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画者
黑暗四散侵蚀,我只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视野愈加变得模糊起来,所有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薄雾,扑朔迷离,看不清真容。
周围是熟悉的寂静,就好像方圆百里都没有任何生气,我独自奔跑在逼仄的道路上,虽然尽可能克制,但仍然不自觉地联想着恐怖的事情。
我有些害怕,身后再出现异常,脚下的栈道突然传出响动,周围的树丛中冒出不明形状的影子。
孤独在折磨几乎断弦的神经,轻微的头痛不知何时便已经开始。
我的状态持续下滑,身上的汗水不断渗出,冷汗也好,热汗也罢,今夜,还未曾停息。
“这里……也出不去吗?”
眉头深深皱起,但却在突然之间变得更加深沉。
在我视野的极限范围那里,似乎出现了一个颇高的人影。
我推测,那东西可能接近两米。
站在道路中间,背对着我,双臂微微抬起,似乎在身前做着什么怪异举动。一时之间不敢靠近,控制自己停下动作,不作惊扰。
“靠,这又是什么!”
我在心中骂道。
惊惧转变为愤怒,只是一个量的问题。
“不过好消息,它似乎没有发现我。”
“更甚至……没有攻击我的冲动。”
“方才制造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之中一定也很难不被听到,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可以稍作靠近,查探一下究竟是什么。”
“期望情况不会恶化。”
呼吸只吐出半口气,步伐不能够过大,肌肉紧绷,已然做好了见势不妙逃脱的准备。
不过幸运的,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情况,我很顺利地靠近了那道人影,在此过程之中,它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正在做的行为之中,只有手臂在轻轻晃动,甚至没有扭动过脑袋。
“等等,我好像见过他,很熟悉的一张脸,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哦,对了,昨晚那个见了我就跑的流浪汉!”
“他怎么在这?!”
因为距离得改变,我成功看到了他的侧脸,通过仔细的回忆,才得以辨认出其身份。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一阵冲击骤然在我的脑内回荡开来,我的双眼骤然被迷蒙覆盖,且逐渐变黑,意识介乎于清醒与沉睡之间,身体不再接受控制,径直斜躺在地。
……
“他……有真的爱吗?她有真的接受吗?这……是莫大的悲剧,可我,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连我自己的都无法守住……”
“我……说到底还是一个废物。”“如果,真的有勇气……”
猩红的眼睛透出晦暗之中,王兴迈动扭曲的步伐,口中发出奔溃的嘶吼,泪水顺着侧脸滑落,却又被粗鲁抹去。
他呼出一口口冰冷的空气,掺杂浑浊的白烟,就像是从地狱之中走出的恶鬼一般。
“或许,直到现在我才真的明白发生了什么,呆在那笔记上面的时间太长了,希望崖上许下的愿望,只有在希望崖上才能够逐渐实现,如果猜的没错,虎澄他在下一步大棋。”
“用他自己的命,来……咳!”
……
“澄,你还在等什么,快点起来。”
当虎澄从睡梦之中惊醒时,正好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摇晃不太清晰的脑袋,用手肘支撑住,很自然地开口道。
“怎么了,阿兰。”
“你怎么一觉睡了这么久,不是说早上就去的吗?”
兰很自然地来到虎澄身侧,坐在他的旁边,有些不满地说着。
“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好像做了个梦,现在有点懵。”
被兰扶住坐起,依旧没有脱离那样混沌的状态。
“哦,对了,今天要去哪,抱歉,总觉得这个梦有点太长了,有种溺在里面的感觉。”
“算了,你这个样子还是先缓缓吧,虽然昨天讲去腾昆山希望崖许愿的,不过,其实和你独处也不错,嗯。”
“希望崖……”
我咀嚼着这个词,却又没察觉出什么异常,虽然总觉得不太对劲。
“行了,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正说着,兰已经走出了卧间,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
“澄,你说这世界上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超脱认知的神奇力量?”
兰坐在一边,拨动指尖的一棵即将枯死的黄草。
“我……有种莫名的担心。”
“所以,我们才要珍视每一刻的时光,真实体悟最深刻的爱情。”
虎澄为她披上一件黑色的风衣,接着嘱咐:
“小心着凉。”
“哼,你总有些大道理可以讲……”
兰虽然在笑,可是,在那之中却透露出一种难言的苦涩。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她喃喃低语,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
“我其实还是喜欢这里,安静,闲适,就像走出了所有的嘈杂,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只剩下满地落叶被轻踏时的细碎声音。”
兰背着手,走在枫树林之中的小路上,她的长发在肩后散开,映射出阳关的金黄色。
“你也会一直陪我走在这里吧。”
“当然,当然会。”
虎澄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毫无情感的面庞上是滚落的泪珠,恍然之中,这一切都是他幻想出的景象。所有的树木已经没有了生机,地上的落叶只剩下残片。
“人,究竟能做什么?”
“我,究竟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