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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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石凯

    半坡山,位于苍莽山脉中,山脚下有一个村子,村民以耕地采药为生。

    残阳如血,火云如烧!

    三三两两庄稼汉子扛着锄头有说有笑的下地回来,七七八八稚童叽叽喳喳地在追逐一群蝴蝶,带起一阵烟尘。

    只有一个少年远离嬉闹的人流,孤孤清清的走在一边。

    少年约摸十五六岁,一脸冷漠,与众不同的是少年的双眼,泛着淡淡的紫光,十分怪异。

    少年手里提溜着两只冒着“热气”的斑鸠,腰间别着一把短刀,一副弹弓。

    正是刚刚下山回来的石凯。

    石凯扬起手里的斑鸠,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俗话说天上斑鸠,地下竹溜,今天晚上倒是能改善改善了……”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小孩,趁父母不注意,快步跑到石凯面前,盯着他手中羽毛艳丽的斑鸠,吞了口唾沫:“石大哥,我能看看你手里的斑鸠吗?”

    石凯微微皱眉,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刚抬起手。

    人群中一个中年农妇,掐着水桶腰怒喝:“虎子快给我滚回来,跟你说了多少次离那个天杀的孽种远点,你就是不听……”

    闻言石凯抬起得手又放下了,脸色阴沉如水,村民纷纷停下脚步,向这边张望。

    石凯横眉冷目清晰的看到虎子娘脸色的愤怒,村民们脸上的幸灾乐祸,嘲讽,还有那少到可怜的不忍……

    “快回来!”

    又是一声怒喝,虎子眼见他娘气势汹汹地杀来,一张脸瞬间变成了苦瓜,刚想跑就被一把抓住。

    “啪啪……”紧接着屁股上便挨了几巴掌,虎子娘一边拉着他走,一边打他的屁股。

    嘴里还嚷嚷着:“跟你说了多少次,离那个天杀的孽种远点你怎么就是不听?”

    虎子抱着头,叫惨连连:“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虎子娘手上的力道轻了几分,恶狠狠地盯着他道:“那个天杀的孽种,克死了他那老实了一辈子的爹,他娘也是个不要脸的骚_货,四处勾引野男人,再让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狗腿给你打折……”

    虎子他爹快步走过来,劝说道:“行了,少说两句吧……”

    “呀呵!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敢管老娘的事儿,早就发现你下地的时候老是偷摸看那女人的屁股……”

    虎子娘一手掐着水桶腰,一手指着虎子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说!你们俩是不是有一腿?”

    虎子爹闹了个脸红脖子粗,怒道:“瞎说什么,赶紧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媳妇孩子往家走。

    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不忍道:“说起来这石大郎也是个苦命娃,因为长得怪异,除了那两个娃,没人跟他一起玩。

    他爹有粮倒是很疼爱他,可惜是个短命鬼,留下这孤儿寡母的真不容易。”

    “行了走吧别看了,回了,都回了……”

    见没热闹可看,村民们吆喝一声也纷纷回家。

    石凯呆呆地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直觉得心中一股怒气直冲云霄,不吐不快。

    为什么自己从小就要背负“天杀的孽种”这个骂名,为什么自己从小就生的与众不同,为什么他爹正值壮年,却稀里糊涂死在了山里。

    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灾星,克死了他爹?

    没人能给石凯答案。

    夕阳完全藏在山脉身后,黑暗在一点一点吞噬光明。

    忽得一丝风起,吹动少年的发梢,露出那双眼睛,紫芒在昏暗的天地里好似更亮了。

    靠山村家家户户燃起炊烟,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烟火气,石凯踏上回家的路,他身后的青山渐渐被黑暗笼罩。

    因为从小不招人待见,石凯家在村子最西头,一路上不少村民正端着碗在门前吃饭。

    基本都是冷冷地瞥他一眼继续吃饭,石凯也不想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闷着头赶路。

    “咦?”

    一声惊咦打破石凯的思绪,抬头一看,不禁眉头紧锁,心道坏了。

    在他前边不远有个二三十岁的汉子,面容丑陋,五短身材,嘴边长着一个黄豆大小的瘊子,上面还有几根毛发很是恶心。

    这人是靠山村有名的泼皮懒汉马六儿,仗着其表哥在县里大户人家当护院,平日里偷鸡摸狗,招摇撞骗,撒泼耍无赖。

    在靠山村可以说是人恶狗嫌。

    马六儿自是认识村子里同样遭人嫌弃的石凯,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凯手里的斑鸠,俩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单手捋着瘊子上的几根毛,开口道:“我说今天下午打得两只斑鸠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被你这杂种捡走了。”

    说着马六儿上前几步,“快把斑鸠给我。”

    石凯向左右看了一眼,在门口吃饭的村民都把头埋在碗里,不愿意多生事端。

    石凯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这斑鸠是我今天在林子里打的,不是你的,你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说着换了个方向想赶快离开此地,马六儿哪能让到嘴边的斑鸠就这么飞了,快步拦住石凯,狞笑道:“你乖乖把斑鸠拿出来,要不然老子打死你!”

