回家,母亲坚持要从二姨的嘴里撬出东西。
母亲和二姨带着孩子睡,父亲和舅舅睡,我和外公外婆睡,睡前我很倔强的要外公出去,被母亲打了一顿才安稳的睡下。
父亲在舅舅的卧室贴着门听动静。“姐夫,你干什么呢?”
“听听你两个姐姐有么有吵架。”
“没事,二姐不是你媳妇的对手。”舅舅倒是很无所谓。
父亲有些意外的看着舅舅。“他们以前会吵架吗?”
“没有和大姐吵的多。”
父亲摇了摇头,继续贴着门偷听着。
“是,你过的好,你过得好回家过去,我要你管。”果然,吵架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关心你还错了?”母亲的声音明显是要大些的。
“我自己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你觉得现在没要妈操心吗?你看看妈回来几天老了多少?”
“什么意思?是我的错,这是我家,我想回来就回来,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二姨的声终于赶上了母亲。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一点道理都不讲了吗?”
“我变了?我没变,是你们变了,你们都巴不得我不好。”这一句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来。
“完了,要出事,”父亲马上打开门,却看见外婆已经站在门口了,眼睛里全是泪水。
“我们巴不得你好?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吗?”母亲出门的时候,眼睛也是眼泪汪汪的,看到外婆时,一下就扑到外婆的怀里。
“你去看看你二姐。”父亲小声对舅舅说。
舅舅的头像拨浪鼓一样,摇个不停。
母亲后来和父亲睡了舅舅的床,舅舅被撵到了客厅里的沙发上。
“别生气,你姐姐才离婚,心情不好。”父亲搂着母亲轻声安慰道。
“她真的变了,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厌恶,以前吵架,都不会这样的。”母亲还沉浸在悲伤的氛围里。
“好了好了,我给你说故事,你乖乖睡。”父亲轻轻的抚摸着母亲的背。
“从前有个小白兔,长着两只长长的耳朵……”
第二天一早,母亲早早的就拉着父亲起床,把舅舅叫回了床上。
“怎么起那么早?”父亲打着哈欠。
“她如果不给我道歉,等小宝起床我们就带他走。”
“没必要吧,这样妈会难受的。”
“我不管,不然我会气死自己的。”
父亲陪着母亲坐乐快一个小时,外婆才抱着我出了卧室。
“妈妈。”我照着母亲伸着双手,让父亲来接我的手有些无所适从。
母亲笑着接过我,看了眼明显有动静的二姨卧室。
“妈,我们回去了。”母亲叹了口气。
“吃了早饭再走吧。”外婆挽留道。
“不了,回去还得洗洗脏衣服呢。”母亲说着拉着父亲起身。
“妈,我回去劝劝,下个星期带小宝来看你。”父亲收拾着我的奶瓶和背带,对外婆说道。
父亲拿着我的东西,小跑的追上了已经出门的母亲。
“你怎么对妈也这样。”
“我对妈怎样了,气的我,我都听到屋子里孩子哭几次了,故意弄出声响了还不出来。”
“那你怎么不进去?”
“凭什么,我又没错。”母亲说着又加快了脚步。
“小马,小马。”身后有人在叫着母亲。
“秦叔?怎么了?”是外婆家楼下小卖部的老头。
“昨晚你大舅打电话找你妈,你给你妈说一声。”
母亲看了父亲一眼,把我递给父亲,到小卖部打起了电话。
在电话旁等了十分钟,电话打了回来。
“喂大舅,是我希萍。”
电话打了很久,打完电话的母亲脸色不太好,站在原地思考着。
“怎么了?”父亲问道。
“大舅说二姐的前夫昨晚去找了大舅。”
“还敢去?大舅没打他?”
“她前夫说要出国了,想见见孩子,可是找不到,才去找的大舅。”
“出国?”
“大舅说那男的告诉他,二姐生了孩子以后把他锁在家里,不让他出去工作,不给他出门,他才失手打了二姐。”
“不是,有点乱?什么意思?”父亲一脸懵。
“他说,二姐检查出产后抑郁症。”
“那是什么病?”
“大概就是生完孩子精神有些不正常的病。”
“精神病?”母亲白了一眼父亲。
“会不会是那小子编的。”
“这个带二姐去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了。”父亲和母亲同时抬头看向楼上。
“大舅说,那男的要带二姐去治,二姐就把他锁了起来,导致他工作都丢了。”
“有水分吧。有那男的电话吗?”
“有。他给大舅留了个传呼号。”
“那你呼他啊。”父亲都有些急了,母亲却白了父亲一眼。
“没呼他我在这等什么?”
过了一会,电话果然响了起来,母亲一把接过了电话。
事情大概母亲明白了,现在就差找二姨去证实了。二姨的前夫在二姨生了孩子后就发现了不对,借带孩子检查带着二姨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给出的结果就是产妇有抑郁倾向,可二姨却接受不了,也拒不配合。医院对于这类疾病也是才接触不久,没有太好的解决方案,开了些药就让带回家去了,可后来就经常发生前二姨夫被锁在卧室的情况,当表达了要带二姨看病的情况后,家里的锁经常被破坏,导致二姨夫好几次没法去上班,时间一长两个人就爆发了冲突,后来二姨夫在砸门的时候就不小心把二姨推倒,二姨坚持要离婚,离完婚二姨就带着孩子不见了。
“不小心推倒这部分是编的吧。”父亲质疑的问道。
“这个先不讨论了,昨天我也发现二姐不太对劲。”
“那怎么办?”父亲抬头看了看外婆家,和母亲对视后,一起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