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南开车载着无敌往西环饶了一围，回来时天已完全擦黑，硕大的照明灯亮着，照得一片水泥地雪白刺眼，而灯泡周围则萦绕着一大团的蚊子，亢奋地嗡嗡飞着，扰得人心烦意乱，他叫她别看了，伤眼睛，她说：“我想打个电话回家。”

    她打完电话，脸色只是发白，说无静并没有回家，邱阿姨称她出去和朋友吃饭去了，他抱着她安慰：“没事的啊，你要相信她，也许她是真的跟朋友聚会去了。”

    待了几分钟，他们才下了车，但她却不前进，低着头，踩着自己短短的阴影，他也不叫她，就这样耗着，直到又飞驰而来一辆红色敞篷车，他才惊愕道：“那车上坐的好像是安茜。”

    等车一停，过去一探究竟，还真是安茜，他好奇问：“你怎么换车了？”

    “不是换，是我跟朋友借的。”

    “你干嘛借车啊？你原来那俩不是很好的？”

    安茜恨铁不成钢地一瞪眼：“你犯二啊？这叫伪装隐蔽！公司里的人谁不认识我们几个人的车子？像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的把自己的车停在这里，不是赤裸裸在告诉那个奸细‘我们来抓鬼’？”

    他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百密一疏，绝对是百密一疏！”

    正预备屁颠屁颠去转移车辆，又停下问：“对了，你来做什么？我们只不过是来抓个内鬼而已，我和无敌应付得过来。”

    “应付得过来？要不是我提醒你，你那辆车早让整个计划泡汤了！”

    好吧，他认命了。

    车辆开走了，安茜招呼无敌一块进去，可门槛还没跨过大熊就出来说：“林总李总，都这么晚了二位还来公司有何贵干？”

    安茜说：“我们来‘抓鬼’。”

    “鬼？”大熊马上瑟缩着身子后退了两步，哆哆嗦嗦说，“二位……在这夜黑风高之夜开这种玩笑是会吓死人的。”

    “我们是来抓公司内鬼，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瞧把你给吓的。”

    “李总，您一次说清楚不就好了。你们打算怎么抓内鬼？需要我大熊做什么不？”

    “我们有我们的办法，你只需要坐在椅子上假寐就好了。”

    “什么是假寐？”

    安茜无语：“就是假装睡着了，等一下不管谁进来你都一概不理。”

    “哦，我懂了，你们这是在设陷阱，OK，我马上就去假寐。”

    她们到办公室里候了好一会，德南才上来，张口就说：“那大熊太不像话了，居然在值班期间睡觉！那叫一个鼾声如雷啊，我喊他好几声都喊不醒。”

    安茜问：“你把他弄醒了？”

    “那倒没有，我本来打算踢他一脚的，后来一想他睡着了我们的计划才好进行，不过明天我一定要好好处罚大熊。”

    安茜汗颜：“那是我叫大熊假寐的，看到任何人一概不理。”

    三个人无语了半晌，终于躲进了无敌的办公室，但等啊等，外面始终不见动静，德南无敌都没有吃饭，所以此刻都饥肠辘辘了，安茜却面无难色，他又忍不住问：“安茜，你等了这么久不觉得饿吗？”

    “拜托我早就吃过饭了，你和无敌没吃吗？”

    他抿着嘴唇想，就是因为没吃才这样问。

    又过了好久，无敌走出了小办公室，到窗口前趴着，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旁边的盆栽，德南也跟着出来，听她说：“那个人应该不会来了吧？”

    “我想也是，都十一点了，应该不会来了。但即使如此，我也能基本上判断那个内鬼是谁了。”

    “你是说小碧。”

    “我知道你喜欢她，不愿意是她，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只有她的嫌疑最大。”

    无敌默默无语，他拉着她手说：“算了，别等了，我们走吧，我都快饿死了。”

    她看了他一下，幽幽说：“再等一下吧。”

    她一直趴在窗前，说不出到底是期待那个内鬼出现，还是希望他不要来，但仅过了五分钟，那个小小的人影拖着长长的黑影遁入她的视野，那一刻她就完全后悔了，可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只能浑身觳觫，战栗不已，音调散散的，像被风吹得四处而逸的沙：“真的是无静……真的是她……”

