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点了点头，继续完成他本来的工作，爱斯梅则手把手地传授着其他炼金学方面的基础知识。有了流体灵魂网络的指导，前哨站的存在，第六层的勘探工作在后续几天进展地异常顺利，前哨站里迎来了一批批勘探员，社会学家，诅咒研究员，在斯卡曼德的带领下向周边地区探索。

    随着前哨站在第六层中划下一段螺旋状的轨迹，第六层中的实体也慢慢得到了初步的分类，保存第六层信息的方法也被发掘出来，图鉴的制作工作也走上了正轨。

    斯卡曼德把一卷草纸搬到一个包厢里，请阿不思帮助他上面的内容抄录到水晶上。

    “这些纸是我们从扫帚柄上剥离下来的，我们发现这里一切的‘记录’，对过去的记录，对知识的记录，都难以在某种介质上稳定存在。你看我们买的火车票，现已经化成灰了。”

    斯卡曼德摊开手掌，掌心是一小嘬无法辨认的灰尘。

    “在这里，唯一可以稳定保持信息的，似乎只有实体本身。诅咒空间里的信息被实体‘记住’后，就变成了它们的一部分‘行为’。因此我们只需要记录下对它们行为的占卜结果，就可以制作图鉴，地图和档案了。”

    阿不思摸了摸粗糙的纸面，与其说是纸，这东西的质感更像是压制过的桦树皮。

    “你们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多扫帚皮的，扫帚们是主动提供的吗？”

    斯卡曼德笑了起来，他指了指对面包厢里的珀西，一位陌生的巫师和几把扫帚，它们中间的桌子上摆着茶和润滑油，珀西和巫师笑容满面地接待这这些略显局促的扫帚，商讨着合作事宜。

    “墨丘利第一次带人回来的时候，他们迫不得已从附近的废弃铁轨上绑架了一些扫帚。等它们醒来的时候，那只偷我们票的小家伙认出这些扫帚是他的同族兼同事，就在中间打圆场，化解了我们的矛盾。

    你应该这几天也零零散散听到了，在三大俱乐部的高压统治下——澡盆俱乐部，头顶蜡烛俱乐部，还有一个什么来着？——许多不适应这种生活方式的交通工具都组建起了抵抗组织。他们大多以‘恢复俱乐部来之前的生活方式’，或者‘寻找俱乐部统治范围之外的世外桃源’为目标，在俱乐部管辖范围内建立起了大大小小的据点。

    在谈判专家的友好游说下，它们了解到我们的目标和抵抗组织是一样的——找到前往俱乐部统治范围之外的路，也就是下一层的入口。因此，扫帚们愿意和我们共享信息，提供必要的帮助。”

    阿不思继续看着珀西他们在的方向，试图从舅舅的脸上捕捉到一丝倦意，可珀西的笑容依旧，仿佛永远不会消退。前哨站里这几天迎来了形形色色人和实体，珀西需要带他们了解基本的情况，安排他们的工作，满足他们各自精细的需求。

    这列火车上现在已经有了二十个常驻人员，人们聚到一起时，阿不思几乎感受到了某种热闹的氛围，就像夜晚森林里的一点火苗，因环境的衬托而变的显著。

    珀西和阿不思则是在这座站点里面唯一没有换过班的成员，就像火苗的焰心，坐视着外焰上下波动。阿不思平常几乎没有事情做，他累了就睡觉，醒了就看书看风景，想家人了就让爱斯梅和斯卡曼德安慰他，过的像任何6岁儿童一样悠闲。可是他几乎没有看到珀西有停下来过，他要么在工作台前规划，要么在笑容满面地接待和谈判，忙的与阿不思都没说过几句话。

    他想他的妻子和孩子了吗？他累了吗？他担心自己会失去弗雷德之后的下一个弟弟，妹妹了吗？他是否和阿不思一样牵挂着波特和韦斯莱一家？

    珀西没有时间停下来和他促膝长谈，阿不思只能希望他的黄鼠狼能好好陪着他。

    思绪回到当下，斯卡曼德攥着阿不思的小手，在水晶球上划下纹路。

    “你是学过古代如尼文和拉丁文的呀！那这种基础语言你应该就很熟悉了。”

    阿不思现在正在做的是把羊皮纸上的信息抄录到魔法部的图鉴系统里，以便位于九楼的流体灵魂网络主机可以对图鉴内容直接分析。羊皮纸上的内容是算数占卜结果，可以用一种近似自然语言的方法录入图鉴。

    这个过程是可以自动完成的，斯卡曼德主要是想教阿不思一些基础知识。

    “你看，这个实体的学名分为三部分，分别是属名，种加词和如尼文编号。我建议他们采用与现行神奇生物分类标准一样的方法分类这些实体。”

    “只有属和种？没有域，界，门，纲，目，科？”

    “你说的是麻瓜的生物分类标准，神奇生物之间是不具备这么强的同源性的，用一个如尼文符号就可以代替这这些分类单元。”

    “你刚才说这些图鉴会被送到第九层的流体灵魂网络主机里处理，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这个网络主机没法转移吗？”

    “转移几亿个恶灵风险还是太大了，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外面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在经历最开始的扩张之后，诅咒空间的蔓延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现在第八层大厅也有了一些特殊的性质，不过神秘司的人们重新把蔓延阻挡在了第九层，最危险的情况已经过去了。

    魔法部现在把第十层的通道临时打通，作为魔法部的主厅。加上一些知名巫师的努力，家族的支持和国际援助，现在魔法部已经勉强回到了常态。听说他们已经做好了打长期战役的准备，在对角巷规划了新的魔法部地址，人员缺失严重的司也开始重组了。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有一些动荡，比如在最危险的第一天，妖精就开始施压了——我们只好向妖精妥协，让出了一小部分货币权，过总体来说没有乱起来。”

    斯卡曼德摸了摸阿不思的头，让他不要乱想。

    “不用担心，巫师们也没有那么依赖魔法部，我们既然能从伏地魔的魔法部下生还，那也能从这个破损的魔法部下生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我的爸爸妈妈，舅舅姑姑呢？人员重组——他们就被抛弃了？”

    “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去救下他们的，这点永远不会改变。事实上，别看我们现在还被困在第五层，实际上我们距离救下他们也只剩下一层了不是吗？”

    斯卡曼德从某一个水晶球里调出文件，把阿不思揽在怀里，一字一顿给他读出来，就像在读睡前故事。

    “根据神秘司成员的推测，制造类似于第六层的情况已经来到了卜鸟组织所有诅咒物总和的上限。通过第六层咒语界边缘的数据，我们认为第一层到第五层的变异程度应当位于第八层到第六层之间，而不是之上——这意味着第六层在整个空间中起到了某种‘核心’的地位，第一层到第五层应该在和第七层同一个方向上。

    斯卡曼德先生向我们提交的报告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将同一个实体由第八层携带到第六层的过程中，实体逐渐表现出从无机物，到简单生命，复杂生命，高等动物，近似人类智能的进化，并在到达第六层时发展出近现代社会，达到已知的边界。

    这意味着第六层之后实体不会再有进一步的进化了，而诅咒空间对它们的影响，似乎是去以一种类似人类行为总体的秩序，逐渐赋予他们灵魂，生命，人性……等待诅咒就是这种秩序的体现……”

    斯卡曼德温和的声音逐渐让阿不思平静下来，那声音徐徐流过阿不思的耳朵，传到车窗之外，随后逸散在无尽的虚空里，就像一缕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