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羡慕似的叹了口气。

    无奈又被迫接受了一个，关于601的，难以理解的事实。

    在他们心中，这个新人不光是罕见的紫污染，连经历都很罕见。

    首先是仪式后，不知道为什么被关了两天，

    还有藤眼婆婆上门释放好意，测出来刚被侵蚀，就达到了第三层，能力居然还是未知。

    还能通过别人看不见的黄色碎片获取旧世界信息。

    如今又多了一条让他们羡慕得牙痒痒的事实，

    601居然不受月光侵蚀的影响！

    看着三人齐刷刷的反应，601也为自己感受不到月光的侵蚀，感到疑虑。

    他并不认为这是天赋，更不觉得感受不到负面影响，便不会被月光污染。

    这可是人类近600年的经验总结！

    不应该有例外才对。

    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在我身上发生了…

    思绪微动，601把目光投向了食指上的的指环。

    那个帮助他恢复了记忆的指环。

    他偷偷把指环摘下来，一时间，他便感受到一阵头晕目眩，眼睛出现重影，舌根开始泛苦。

    这应该就是侵蚀带来的感觉吧。

    601明显不适的反应，一下子就被众人发现了。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是天赋异禀的怪胎，没想到你只是反应慢。”

    气氛骤缓，几人哄笑起来。

    “放心，你习惯一会儿就好了。”罗雨晴体贴地关心道。

    看来先前是这指环带来的影响。

    见几人都没注意自己摘下了指环，601偷偷把指环放回了包里。

    虽然601此时身体不太好受，但心里还是冷静分析着。

    “这指环似乎能帮助自己抵抗污染，说不定仪式时，自己没有被未知的存在夺舍，也是因为这指环。

    “这指环的不凡一定要隐藏好。

    “自己想要对抗的可是林重，地下城的最高议事会成员！

    “这是为数不多的筹码了。

    “暂时不能戴这指环了，自己先前不受侵蚀影响的样子太显眼了。”

    601看着眼前乐成一片的千面，罗雨晴，克勒斯，心中暗暗感伤。

    即使大家都是一个队伍的伙伴，他仍不得不有所保留才行。

    不仅是为了不拖他们下水，更是601害怕来自身后的背叛。

    几人笑罢，克勒斯安慰道：

    “601好兄弟，你多闻闻这月槐木燃烧的气味就能感觉好多了。

    “这月槐木，可是只有月境里才能见到的植物。

    “也只有这些，生长在污染环境里的材料，才能帮我们抵御这污染。

    “要是闻着月槐木的味道，你都觉得还是难受得很，你可以试试这个。”

    说着克勒斯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药瓶，里面装着零散的几粒白色药片。

    “这是？”

    601正好奇地想接过这药片瞅瞅，可千面一手拦了下来。

    罗雨晴有些惊慌地说：“这东西，不会是西三基地的那个吧。你从哪儿拿到的？”

    千面一脸严峻地看向克勒斯，脸上没有一点平时嬉笑的神情。

    克勒斯把那药瓶又收起来，叹了口气接上了千面的话：

    “对，没错，这是我托关系拿到的’白霜’。

    “601，不好意思，刚刚我开了个玩笑，就算你想吃我也不会给你的。

    “这是我为自己日后准备的。我只想告诉你们，这的确也是一种选择。”

    “’白霜’是什么？”

    601一头雾水，但在谈及“白霜”这个话题后气氛沉重了起来，仿佛这是什么禁忌。

    良久，克勒斯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这是地下城制作的药品，可以缓解月光侵蚀带来的不良反应。”

    “西三基地，包括很多二线一线地区的基地都在运用这类药品，抵抗污染的效果显著。”

    “那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你们...”

    601忽然意识到刚刚克勒斯提及的基地里，

    没有东三基地。

    “为什么我们基地不运用这种药物呢。

    “因为虽然它的效果很好，但有一个很关键的副作用。

    “改变性格。”

    克勒斯一顿，接着说道：“这种药会带来生理性的永久改变。

    “服用多了，就会完完全全变为另一种人。

    “所以牛立群和夏榕坚决不让我们碰这东西。”

    601倒吸一口凉气，这药的副作用，是把人逐渐变成另一个人。

    这怎么像是另一种侵蚀，对自我人性的侵蚀。

    用侵蚀...来抵御侵蚀？

    克勒斯也见601在明白后也脸色一变，不禁苦笑：

    “没人乐意服用这种改变自我的药物，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抗住不断加深的侵蚀的。

    “这’白霜’，与其说是一种人造的侵蚀，不如说是对失败者的怜悯。

    “自我改变，总比失控变成非人的怪物要好。”

    克勒斯顿了顿，接着说道：

    “你们都知道，我是自愿来地表的。

    “我自愿奉献自己，来地表为寻找人类的未来，出一份力。

    “但我明白我的天赋有限。哪怕肉体锻炼得再强壮，精神也是有极限的。

    “如果到了我坚持不住的一天，我宁愿改变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也要坚持下去。

    “我相信即使我变成了另一个人，但我的理想不会改变。”

    克勒斯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隐隐闪着光，脸上流露着601过去从未见过的神情。

    虽然第一次见，但他很清楚这是什么表情。

    虔诚。

    在克勒斯说完后，四下一片沉寂，仿佛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能被听见。

    月槐木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如同鼓点重重敲在众人心上。

    大家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本该是人生最美好的阶段。

    可他们自知已经被污染侵蚀，难以过上平凡美好的生活。

    哪怕地表的生活环境比地下城优渥许多，但这生活依然令人恐惧。

    就是眼前这些月光，将他们一点点从人类推向“非人”。

    诡异的是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渴望这月光的照拂。

    浸污者，只是用人性来换取能力的可怜虫罢了。

    随着营地内气氛的低沉，连坑里的火苗似乎都黯淡了一点。众人身体的不适感也加重了。

    601只觉得颅内似乎有细微的敲打声，随着每一声敲打，还有阵阵酥麻感不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