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
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的时候，狄原，晚歌，藤咲小姐，城泽小姐都在关怀的看着我。这种好心让我觉得很不适应，让我的内心有些发痒。
“没事吧。”
狄原笑着询问我，我摇了摇头。
那个挟持我的男人倒在那边，躺在血泊了，我注意到了狄原手上沾着血的匕首，是狄原救了我吗？
“井野先生……”
城泽小姐有些悲伤的看着船长的尸体，那是船长的名字吧。
我们让水手把船长的尸体搬回船舱内，那个克苏鲁教的男人也是。
“打起精神吧各位，我们要上岸了。”
船已经靠近了拉莱耶之城，靠近了看这座城市显得非常的惊人。
完全看不到尽头，就是这么巨大的一座城市，并且长有海底植物的道路一直延伸到远方。
这座城市由石头构成，被海水微微的侵染上蓝绿色。可以让人一眼便知道这是海下的城市。
藤咲小姐和狄原小姐拿着纸。
“这是？”
“热敏纸，用来拓印拉克耶城中的术式的。”
狄原看着正在准备工具的藤咲小姐和城泽小姐，这么回答着我的疑问。
“你仔细看拉莱耶之城的建筑，可以看到上面有很多细腻的纹路是吧，那就是压制克苏鲁力量的术式，说白了，那个术式和克苏鲁的能力相反，对克苏鲁起到压制作用，而我们将其记录下来，进行倒推，就可以开发出克苏鲁力量的术式。”
我仔细想被染成蓝绿色的石头上看去，果然有狄原所说的纹路，并且这些纹路都往这座城市的内部延伸。
“这边的拓印过了，吹雪和天子，这次就去拓印A-32区那边的术式吧。我先前往“门”那边查看一下封印的情况。晚歌留在这里留意唯体内另一半灵魂的情况。”
狄原这么对藤咲小姐和城泽小姐说道，然后跳下了船，落到了拉莱耶上。
拉莱耶可谓是一座惊人的城市。
四周布满了古建筑，建筑物都已经被海水侵蚀，但是还是显现出令人发指的不可思议的空间与形状，让人不禁觉得建造这座城市的技术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看着像道路一样的空间两边雕刻这奇形怪状的人像，仅仅是盯着那些雕像，就让人觉得生理上产生了恶心感。
狄原的身影慢慢变小，向着远处走去。
“狄原？！只让她一个人去查看封印吗？不会有危险吗？”
狄原渐行渐远，然后身影被拉莱耶怪异的建筑遮挡，就像消失在了这座城邦里一样。
“不会有事的，她可是狄原绚。”
向晚歌笑着，看向狄原消失的方向。
拉莱耶，狄原也来过了很多次了。
这里的一切相较于前面几次都没有变化，唯一有变化的可能就是时间给这座掩埋在海底的城市留下的痕迹。
她现在还在外区。
也就是说，狄原还没有深入进入拉莱耶，并且靠近中心。在这座沉没许久的巨大城市的中心，有着封印那个古神的大门。
这座古城究竟是什么时候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呢？每一次踏上这座城市狄原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就像触摸的熟悉的东西而牵引起记忆的联动一样，狄原也不止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能肯定的只有一件事，这座城市远比自己所想的历史还要久远。
事实上，在这座城市上古老的怪异建筑之间，还存在着碎石一样的东西，从形状上来看就能明白那是化石。并且每一次，随着拉莱耶露出海平面，旁边就会带出与拉莱耶一同没入海底的古生物，三叶虫，奇虾这种寒武纪存在的生物的出现让时间可以继续往前面推。
“。”
狄原向身后看去。
“啊啊啊，在等我吗？”
之前在酒店与狄原碰过面的黑色少女，此时就这样出现在狄原面前。
“居然跟到这里来了，你是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狄原微眯这眼看着面前黑色的少女，她心里明白面对这个家伙的时候，心里是一点都不能大意的。
“我只是想来看看节目而已，毕竟这可是很久很久才出演一场的大戏。”
“啧。”
到狄原一瞬间的将斩灵拔出，向着黑色的少女横斩过去。
“——”
斩灵的刀刃砍中了少女的手臂，却发出来如同砍中了金属一般的响声。
“既然是节目的观众的话，我是不会做其他事情的，也没有观众会打扰演出吧。”
黑色的少女将斩灵的刀刃移开，用那副仿佛已经死了很久的面庞给狄原挤出一个完全没有笑意的诡笑。
“还真有你的风格。”
狄原将刀刃收回。
“所以呢？这次的提前？也是你搞的鬼？”
按理来说，拉莱耶不可能在封印松动这么久之前就露出海平面，这让狄原很难不把这变动与面前的黑发少女联想起来。她的确拥有这种力量。
“真是不长记性的神官啊，我不是说了不会干扰节目的正常出演吗？这应该是他自己的主意吧，好不容易把自己的一半灵魂分离出去，这一次，他想必已经决定好要解开封印了吧。”
黑发的少女耸了耸肩，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不过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你……”
狄原继续想说些什么，但是冰凉的食指却在一瞬抵住了狄原的唇，毫无起伏的声音却异常的吸引人的在耳边低语着。
“如果不快点的话，那家伙找着机会提早出来了也不一定哦。”
