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沧寒
繁体版

第四章 皇甫世家,戍北畿大业城

    大业城,训国陪都,北方重镇,人杰地灵,冶铁大郡。也曾为多朝京城,训国发迹时,便以此城为基础,打下江山,统一河中,故以大业为陪都。

    邯国公皇甫永延封与大业圩台镇,世代为将,世袭至现任国公皇甫珏,于裕宁40年平定南量国之乱有功,加封左骁骑大将军、大业京镇大使、大业上护军,诸多头衔不论,总之是陪都最高之将领,大业远离边疆,没有战事,说起来也只是虚衔儿。

    训国的边疆,一北一南,都极为重要,尤其是北方,为了抗击强悍的铅国,除了稷庭王常年驻守稷庭;亦有伐北将军赢玳镇守少白关之南,于铅国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开战,定西将军寇减镇守危尺关,防铅国从另一侧袭击;承密将军坐镇龙镜东预州,以防雁叙骚扰偷袭;刚刚平定的南量国之乱,由顺南将军晁越留守。

    大业的繁华不亚于裕京,即使是晚上亦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卫缺没有心情闲逛,拉着无精打采的贺菁的手,寻了一处客栈填饱肚子便哄着贺菁休息去了,得此人生大故,卫缺不放心这么小得孩子一个人呆在房间,趴在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圩台镇在大业城以北一百多里地,除了是邯国公府邸,也是抒浪台小圩台办案的府衙所在地,小圩台当然不会明目张胆的挂个牌匾以示众人,如果这种监视机构被那些重臣发现,也恐会引发君臣猜忌这种严重的后果,当然小圩台的作用不是为了更好的监视邯国公,而是这个镇子本身就处于一个远离喧嚣之地,左临白石山,山上尽是松柏,闲雅幽静,没有凡人搅扰。

    皇甫珏当然知道这白石山上有抒浪台的一个集合地点,他们家世代忠良,也不怕被监视,说起来这个地方也有好几十年了,一直看不出有什么动静,只是这地方离自己的府邸如此之近,还是让他心有余悸,所以在大业城弄了一处宅院,不常会去看望。

    小圩台的大门两边有两颗百年苍松,卫缺看见这两棵树,知道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平常人从外面看,以为只是普通宅院,但是这所宅院的外表确实就如普通的宅院一样,没有什么突兀的地方,但是它在地下还有一层,便是牢狱,经常关押一些抓来的犯人,走进去还是感觉阴森森的。

    卫缺不敢带贺菁进去,一是这里确实禁止携外人进入,就连这个地方也是要对外人保密的,而且这里没什么人进入,只有几个守院大汉,只怕吓坏了孩子。但是留她一个人在外面,更加不妥,无奈,两者取其轻,脱下上衣,给她穿上,找了一处僻静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正好有棵松树,将佩刀递在贺菁手里,说:“你就在这里乖乖的等我,我很快回来,如果碰见坏人,你就沿着这条小道,一直往上走,找两颗大松树的地方,喊我名字。”

    “卫哥哥,我不要离开你。”

    “好妹妹,哥哥一会儿就回来,哥哥要去的地方很阴暗,怕吓坏了你。”

    “那你快点回来。”

    “嗯,你记住,不要乱跑,有事儿立马找我给你说的地方喊我。”卫缺紧紧搂着贺菁,良久才松开。

    这时日头当照,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坏人,心里念着,卫缺已经来到两颗老树旁。按照昔日的暗语,阴阳顿挫敲了五下门,不一会儿,里面回应了两声,卫缺知道,这意思是里面已经知道是自己人来了,便退了出去,绕到了院子后面。

    院子后面并没有门,除了高墙,没有任何东西,等了一会儿,一部分墙体转动,轰轰一声,竟然开出了一道门出来。

    卫缺走了进去,后面的那道门随即关了上去,面前来了个人,卫缺说道:“带我见督台大人。”

    那人并未回话,示意跟着他走,两人来到一个房间内,那人敲了敲地砖,地面上的砖往下面一陷,露出一条地道。地道不是很长,但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不一会儿眼前亮光出现,来到了提审犯人的地方。

    抬头一看,中间的案子上坐着一人,正是督台郑忠。

    郑忠示意卫缺坐在对面。卫缺心里犯嘀咕,这是要把我当犯人了吗。

    心中虽疑惑,但还是坐了进去。

    刚要开口,想要将昨日之故讲给对面,但是郑忠没等他开口便问:“卫缺,没想到年纪轻轻,志向到不小啊。”

    “督台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给我装糊涂是吧。”

    “我没有。”

    郑忠看着卫缺疑惑的眼神说道:“你竟然杀害新任戍首,有什么目的?”

    卫缺目瞪口呆,整个身体被僵住了一般,嘴巴张开却一时哑口无言。

    “老实交代,或许可以对你网开一面。”郑忠柔声说道。

    “你知道,贺泉是我师傅,我怎么可以杀害恩师。他也是我父亲的好友,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我怎么可能会干呢?”

    “我知道他是你师傅,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卫缺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虽然昨日的一刻不堪回首,但此番的目的就是告诉督台,希望他可以帮助自己找到凶手。

    “你是说遇见了两个黑衣人,最后你为什么不去追。”郑忠听完卫缺描述昨日之事后问道。

    “当时我受了伤,而且那黑衣人身手轻快凌厉,若是没有那一掌,我恐怕也敌他不过,他们两个人,另一个人还未出手。”

    “你不觉得你编的也太巧了?”

    “我发誓,师傅真的不是我杀的,找到那个断刃的兵器,一切都真相大白。”

    “尸体呢?”

    “尸体最后也不见了。”卫缺狠狠的咬了咬牙,恨自己为何当时不好好看管,谁能想到凶徒对尸体也感兴趣。

    “可笑,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说的句句属实,督台大人。”

    “你是不是为了戍首的位子才干了这个勾当。”郑忠突然画风一转,双眼怒瞪。

    “我对这个位子丝毫不感兴趣,督台大人。”卫缺有点后悔,为何当时不跑的再快些,如果当初不回钧城请假,也许师傅就不会命丧黄泉。

    还在思索如何说清楚这件事,郑忠已经递给他面前一张纸,说道。“你已经被抒浪台除名了,好好在这里反省。”

    “我真的冤枉大人,他对我就像父亲一样,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戍首的位置将他杀害。”卫缺欲哭无泪,只觉眼睛火烧般疼痛。如果被关在这里,师傅的案子恐怕将会一直在错误的方向不断发展。

    “你拿什么来证明?”郑忠拍案而起。

    卫缺无助的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有,有,我有证明,我有人证,人证。”

    “人证?”

    “贺泉的女儿。”

    “你没将她女儿一起杀了?”郑忠质问到。

    “他就在山下,离这不远。”

    “唔。”郑忠来回踱了踱步,离开了牢房,似乎安排人找贺菁去了。

    良久。

    也不知过了几盏茶的功夫,郑忠才回来,卫缺发现他只是一个人,问道:“人呢?”

    “还在扯谎,给我重重的拷打。”

    不知是被哪个坏人抓走了,卫缺不断的自责,但他也无论如何解释,郑忠都不再听他任何话语,扬长而去。

    只能认刑者拿鞭子一遍遍抽打在自己身上。

    罢了,不如就这样去陪师傅他老人家吧,卫缺想。

    直到被打的浑身再无知觉,再也感受不到疼痛,魂魄似乎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