    “无敌，无敌……”他也唯有抱住她，温暖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再扶着她慢慢回到小办公室里。安茜见他们神情都有些狼狈，便问是怎么了，德南也不作声，将无敌安置到椅子上，继续抱着她，不停说：“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下一秒，外面传来了咔吱咔吱的开门声，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把头埋着他怀里，低低地歇斯底里：“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现在她真想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变成鸵鸟，就这样埋着，埋到天荒地老去，可是她注定不能变成鸵鸟，注定要去面对，因为她是林无敌。

    她抬起头，左右开弓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液：“德南，我没事了，我们出去吧。”

    他还是不放心，张了张口，她又说：“你放心，我这次是真的做好准备了，我可以面对。”她脸上的神情异常坚毅，让他无法再说出阻挠的话来。

    办公室的灯骤然大亮，顷刻间让人无所遁形，无静慌忙站起来，一不小心手碰到了桌子上的水杯，白色的瓷杯掉到地上，刺啦的一声炸开这原本寂静如凝的夜晚，碎片洒落了一地，她一迈脚便踩到上面，战战兢兢：“你们……你们，怎么会……”

    无敌就那样看着她，几近崩溃，她甚至有那么一刹那想走过去给她一个耳光，可是终究是下不了手。她镇定一下情绪，才说:“为什么会是你？所有的事情和矛头都指向你，我还一直非常坚定的告诉自己不会是你的，可是竟然真的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而不是别人？顾笑音给你什么了?连我这个姐姐你都不要了?你难道真的就这样恨我？”

    然而无静听到后反而变得泰然自若，冷冷问：“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计划的?”

    这语气还真是理直气壮啊，仿佛被抓的是他们而不是他。安茜说：“林无静，现在你没资格问问题。说实话我也挺惊讶内鬼竟然是你，虽然之前我也怀疑过你，但是无敌待你这么好，还带你进了概念，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

    “恩将仇报？”她冷笑，“是啊，无敌是对我很好，我没资格恨她，但是我嫉妒她。刚开始的时候我不这样觉得，但是就因为她的关系我被兰荷开除了，以后都没有办法进入银行工作了，那段时间我成天在家，而她依然是概念的副总，我羡慕，也开始嫉妒，为什么她可以拥有那么多？因为她努力吗？那我就没有努力吗？那为什么我到最后连工作都没有了？而且这个时候她还要结婚了，她什么都是一路顺风，风光无限，可我却是停滞不前，一无所成。她说要带我进概念，那是对我的一种羞辱，让我无时无刻不被她的阴影所笼罩。这时顾笑音找上了我，她说只要我能拿到概念和新盟的广告总计划书，她就能让我重新进入银行工作，并保证这只会计概念失掉一单生意而已，所以……我答应了。”

    安茜摇着头说：“林无静啊林无静，我知不知道是应该说你……”话音未落，就听到啪的一声，只见无敌扬手掴了她一个耳光，一字一顿:“你再也不是我所认识的无静了，我的那个无静是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这样伤我的，她会保护我，就像小时候在雪地里，无静会替我挡着雪球。你不是她……”

    无静捂着脸，泪水沮沮而下，像两条小溪，她只说：“我们都长大了，都不再是小时候的那个自己了。”就跑出去。

    无敌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气球，她这一走就拉开了气阀子，让她猝不及防就软了下来，德南抱着她说：“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带你回家。”

    她感到身子很轻，头昏昏胀胀，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天下了好大的一场大雪，整个大地都披上了皎洁的白纱，在窗里望出去，几乎都难辩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了。自己和无静见到这银装素裹的美景便兴奋不已地跑到楼下去想堆雪人。地上的雪很厚，一不小心就会陷深进去，很不好走，她们就拉着彼此的手一步步走到路边的树下，然后开始堆雪人玩。可是玩着玩着就来了一群男孩子，他们嘻嘻哈哈指着自己鼻子骂：“林无敌是丑八怪是小怪物！”，还一起拿雪球砸自己。

    无静展开双臂档着他们喊：“我不许你们欺负我无敌姐姐！不许你们拿雪球打她！你们快走开！”但他们却碰得更起劲了，她自知赶不走他们，就索性蹲下来抱着自己，以此来替自己抵挡雪球的攻击。自己顿时眼泪就下来，她居然能这样来保护自己。后来那帮男孩子走了，她才松开自己，她的额头都被雪球砸红了，自己问她疼不疼，她故作轻松说：“无敌姐姐，你不用担心了，其实我不疼。你放心，以后要是他们再敢欺负你，我还会这样保护你的。”