然后，便消失。
“倒是听人把话讲完啊。”
狄原自语，然后回想起那个少女的话，加快脚步向拉莱耶的中心赶去。
我与晚歌坐在船舱。
“你的身体应该没有什么异常吧。”
晚歌这么对我说，即将落下的太阳映照在晚歌白与黑色的头发上，显得异常的耀眼。
“没事的。”
我这样对她回答。噩梦和幻觉一样的东西最近也减轻了不少，身体的负担自然也轻松了许多，这些都是以前就有的毛病，所以按照异常来讲，最近的确是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异常。
“不好了！神官大人！”
这时，外面的门被人推开，看样子是船员，他看起来十分慌张的样子额头还溢出细汗，不过说的话并不是中文，所以我听不懂。
“怎么了吗？”
晚歌用升调回答这船员的话，虽然说的是日语，但我想晚歌大概是在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有东西汇集在我们船下，撞击着我们的船。”
“什么？”
似乎事情也出乎晚歌的意料，晚歌回头叫我留在这里，她要上甲板上去。不过我怎么可能一个人留在这里啊。
面对我的任性晚歌似乎也没有办法，于是她带领着我一起前往甲板，然后在路上给我讲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船的周围出现了奇怪的生物，那些生物在攻击船只。
“虽然如果是普通生物我想是不会对船只产生什么伤害的，但是这是拉莱耶的周围。”
“拉莱耶的周围？有什么问题吗？”
对于晚歌的说法，我一时不能理解，莫非拉莱耶会使生物对船只产生威胁吗？
“拉莱耶是从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地方，通过星象的变化在海平面浮沉，所以里面繁殖着上古时代的生物。”
晚歌带着我向甲板上走去，然后一边取出腰间的御令。
“并且整个拉莱耶为了封印克苏鲁的肉体，选取了适合精神力运作的结构，所以那家伙，虽然被封印着，驱使那些古生物来攻击我们是信手拈来的。”
我们来到甲板，渔船的周围果然汇聚了密密麻麻的没有见过的生物，看形态大概是古代的无脊椎生物，而且……
我们的注视着水面下庞大黑影。
“看来会稍微有些麻烦了。”
我听到了晚歌的咋舌声，然后她将选中的御令抬手放到胸前。
“马上离开这里！”
向晚歌用日文向后面喊到，然后十分的凝重的注视着那海底的巨大黑影，驱动了御令。
“令，蜃龙。”
蓝色的光点汇聚成金绿色盘旋的巨型东方龙。
“那个影子，是什么？”
我如此的看着水面映出的那个如同将人压迫到无法呼吸的黑影，这样向晚歌问到。
晚歌跳出甲板，站在了名为蜃龙的神兽身上。
“邓氏鱼。你有听过吗？”
“……邓氏鱼？”
“怎么说呢？一种生活在距今四亿年前的泥盆纪时期的生物，世界上最早的有鄂脊椎动物之一。泥盆纪咬合力最大的硬骨鱼。”
她半蹲着压低自己的重心，这样才不容易在盘旋的龙身上失去平衡。
“而且，高达四吨的重量撞在船上也不是说着玩的，这里就交给我吧，你还是听狄原的话老老实实在船上带着才好。”
然后，金绿色的蜃龙发出龙吟。
拥有强大的蛮力，但蜃龙真正被世人所敬畏的是它们层出不穷而极为高深的魔力。这些龙族是出色的幻术师和改变天候的能手。
在海面下的巨大的黑色朝着渔船的反方向撞去。是蜃龙的力量，运用幻术在那个方向制造出了假的渔船。
晚歌控制蜃龙使海面下的水流变得紊乱，再怎么巨大那生物也是鱼的一种，在被干扰到无法动作，晚歌准备给这种本该已经灭绝的生物最后一击。
不对！
晚歌发现了不对劲，在撞击的时候，那头巨大的来自远古的猛兽降低了自己的高度，冲击结束的时候看起来根本就不是去装机船只一样，相反的，这如同是在引诱晚歌的蜃龙下降高度……
不好了。
巨大的猛兽跃出海面，暴露在了所有人眼前。
一头巨大的，有着如同推土机一般外表的长鱼。头部有着看起来便坚硬无比的盔甲，张开的嘴排布着凹凸不平的尖锐牙齿般的刃片。
咬住了蜃龙。
“————————”
痛苦的龙吟，使蜃龙完全失去浮空力，晚歌和蜃龙就这样掉落到海里。
“晚歌！”
我趴在甲板的围栏上，目击了晚歌掉落入海中。
不会的……
这样下去，晚歌会……
掉入了海里，我很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海里面，不就是那巨型的怪物最擅长的领域吗？
不会的。
我想去帮忙，但是我却无能为力，我简直就是个累赘吧。
我看着因为黑白的少女掉落激起波纹的海面，无力的，握拳砸向金属板。
城泽天子正在用特质的热敏纸拓印着这座不知道存在了多长时间的古城上的封印术式。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个工作，和同行的十二分之三不同，她们至少已经经历过十次这样的工作了吧，比起她们，阅历最低的自己要尽一切办法赶上她们，当然那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天子工作还真是认真啊，不用这么认真啦，我们以前带回去了那么多术式，最后解析出来的也只有一两组而已。”
相反的，作为前辈的藤咲吹雪则是漫不经心的进行着工作，让人完全感受不到前辈的感觉。因为这里仅仅只有她们两个，所以自然是用最熟悉的日语进行交流。
“是吹雪完全不认真吧，真是的。”
两人这样忙着手里术式的复制，这么闲聊。
