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杀机已现
李长歌站起身的时候,隔壁一桌突然说起话来。
是鬼婆婆和两个孩子那桌。
他们明明坐在客栈里,桌子上却连一个盘子都没有。两个小孩吵着要吃东西,鬼婆婆便从怀里摸出两块桂花糕,分别递到两个小孩手上。
可其中那个小男孩吵得更大声了。他指着手里的桂花糕说道:“凭什么她的那块比我大?”
女孩只是吃吃笑着,把糕藏到身后。
男孩哪里肯就此罢休,他一边喊着“我要吃你这块”,一边伸手去抢。
男孩要抢,女孩当然就逃。两人一前一后,已跑到李长歌三人身旁。
女孩眼看就要被追上了,赶紧往苏蓉蓉身后去躲。一边躲,她还一边喊道:“姐姐,姐姐,快救救我!”
男孩却道:“我长得比你高,吃得多些才是公平。姐姐那么漂亮,一定也懂得这个道理!”
苏蓉蓉虽能猜出两个孩子来者不善,但看到他们脸上纯真的童颜,还是免不了愣了会儿。
这一愣神的功夫,孩子已一前一后将苏蓉蓉夹住。
手里的桂花糕,也被孩子举得老高。
就在这时,黑影一闪而过。
两个孩子瞪大眼睛,愣在原地,显得不知所措。
只因他们手里的桂花糕,不知怎的已落到李长歌手上。
李长歌笑眯眯地说道:“我长得最高,自然是我先吃。而且,我一次还要吃两份。”
她掰开手中的糖糕,里面竟然露出两个黑黢黢的小巧针筒。
苏蓉蓉看到,不禁捂住嘴巴:“这是......五毒飞钉!”
李长歌又道:“看来今天是跟‘毒’有缘了......”
一直坐着没动的鬼婆婆突然冷哼一声,说道:“回来吧。”
小女孩已被吓傻了,呆呆地僵在原地。小男孩的腿脚也直打哆嗦,他扭头看了鬼婆婆一眼,又转向李长歌,目光中半是恐惧,半是憎恨。
李长歌不笑了。
她实在想不出,一个孩子是遭受了怎么样的折磨,才会在眼神里流露出这般深邃的恐惧。
她也想不出,一个孩子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教育,才能在这般年纪就对人生如此憎恨。
她更不敢去想,鬼婆婆成名已久,她手下还有多少这样的小孩。其中有多少还活着,有多少已经不在了。
当她再看向鬼婆婆时,目光已冷了下来。
鬼婆婆犹自说道:“你们两个还不回来吗?”
孩子们如僵尸般往回走,李长歌却突然说道:“他们不回来。”
孩子们不动了。鬼婆婆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回来?”
李长歌说道:“因为我不同意。”
鬼婆婆又道:“你不同意,他们就不能回来?”
李长歌说道:“我不同意,他们就不会回去。”
鬼婆婆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人好生霸道。好外婆喜欢乖孩子,乖孩子也喜欢帮好外婆做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李长歌看了她一眼,还未来得及说话,另一桌的中原一点红已站起身来。
他一步一步朝鬼婆婆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很谨慎。他的手已握在剑柄上。看样子,他已找到了一柄新剑。
他仿佛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鬼婆婆面前,一字一句说道:“你若死了,一定要将叫你来杀人的那个也带走。”
鬼婆婆问道:“我为何要带他走?”
一点红说道:“因为他想害你。”
“他只是叫我来杀人,怎么算害我呢?”
“他叫你来杀人,却不告诉你要杀的是谁,怎么不算害你?”
“告诉我了又如何?”
“告诉你了,你自然就不会来送死了。”
鬼婆婆盯着一点红苍白的脸颊,突然又问道:“这事又与你有何干系?”
一点红说道:“因为你想杀她。”
她,当然指的是李长歌。
鬼婆婆问道:“我不能杀她?”
一点红回答:“不能,因为我要杀她。”
鬼婆婆又问道:“我若一定要杀呢?”
一点红又回答:“那我便要杀你。”
鬼婆婆的眼珠转了好多圈,有几次都想把手探进怀里,却还是忍住了。她最后说道:“我不杀她,我走,可以吧?”
一点红却说道:“不可以。”
鬼婆婆惊道:“这又是为何?”
一点红答道:“因为她要杀你。”
方才鬼婆婆还在说没见过李长歌这么霸道的人,此刻她已见到更霸道的了。
看一点红的架势,既不让她杀人,也不让她走,简直就像在说让她直接去死一样。
要一个人直接去死,当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鬼婆婆的手已飞快探入怀中,同时脚下一点,连人带椅子已退出去半丈远。
突然剑光一闪。
只一闪。
鬼婆婆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已从椅子上栽倒下去。她的咽喉上,渐渐沁出一点鲜红。她的手还在怀里,可无论藏了什么杀器,都来不及放出来了。
一点红手中的长剑缓缓垂下,剑尖上,也只有一点红滴落。他果然连杀人都不愿多花半点力气,杀人的时候,连半分也不肯多刺出。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李长歌这边。
苏蓉蓉用力捂住嘴巴,才勉强没有惊呼出来,她已不敢去看一点红的眼睛。黑珍珠的手也重新放在腰间的马鞭上,手指却不住地颤抖。
一点红已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想杀她?”
李长歌叹了口气,只能苦笑。有那么会儿,她也想学楚留香那样,摸摸自己的鼻子。
一点红又说道:“那他们呢?”
李长歌却摇头:“他们只是孩子。”说完,她又望向两个小孩:“你们还不快走?”
孩子们飞也似地离开了。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再看李长歌一眼。
一点红又说道:“你看到他们的眼神了?”
李长歌又叹气:“看到了。他们好像很恨我。”
“可你还是要放他们走?”
“他们恨我是他们的事情,我放他们走却是我的事情,这又有什么干系?”
“那他们要以后回来报仇呢?”
李长歌恍然大悟,赶紧冲着两人的背影喊道:“记住了,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