    有村民看不下去了,劝说道:“石大郎,你就把斑鸠给他吧,免得吃亏。”

    石凯怒不可遏,自己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凭什么给马六儿,难道就因为自己年纪小就要被欺负?

    眼看马六儿就要过来抢夺,石凯上前一步,从腰间抽出短刀,怒目圆睁:“有种你就过来!”

    刀尖上下起伏,亦如困境中的猛兽露出獠牙想要殊死搏斗。

    马六儿后退一步,盯着石凯手里的短刀瞳孔中有一丝恐惧,他只是个泼皮懒汉,平日里仗着自己表哥的威名,偷鸡摸狗,招摇撞骗。

    村民畏惧于他表哥,大多数也是敢怒不敢言,哪曾真正动手。

    不过他瞳孔里的那丝恐惧,很快被贪婪占据,因为石凯的手臂一直在发抖,脸上也有细密的汗珠浮现。

    马六儿料定石凯不敢动手!

    吃饭的村民一见两人动刀动枪了,也不敢劝阻,立马去请村长过来,一个是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一个人天杀的孽种,谁也不想招惹。

    “拿来吧你!”

    马六儿一声怒喝欺身上前,伸手向那两只斑鸠抓去。

    石凯双眼一瞪眼中的紫芒更盛,呼吸一滞,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一咬牙一闭眼就将短刀捅了出去!

    一股炙热的粘稠液体流在手上,石凯睁开双眼,只见短刀捅进了马六儿的肚子,鲜血泊泊。

    马六儿瞳孔扩大一脸惊恐,捂着肚子,踉踉跄跄倒在地上,凄厉哀嚎:“杀人了!杀人了!……”

    这一声好似水滴落进油锅里,引起一片轰动,各家各户的人纷纷向这里靠近围在一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在村西头一处房顶上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须发尽白的老人,正饶有趣味地盯着石凯,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老人穿着一身寻常人家难得一见的上等黑色锦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眼神凌厉,与面黄肌瘦的村民相比好似天壤之别。

    石凯呆呆地看着手里殷红的短刀,炙热浓稠的血液不断刺激他的神经,大脑一片空白。

    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真的伤人了?

    “儿啊!……大郎……你没事吧,你怎么敢动刀伤人啊……”

    一身姿丰腴面容姣好的农妇,冲出人群跑到石凯身边,扔掉他手里的短刀,一边哭喊,一边摇晃着他的身体。

    这妇人正是石凯的娘亲,赵翠莲。

    石凯从空白中苏醒,一转头看到自己涕泪横流的娘亲,眼中的紫芒消散不少,呢喃道:“娘……”

    “哎呦哎呦!我的肚子,我要死了……”马六儿躺在地上不断哀嚎,石凯的脸色也阴沉下去。

    正这时一个满脸油光的胖子风风火火地走过来,一见这情形不由一阵头大,咳嗽一声,道:“快来人,把马六儿送到郎中那去包扎!”

    这胖子是靠山村的村长,张大用,也是村子里最富有的人之一。

    村民刚想上前,马六儿在地上滚了半圈叫道:“都别动我!

    这小杂种捅了我一刀,哪能就这么算了,村长你得给我主持公道,要不然我就去县里找我哥,让他回来给我主持公道。”

    张大用脸色一沉,眉头紧皱,他在这靠山村颇有名望,为人宽厚,石凯的爹娘都是自家长工。

    甚至石凯他娘也是张家花钱操办娶进门的,如今石有粮不幸去世,张大用也是能照顾就照顾,工钱也是尽量给赵翠莲多开点。

    可这马六儿也是不好得罪的主儿,背后还有他表哥撑腰。

    想到这张大用擦了把脸,斟酌道:“六儿都是一个村子的,街坊邻居住着,你们因为什么打起来的,来的路上我也听说了。

    你看是这样,你受了伤,先去包扎,汤药费我全出了,大郎年纪小不懂事,斑鸠也给你一只,正好补补身体。

    等你伤好了,我在备一桌酒席,咱叔侄俩,好好喝一杯……”

    “村长仁义啊!”

    不少村民点头称赞,觉得这办法公道。

    “不行!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马六儿猛地一摆手打断了村长的话,恶狠狠地瞪了石凯一眼,又看了一眼赵翠莲。

    贼眼珠子上下一打量,露出一丝淫笑:“我受了重伤,不光得赔钱,赵翠莲还得日日夜夜伺候我,直到伤好为止。”

    “这……”村长一时语塞,看马六儿的目光也有些厌恶!

    这人真是贪得无厌!

    谁料石凯突然走上前来,捡起短刀,掐着马六儿的脖子,道:“狗一般的泼才,你有种再说一句!”

    赵翠莲张大用连忙上前将石凯拉住,生怕他一时冲动犯了糊涂。

    马六儿踉踉跄跄站起身子,吐出一口唾沫,“好,你们都是一伙的是吧,我明天就去找我表哥,请他回来为我做主。”

    他指了指石开和赵翠莲,狞笑道:“到时候一定让你们磕头赔罪!”

    石凯一拍胸脯:“我石凯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事儿冲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