“……”
吹雪的耳朵微微的抖动。
“这么多次拜访拉莱耶这座古城，这里的主人总算是知道请人来接待了吗？”
她抬起头，尾巴兴奋的摇摆着看向前方的水沟。
“天子，准备战斗。”
天子似乎对这声提醒感到异常的意外，不过虽说吹雪看起来对于神官的工作漫不经心，实际上也是一个可靠的前辈，所以在吹雪说出这样的话后，天子马上进入了警戒。
从衣中取出桧扇，下方系着的神乐铃发出悦耳的鸣响。
名为“落樱”的灵器。
吹雪则是从空中的突然出现的火焰中抽出自己的打刀。
名为“尾”的灵器。
那东西露出水面。
一对带柄的巨眼，一对分节的用于快速捕捉猎物的巨型前肢，美丽的大尾扇和一对长长的尾叉，口中有环状排列的外齿。头部的大蛰向下摇摆。
“奇虾……”
那是在寒武纪沉淀岩中发现化石的古生物，因为拉莱耶之城在许久以前便存在，所以这大概是在某次沉入海底后带入的生物吧。
这是擅长游泳，反而不擅长行走的生物……吗？
天子想着当代通过化石而推断出的猜想，而事实上，那东西却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天子扑来。
桧扇顶端弹出刀片，落樱的刀刃挡下了古生物的前爪，但长两米多的身体引发的冲击却将天子击倒。
然后，奇虾将带有尖刺的尾部抬起来。
“小心，它要用尾部发射刺……”
藤咲瞬间便理解了这个动作是要干什么，这么大声喊道。不过在这之前，尖刺便从奇虾的尾部射出。
“——”
在刺刺中天子的那一刻，天子的身影化为四散的樱花，然后下一秒，天子便出现在奇虾的身后。
“没完全躲开啊……”
天子烦躁的看向背划破的手臂，然后举起桧扇。天子将重心压低，将天然理心流的刀法融入攻击。
““尾·狐月火””
吹雪的身后，两条尾巴化为了燃烧着的火焰，随着尾巴的燃烧，手上的打刀刀身上的纹路同时亮起，燃起来妖媚的火焰。
“——”
附加了“锋利”术式的落樱与尾一同击中了奇虾的背部，但全都被那坚硬的甲壳抵挡下来。
然后，布满尾刺的尾又抬起。
“啧，看起来有些麻烦。”
吹雪将打刀横档，火焰在她与天子前方布起一面火焰的墙壁。
尾刺挡了下来……不过……
奇虾扭动着长达两米的身体，然后向吹雪撞了过来。
强大的体型差距给吹雪带来极大的冲击力，吹雪被击飞，撞在了墙壁上，打刀“尾”则是掉落在更远的地方。
“吹雪！”
仅仅是不到一秒的恍惚，那前爪就向天子刺来，天子感到一阵剧痛，分节的前肢刺入了她的肩膀。
然后，再一次变为四散的樱花。
“嘶——”
天子捂住涌出鲜血的肩膀，出现在吹雪身旁。对于神官来讲，这种伤不算什么。她将落樱换到自己肩膀没有受伤的右手。
“没事吧。”
吹雪轻声发出慰问，天子无所谓的摇头，虽然很痛。
奇怪到扭曲的雕像。
完全不符合世界上任何规则的建筑，简直就是为了耻笑这个世界而诞生。
这里是世界上的一角，但世界却厌恶的，对此表达出排斥。
存在于这个世界中，却不属于这个世界，这就是狄原绚对这个来了很多次的地方的评价。
拉莱耶之城的中心，南纬四十七度九分，西经一百二十六度四十三分。存在于地面上的厚重石门，但发出令人想要打开它的欲望。而这石门之后，便是来自远古星辰的怪物。
旧日支配者。凌驾在宇宙之上的存在，人类仅仅是看到一眼就会因为目睹宇宙的真理而变得疯狂的存在，就这样封印在这个世界上。
门上刻写的是早就看腻了的旧文字，旁边则是雕刻出来的那个怪物的浮雕。
““它刻画的是一个怪物，隐约带有人的轮廓，却长着一个像八爪鱼似的有众多触须的脑袋，身体像是覆着鳞片的胶状物，长着巨型的脚爪，身后还有一对狭长的翅膀......它有着臃肿肥胖的身体.......淌着粘液，巨大的绿色身躯蹒跚着从那黑暗的开口中拥挤而出，走进人们的视野......好似一座山岭行走于天地之间。”
——H.P.洛夫克拉夫特《克苏鲁的呼唤》”
那雕塑上刻画的东西与那位洛克夫拉夫特描写的一模一样，但是那究竟是因为克苏鲁的共鸣而产生的创作，还是亲眼所见，这点不得而知。
听见了。
刚刚，狄原确实是听见了。
地底，湿滑的摩擦声。
“这次真是提早的太多了啊。”
石门发出颤抖。狄原很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她将背上的破灵抓住，另一只手将腰后斜挂的斩灵拔出。
仿佛是叙旧一样，克苏鲁见到封印了自己多次的渣滓，嘲弄般的用令人作呕的摩擦声打着招呼。
石门颤抖着。
然后慢慢打开一条缝。
眼睛……
红色的，仅仅是看到就让人感到被支配的红色眼睛，从那条打开的黑缝，向外面窥视着。
然后，从缝隙中，钻出墨绿色肥大臃肿的章鱼触手似的东西，将沉重石门的缝隙扩大。
似乎是低语一样，似乎是吼叫一样，似乎是咆哮一样，奇怪的令人的大脑不由的产生厌烦的声音一阵一阵响起，就像是要将整个世界吞噬掉一样。
教典送到还有一段时间。看样子要拖一会儿了。
用斩灵的刀刃支撑起沉重狙击枪的枪管，然后用手将其托起。
里面是进行了特殊加工使用了术式附加的银制子弹。
“——”
枪响，后坐力让狄原的身体向后一抖，不过她马上将破灵背到背上。集中了，那些触手的中心，那些臃肿的长虫马上就像发现了目标一样，锁定了狄原的位置。
墨绿色的触手向狄原甩了过来。
狄原迅速的从衣中抽出一纸符文，将其抹在斩灵的刀芒上。
“《于天神赐予的烈焰》残页！”
斩灵刺入了那臃肿的长虫之中，使其痛苦的扭曲着，喷出腐烂到令人作呕的墨绿血液，然后异象驱使着火焰包裹住那一条向狄原甩过来的触手。
很有效果……
但在焚烧掉触手的部分的同时，强大的再生能力将刚刚才造成的伤口复原，最后甚至火焰都在湿滑的触手的作用下熄灭。
源源不断的墨绿色大蛇从全开的石门中挤出来，然后立马锁定了目标向狄原这边涌了过来。
“《于异变创造的风暴》残页。”
黑色的斗篷中掉落出一纸符纸，然后上面的纹路闪烁起绿光，化为乌有。
操纵风的术式。
狄原将手上的斩灵反手拿着，不断的偏转身躯以来躲避不断抽打的触手，虽然数量众多，但因为凝聚了风的力量使狄原即使在空中也可以改变躲避的方向。
巨大的石门中，想起嘶哑的低吼，下一瞬间，墨绿色的触手便封住了所有可以躲避的方向，将狄原围住。
刚刚那是……
不对劲，那家伙的触手，就像在一瞬间变换了位置一样，把狄原围住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狄原感受到刚刚的她出现了一丝恍惚。
“没想到你这家伙这里还有犹格那家伙的碎片，只能用一次？居然把这样一次机会用到这种地方吗？”
刚刚才与狄原交谈过的黑色少女此时平静的坐在打开的石门上，那触手在少女出现的一刻还想朝着她攻击，但再感知到那个少女的气息后便停止了动作。
犹格？犹格索托斯的碎片？
也就是说，刚刚时间或者空间被改变了吗？
“真是够了。”
所有躲避的空间都被封住了，墨绿色的触手发出湿滑的摩擦声，然后向着狄原刺来。
“《于混沌分裂的绝峭》残页。《以念驱使的琴弦》残页。”
狄原甩出两张符纸，然后瞬间在面前凝聚了紫色的尖锐晶石。同时，在使用了操纵土的术式意外，她还使用了激发念动力的术式，狄原打算如此冲出重围。
也确实有用。
晶石刺穿了那些看起来柔软恶心的触手的保卫，狄原抓住这个机会逃出了重围。
“啊——”
仿佛是在等待着，狄原刚刚离开了包围，一根肥大的触手便向她甩了过来，狄原即便是想要闪避也已经来不及了。所以赶紧驱动放在胸前的符纸。
“《守护，仅仅残留下来的最后耻衣》残页。”
防御的术式启动。但这也并不能将攻击完全卸下。即使是免除了大多冲击力的攻击依旧击飞的狄原，斩灵也从手中脱落。
向后飞去的狄原撞在拉莱耶的奇怪雕塑上，雕塑的尖锐部分从身后刺入了她的左腹，与此同时撞击的震荡让狄原觉得头晕。虽然疼痛让她清醒，但依旧感觉随时都会失去意识。
将插入体内的异物拔出，尽管这样会失血过多，但停留在此处也只能做对方攻击的标靶，与其那样还不如动起来。
后面的伤口涌血，将黑色的斗篷染的更深。
狄原吐出一口淤血，然后擦了擦嘴角。
“这不是很可爱的表情吗？”
黑色的少女看着狄原的模样狂笑着这么嘲弄，但狄原并没有管这些。
将背后的破灵卸下，作为拐杖支撑着自己站起。
四周的感知突然变得冰凉。
蜃龙不见了，刚刚那个巨大怪物的咬合估计已经把术式创造出的蜃龙咬碎了吧。向晚歌很明白自己现在在海里。
邓氏鱼是鱼类，即使它的身体笨重且庞大，但是一旦在水里，那种身体就会变得异常的灵活，这点让人实在想不通。
她目前可以根据水的流动来判断邓氏鱼的方向。
在拥有生物和潮流的海洋里判断出邓氏鱼的方向已经很勉强了。
晚歌迅速的适应了海水，然后睁开了眼睛。
黑色的身影正在前方。
然后以极速向她扑过来。
晚歌感觉到尖锐的东西刺入她的肩膀，朝她的大脑传来深入骨髓的疼痛。那是邓氏鱼的牙。
有什么办法……
以邓氏鱼的咬合力，这一下便可以咬下自己的半个身体。
这是晚歌好久没有用过的能力了，没想到在这里用了出来。
她从邓氏鱼的口中逃了出来。
但是肩膀的伤口依然存在，在肩膀流出的血扩散在海水同时，晚歌拿出了暗金色的令牌，与之前拿出开的所有御令都不一样。
这是以人的身体，无法驾驭的了的拥有强大力量的神兽。
看着逼近自己的黑影，晚歌的嘴角裂开疯狂的笑意。
“令。饕餮。”
吞噬天地的凶兽。
只有一刻，只出现了一刻，在海水的包裹中，人面的怪物张开了嘴。
将晚歌面前的一切吞噬。
然后，晚歌的身体四肢上出现了无数的伤口，血液如同花一样在深海里盛开……身体还在下沉。
这么多血液，在海洋里的捕食者来看可是相当完美的主食。
不过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最后的力气，驱动着自己还能使用的最后一块御令。
……
不对——
晚歌的精神突然的清醒，她发现自己的周围，聚集了无数的仿佛又四肢一样的鱼鳍的黑色巨鱼。
“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晚歌发出无奈的浅笑。
腔棘鱼，恐龙时代就存在的肉食鱼，以冲刺的方式捕食，大概随随便便就可以吧晚歌撕成碎片吧。
上方的，海面的船底已经越来越小了，这代表了晚歌在离海底越来越近。
最后的能使用御令的力气。
“白泽。”
她没有拿出任何一块御令，只是轻轻的。呼喊着这个名字，然后失去了意识。
“腹部或者尾部，那两个地方没有甲壳。”
吹雪和天子对过眼神，然后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天子拥有的城泽家的障眼法能使天子吸引奇虾的注意力，然后由吹雪进行致命的一击。
天子将手中的落樱展开，利刃从桧扇中伸出，然后带着闪着粉光樱花，天子冲向了奇虾。
奇虾抬起尾部，继续用尾部攻击，不过这次早有准备，因此“化樱”可以完美的躲开致命伤，所以天子的身上最多也是出现了些擦伤。
抬起了尾部，柔软没有甲壳的部位就这样露出。
“尾·白刃。”
吹雪一击便快要将奇虾的尾部砍下来，这怪物乱舞着前须，大概是非常痛苦吧。
扭动着身躯，奇虾露出腹部。
“天子，解决她。”
“明白。”
天子握紧落樱，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不对，小心！”
吹雪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转而向天子大喊道。
什么刺入了天子的大腿，让天子一瞬间的晃神，抓住这个机会，面前的奇虾撞向天子。
看起来娇弱的身躯就这样向后飞去，狠狠摔在地上。
奇虾如同对待猎物一样，断尾的怪物迅疾的爬到天子的身旁，用腹刺刺入天子的体内。
“该死的啊啊啊！”
吹雪身后的两条尾巴燃烧起更猛烈的火焰，汇聚成绳链一样，束缚住了那只奇虾，然后将它甩开。
天子的腹部被腹刺刺开，吹雪的术式并不能治疗，说到底，在一行的神官里，只有狄原和船上同行的日本这边的神官会使用治疗的术式。
天子已经失去意识了。吹雪发现了刺入天子大腿部的异物。
一根奇虾的尾刺。
难道说……
水沟里，几只奇虾爬到刚刚被吹雪斩断尾部的那只奇虾身旁，然后将尾巴上的刺对向吹雪。
“可别小瞧人啊。”
吹雪轻轻的，放下了失去意识的天子，然后仅仅的握住打刀——
“我可是狐妖。”
“——”
吹雪的身后，两根狐狸的尾巴变成四根，然后再分裂成八根。
九尾狐……
第九根尾巴，金红色带着异常气息的第九尾在八根尾巴发出红光后诞生。
连在场的奇虾也因为第九尾的气息而停止了动作，但它们马上意识到了危险，无数的尾刺就在下一秒射向吹雪。
焚烧。
所有试图攻击的奇虾的尾刺都被焚烧为灰烬，吹雪就这样前进，然后将打刀砍向第一头远古生物。
然后它瞬间化为乌有。
痛。
我在围栏边等待着，等待着晚歌。
她不会死的，我相信着，她一定不会死，就像狄原一样，就像城泽小姐和藤咲小姐，她一定可以度过难关，在水里打败那个巨大的鱼。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却率先出现异常。
不知道从何出现的痛感，撕裂的痛，断裂的痛，焚烧的痛，痛感一遍一遍的直击我的心脏，就像要死掉了一样。
我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身体，这是什么，像有刀刃划过我的身体，像什么东西把我的身体射穿的苦痛，真的……
水声。
我朝着声音的地方看去，看到的是满身是伤，衣物破烂不堪的晚歌，她的头发已经没有绑起了，散乱而湿润的缠在一起。她抬起头，混沌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从来不曾想过她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她的手上，小腿上，脸上，露出的肌肤上都布满了伤痕。
“晚歌。”
没有回答我，她只是这样倒下。
怎么回事啊。
“快来人，快来人啊。”
有些畏手畏脚的女性来到这边，看起来她就是请来的医护人员，她出乎意料的会中文，似乎是日本那边的神官，不过并不擅长战斗的样子。我请她检查晚歌的状况。据她所说。晚歌受的全是外伤，并未有什么生命危险。
我不由松了一口气。
“医护人员呢。”
是藤咲小姐的声音，不过她说的是日文。
我朝她们上船的地方看去，又是让人震惊的景象。
藤咲小姐扶着的城泽小姐，肩膀腹部都不断的流出血，吓得那位小姐赶紧走了过去，似乎拿着手里的厚书在念着什么术式。
大家都……
我透过厚重的镜片看着大家，我……
什么都做不到。
“藤咲小姐，我想帮大家的忙。”
藤咲小姐看着我，出乎意料的没有用平时那个不正经的模样。
“你能说出体内克苏鲁的一半灵魂有什么动向，就是帮最大的忙了。”
有什么动向吗？
“那家伙也不行了啊。”
藤咲小姐似乎是看到倒在甲板上的晚歌，露出了笑意，回到平时的藤咲小姐了啊。
体内另一半的动向吗？
“藤咲小姐，刚刚我感觉到疼痛了。”
我想起不同于平常的异常，这样向藤咲小姐开口。
“怎样的疼痛呢？”
藤咲小姐虽然这么问我，但是我从她的表情里看出来了，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向我确认。
“像刀割一样，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的疼痛。”
“你的体内有那家伙的灵魂，身体受损灵魂会感知到伤害，所以应该是狄原和那家伙打起来了吧。看起来那家伙醒了啊。”
那家伙……克苏鲁吗？
“我去帮狄原，那家伙可不好对付。”
藤咲小姐跳下了船，她要去帮狄原了吗……我的话……我也想要……
“我也要一起去。”
我鼓起勇气，这么向藤咲小姐大声喊到。
她没有回答我，也没有阻止我。
我和藤咲小姐走在实在可以说得上奇怪的城市。四周都是让人觉着不舒服的建物，让人不禁的怀疑这些奇怪建筑真的有遵从物理的法则吗？
上面的纹路让人可以马上明白这是超古代的产物，这不符合时代的技术仿佛在告诉世人拉莱耶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都市。
“要到了。”
藤咲小姐谨慎的拔出打刀，我将藤咲小姐给我的匕首握好。
看到了，那个白金色的身影。
她颤抖着，用反器材狙击枪支撑着自己，按住的侧腹还不断的流出血。然后面对不断触手进行的攻击，却还能灵活的躲过。
“尾，狐月火。”
藤咲小姐的两天尾巴变成火焰，然后在身旁凝结出火球射向刺向狄原的两条触手。
“你怎么变成这种惨样了啊。”
就连藤咲都对这个模样的狄原露出震惊的神色。
“为什么把唯也带来了？”
“她自己跟来的，和我可没关系。”
“算了，帮我拖一下，我治疗一下伤口。”
然后藤咲小姐便拿起打刀“尾”。
“唯，你离远一点，你身上有那家伙的灵魂，你过来的话会被他影响的。”
“没事的，我只是想要，帮上你的忙。”
我这么说着，狄原只是静静的摇着头。
狄原拿出符纸，轻念了什么后伤口开始愈合，然后她才用破灵支撑起自己，然后微笑着。
“不需要的，这些是我们的工作，唯的话很危险的。”
我……
是累赘吗？
我想为狄原她们起到作用，只要能帮到她们就好，只要一点就好。
藤咲小姐似乎也无法招架那个怪物，墨绿色，另我异常的感受到熟悉感觉的触手将藤咲小姐打退，她推到我们这边。
“那家伙还真是难对付啊。”
藤咲小姐摆出十分伤脑经的表情。
“坚持到莉安雅特把我的教典送到就好了。”
休整完了过后，狄原举起破灵，然后将枪口对准那处乱舞的触手。
异变——
“——听得到吗？——拉莱耶——风暴。”
遥远的，这座城邦与海面相接壤的地方，可见的飓风升起风墙，包裹着拉莱耶这古老的残遗。
卷起的风吹起海浪，死寂的城中多了海的拍打。海水被卷到天上，进入汇集在一起的白雾中，降下血腥与咸的雨。
挤压的声音，就像软体的虫爆开一般的恶心声音，石门里，不断的涌出墨绿色的触手，腐烂似的恶臭灌满我的鼻腔，让人不禁想要作呕。
那地面上的沉重切庞大的石门就这样被挤开，然后想要侵占世界一样，那东西出现。
不能言状的怪物。
就在那个石门里。
呼唤——
我感受到了呼唤的声音，迫切的，想要我去靠近那扇门，跳入那个深渊的声音，大声的引诱我，仿佛要沉浸进去了一般。
灵感……欲望……亦或是其他的东西，从我的大脑里源源不断的涌现，我……我要做什么……我环顾着周围让我觉着熟悉的遍布拉莱耶之城建筑上的符文，我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绝对明白。
“——”
一发子弹击中了门后的那东西。我的心口也随着那一发子弹剧痛。
痛……
我回忆起刚刚的话，我拥有本属于克苏鲁，那个上位神一半的灵魂，虽然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是我的体内确确实实有那一半。
灵魂……
它的肉体收到攻击，因为灵魂的一体性，我的肉体也会感到疼痛。
那如果一半的灵魂消失，那另一半……
我的大脑被疯狂的想法充斥。然后暴露出来。
狄原再一次被击飞，这次就连手上沉重的反物质狙击枪都被击飞。藤咲小姐似乎又想用火焰将它包围，但是那烈火却反倒被那巨大的古神吞噬，完全成为了他人的嫁衣一样。
触手再一次刺向狄原。
狄原已经不知一次来阻挠它的苏醒了，之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获许那个怪物将在今天杀掉狄原也不一定。
“看起来不得不用了，明明是带在身上以防万一的。”
面对刺向她的触手，狄原从裙底拔出军用匕首，侧刺进触手躲开攻击，我的手臂侧面也传来了仿佛被刺穿的疼。
我蹲了下来咬住嘴唇，想要忍耐那疼痛。
“要用吗？那个术式属于凡纳托摩禁书吧，用那种东西后续很难处理吧。”
藤咲小姐用打刀尾支撑起身体，向狄原这么疑问。
“只要没被发现就没关系吧，而且这是最后的机会，等到它从门里出来，重新获得作为旧日支配者的力量，到时候无论是谁都无计可施了。”
狄原甩掉匕首上沾染的充满了黑色有这腐烂般气息的血液甩掉，然后用着柄匕首，将斗篷内侧缝着的口袋划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对折的黄纸。
“说起来，把禁书上的术式完全刻制出来的技术吗，还真是想见见那位……”
藤咲小姐似乎明白狄原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会有机会见面的。”
简短的回答，面对着马上就要再一次向自己发动攻势的触手，狄原不慌不忙的将对折的纸展开，里面密密麻麻的画着某样符文。
禁书术式。
被列为违背伦理道德而被明令所有神官都禁止使用的术式。
狄原事先去禁书图书馆偷走了那本禁书，请认识的家伙复制了那个术式。
用这个的话，就可以顶一阵子了。
“《我将赐予尔等鲜血，以生灵的气息唤醒被封禁已久的黑》之章，整章。”
那张纸浮在狄原的面前，闪烁起暗红色的光。
一瞬间，明明没有伤口，鲜血从狄原的体表出现，然后浮动这，围绕着狄原。
“序章，“漆黑夜中隐藏的血魔啊，降临死亡的预示””
面对向狄原袭击的触手，狄原只是轻声的念着什么，那些血液竟然就开始变形，庇护着狄原，化作无数以血构成的红色的手，然后向那触手抓去。
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抱着身体，难以忍受的，就像心脏被人一点一点撕开的疼痛，席卷我的全身，那些血手抓住了触手，并且尖锐的地方狠狠的陷入进去。
“没事吧。”
狄原关切的看向我，我感觉身上的疼痛以及狄原操纵的血手抓住触手的力明显变轻了。
“不必顾虑我……”
“我来照顾她。”
藤咲小姐将我扶起，虽然很痛，但实际上过一会就已经麻木了。
“第一章，“渗入的血液令人恐惧，支配的力量将人破灭””
沿着那根被狄原抓住的触手，从内到外，无数的血刺开始从内到外刺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镜掉了，不过戴上也只是看的到被泪水模糊的世界。
“不要啊啊啊啊，好痛啊啊啊。”
带的哭腔，我这么嚎叫着，就像确实全身都被什么东西喜欢一样。事实上，门后的某物也发出来如同要讲空间都撕开的刺耳鸣叫，看起来很有趣。
“那是……什么术式。”
颤抖着，带着哭腔的我问到。
“那是禁书术式。是因为某些原因被凡纳托摩教会禁止使用的术式，狄原现在使用的是《血》里的术式，这种术式是以使用者的血为手段来发动的术式，据说历史上使用那种术式的人都死了，真亏她搞得到……”
“会死吗？”
我脱力的再次趴倒在地上，不过我仍然咬着牙，问向藤咲小姐。
“她的话不会的……”
“为什么？不是说之前使用的人都死了吗？现在狄原不正在用血驱动那个术式吗？为什么又能肯定……”
“她没告诉你吗？”
没有面对我的质问，藤咲小姐仰起头。这么看向远端的，驱动着术式的狄原。
“告诉我什么……”
“谁知道呢……”
完全没有回答我问题的意愿。
“第二章，“逆反世界常理的血，凄凉的，疯狂的””
更多的血从狄原的体内涌出。
不行的，不行的，不行的。
这样下去会死。
我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朝狄原冲了过去。
“你干什么。”
看着跑到她面前的我，狄原歪着头发出疑问。
“这是血吧，血还不断的从你的身体里面出来，这样下去你会死吧。”
我抓住她的肩膀，她依旧维持着术式，她的手腕依然不断的往外面涌出血雾。
狄原的嘴微微的张开，我察觉到她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任何一句话语传到我的耳中。
“只有这个办法，只有这个办法能够牵制住它，如果它彻底从这个门里出来，重新获得了属于旧日支配者的力量的话，到时候就没人能阻止一切了。”
“不……还能够阻止。”
我抓住了她的手臂。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让对我这么温柔的她去死。
“放手！”
“还有办法阻止的！”
“什么办法……”
狄原发出疑问，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的样子，血雾仍然不断的从她的手腕处涌出。
“杀了我……杀了我就行了。”
……
欸！？很奇怪呢，原来狄原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她总算是停下了手上的术式，然后用不能理解我刚刚说了什么一样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开始颤抖，我在害怕吗？还是在兴奋？因为说出了那样的话？
“藤咲小姐说过……我的灵魂中有克苏鲁的一半，灵魂是相通的，所以我与那个怪物的感知是相通的，灵魂连接在一起，只要一边破灭了的话，另一边也会跟着消失吧。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就杀掉我吧……这样的话，那个怪物也会永远消失吧。”
眼睛里狄原的模样变得模糊不清了。
“你在……说些什么……”
我没有讲明白吗？
“杀了我就行了啊，这样的话大家就不会这么辛苦了，这样的话那个怪物就不会对世界造成威胁了吧，既然这样的话，狄原……杀了我啊……”
“——”
响声。
我的脸颊上烧起火辣的痛感，狄原抬起她的手，然后用失望透顶的眼神，击溃了我坚定的目光。
眼镜掉到地上，发出了声响，是碎掉了吗？
“你这么想死吗？既然你这么想死的话你去死啊！还给自己的行为冠上为了世界这样的名义，既然你这么想死的话，我就不应该救你。”
是啊……
这样才对啊，我本来就不是该被拯救的人。
即使是这样还救了我，温柔的对待我，明明是这么没用的我。
“我可不管你心里面想什么，为什么要去死，你那副表情是还想沉浸在过去吗？看看现在吧，你的周围不是有这么多人在陪着你吗？既然如此就给我好好在意现在啊，就这样心甘情愿被过去杀死吗？”
“但是我……”
“又想说些什么？贬低自己的话吗？你那副眼神完全藏不住啊，简直就像个小孩一样，给我好好看着自己，你不是凭借着自己经营着咖啡厅吗？这已经够了吧，已经很厉害了吧，给我好好看清楚啊。”
狄原双手抓着我的衣领，明明比我矮一点，但是年龄上对我来说果然还是个大姐姐的样子。
“我……”
狄原不在打断我，只是默默的看着我，明明眼睛里全是眼泪了，明明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却还是能感受得到温柔的目光……
罪孽深重啊……
我轻轻的，咬住下嘴唇，用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轻轻说道。
“谢谢你……”
然后再想说的话语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两位的调情能不能就此结束呢？”
藤咲小姐用火焰缠住了臃肿的触手，似乎是想要这样子来限制住不可言状怪物的动作，不过这显然没有什么用处。
巨大的触手发出肉摩擦着古老岩石的声音，便将火焰熄灭。
“……啊！对不起，打断了你的术式。”
吸着鼻子，我注意到了狄原停止了手上的术式，血雾已经消失了，这样的话，那家伙就要跑出来了吧，世界要末日了吗？
她回以我一个化解了一切的美丽笑容。
“用不着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才注意到轰鸣声，抬起头，从黑压压的天空中，一个黑色的影子变得越来越大。
螺旋桨划开空气的声音，同时出现的是一架直升机，这架直升机居然穿过了拉莱耶之外升起来的风暴吗？
那直升机的高度还在降低，然后降低到了一定的高度停了下来。
狄原捡起我的眼镜，给狼狈不堪的我戴上，我才得以看清直升机里闪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一个……女孩子？
那是一个如同人偶一样可爱的女孩子，微卷的金色长发被高空的风流吹的飘扬，一身洁白的修女服显得如此的与黑色的天空格格不入。
“姐——姐——”
她一边用力的挥手，一边的向这边大喊着。
听见了这个声音的狄原，嘴角扬起一个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
金发蓝眸的女孩抱起一本厚重的古朴封面的大书，然后就这样，把那本大书这么丢下来。
“古老的支配者，看起来我们的游戏到此结束了。”
狄原抬起手，精确无比的接住了那本厚重的书，然后纤细的手指插入书页之中，将书打开，停在某一页上。
“总算结束了……”
藤咲小姐退到狄原身后，然后露出了一切都结束了的表情。
这是……
“《象征这“节制”的天使乌列尔（Uriel），以我的肉体作为汝与世界的连接，感受汝身影重现于世》”
……
一切变得虚幻了起来，狄原念出了那个名字过后，一切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天使……真的出现了……
无法形容的美丽，洁白的羽翼，圣洁的金色光环。
出现了，天使缓缓的降落在这个世界上，停在了狄原的身后。
狄原白金色的发丝漂浮起来，天使的指尖缓缓的流过狄原洁白的发丝，然后张开怀抱，向狄原抱去。
与狄原融为一体。
“——”
然后发出了，神圣的，将人的心灵都洗涤了的声音，微光从狄原的身上散发，然后撒向一切。
这座拉莱耶之城中建筑上的的回路都亮起闪烁的光。
“这是……”
我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藤咲小姐只是默默的把打刀收回，然后开口。
“乌列尔（Uriel）是节制的天使，拥有掌握一切封印的力量，以那个天使的力量，便可以将克苏鲁重新封印了。”
事实确实如此。
臃肿的触手开始胡乱的摆动，我的身上出现火辣辣的疼痛，这是他此时正在经历的痛楚。
如同失去了力量，慢慢的，不可名状的怪物的一切，滑入了那扇让一切都开始的厚重石门。
黑色的天空散去，风暴也停止，一切都结束了。
拉莱耶之城颤动起来。
狄原回收了掉落的武器，将斩灵收回腰后的鞘中，然后背上了破灵。
“走了，这座城市，要回到它应该待的深海了。”
回到了船上，我见到了刚刚在直升机上出现的金发女孩，看起来年纪并没有多大。她见到狄原后非常兴奋的，边用标准的英腔喊着什么一边抱住了狄原。
看着她和狄原亲密的模样让我的内心扬起了一丝羡慕……
“唯。这是莉安雅特，是属于总部的见习神官。”
金发的女孩警觉的盯着我，然后礼貌的跟我鞠了一躬。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莉安雅特·莉蒂丝。本次被分配的任务是护送姐姐大人不稳定的教典来到拉莱耶。”
带着火药味的眼神射向我，让我感到难受。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是英国人吧？在听了狄原用中文向我介绍她后马上就切换了中文跟我打招呼，神官人均会外语吗？
不过她的中文显然没有狄原藤咲小姐她们这么标准，听起来还是略微有些生硬。
“多亏莉安雅特你及时赶到啊。”
狄原笑着，用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好……莉蒂丝小姐。”
我差点用“莉安雅特小姐”这样的称呼叫她，还好我突然想起英国人的姓是在名字的后面，所以莉蒂丝才是她的姓。
“不用这么尊敬我，叫我莉蒂丝或者莉安雅特就行。”
莉蒂丝大方的摆了摆手，于是我在心里决定了莉蒂丝这样的称呼。
“啊，姐姐大人，下一次在瞒着我出门的话，我可要生气了，就算世界毁灭我也不管哦。”
莉蒂丝赌气似的鼓起腮帮子，似乎是狄原之前和莉蒂丝约好要带她一起，但是因为这次比较危险所以狄原就瞒着她。
“好了好了，这不是来了吗？好不容易来这边一趟，之后一起出去玩吧，唯也一起吧。”
狄原笑着，向我伸出了手。
没有任何考虑，我也用似乎已经哭花了的脸，牵住了那只手。
晚歌和城泽小姐的伤都由狄原和莉蒂丝用回复术式治疗好了，不过城泽小姐的伤显然比晚歌要严重很多。
在看到虚弱的晚歌后，狄原十分凝重又带着有些无奈的语气说了句“你又用那个力量了啊。”这样摸不着头脑的话。
不过一切变得和平。
我看着逐渐沉没的拉莱耶之城，遥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
这一切，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