    往事如烟，即使梦见也仿佛隔浩然的雪气，白蒙蒙的似雾如霜，漫漶了所有的人与事，是愁云惨淡万里凝，一波一波的雪雾纷纷相捅而来，将一切挟裹，毫不留情地从她生命中剥离，永远剥离。她徒然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可触碰到的只是冰冷，她睁了睁眼，看到的只是车窗玻璃，外面是无限夜色酿成的漩涡。

    她蓦然想到一句话：所有回不去的时光，都是最美的时光。

    正是因为独一无二，所以才弥足珍贵，小心翼翼保藏，成为记忆里的玑珠。

    德南见她醒了，便唤了她一声，她转眸凝睇，声音很轻很轻：“德南，我们延期婚礼吧。”

    继而又是沉默，几乎落针可闻，她甚至可以听到他心跳的加速声，咚咚咚如一把小小的锤子，敲打着自己的神经。她拉着他的手，他依然不理，她说：“我知道你会怪我，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嫁给你，因为我希望那一天是我们最幸福的一天，没有任何忧思顾虑，一心一意享受我们结合的幸福喜悦。如果现在结婚，我们的快乐会很勉强，也会成为我们今后的遗憾，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什么遗憾，你能答应我吗？”

    他猛地抱住她，噪音暗哑：“我知道，我都明白，可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你会离我而去。知道吗，我又开始做那个梦了，而且比原来更真实了，哪怕是现在你在我怀里，我都害怕你会突然消失。无敌，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的。”

    次日一早无敌将延期婚礼一事向林叔说了，当时一家人正吃早餐，林武清闻言立马就把手中的汤匙扔回汤碗，顿时汤水四溅，他怒目而对：“无敌，你说实话，费德南那小子是不是又故态复萌出去玩女人去了？要真是这样这婚就干脆不结了，我早就说过齐大非偶，他费德南绝非你的良配！”

    她如临大敌，连连摇手：“爸爸，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德南没有怎么样，他对我很好的，好到无以复加，总之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之间一丁点问题都没有。”

    林武清挑眉头：“那你们好端端的干嘛延期婚礼啊？这两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连婚纱都送来了，你们却突然来这手。婚姻不是儿戏，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以后你想嫁我都不让！”

    邱阿姨连忙说：“老头子，别动气，你先听无敌说嘛，也许他们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她本想诌几个谎蒙混过关，可照着这情形看来是不可能了，于是只好老实交接：“是因为概念又出问题了，出大问题了，要是搞不好概念又会出现大危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好结婚，就算结了也是不开心，所以我们打算等处理好后再了无心事的结婚。”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概念出了什么问题你也给我说清楚。”

    “公司里出现了内鬼，要窃取公司与客户的计划书，如果他们成功了，我们不但丢了生意还要赔偿巨额的违约金，到时候概念就完了。总之事关重大，跟你也说不清楚。”

    林武清终于舒展眉头：“原来是这样啊，你早说嘛，害老爸还以为你受了什么委屈呢。不过也真是的，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出这种事情。也幸好你今天说，我和你妈今天就打算拿请柬去发给亲朋好友，做了好些准备呢，现在都要搁置了……那你们要多久才能弄清楚这件事啊？我和你妈都查过了今年八九月的日子特别旺，亲家也这样说……”

    提问如连环炮，炸得她头部隐隐作痛，但心底总算是松了口气。

    林武清忽然又问：“对了，你说无静昨晚上在朋友家过夜，怎么现在还没有回家？难不成星期六又跑出去玩了？”

    “可能是吧。”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

    无敌还是打电话给无静了，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把她先找回来，可是打了好几通电话，千篇一律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明明是最甜美不过音调，仿佛世上最温柔的安慰，却只让人感到烦躁。

    手机一响，她接听时下意识叫了一声无静，可是那头却沉沉传来：“我是冰冰。”

    无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咖啡厅，只是觉得脚下无力，几乎是寸步难行，德南也不在自己身边，只有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的变故。她只是彷徨地想事情怎么会这样？无静还说不恨自己，那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和雷囧的过去告诉冰冰？冰冰虽然也说了些无情的话，但真正让她感到心寒的还是无静，她竟然这样来破坏自己的感情，那她们之间十多年来的亲情呢？难道真的随着她的嫉妒之火付之一炬了吗？

    她终是没勇气打电话给德南，只发了一个信息，告知冰冰的事情，然后关机。

    德南因为陪母亲出去散步忘记带手机了，所以过了很久回来后才看到，于是怒气冲冲就跑到冰冰的房间兴师问罪，冰冰倒是大方承认：“是，无静昨晚上跟我吃饭的时候把以前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还真没想到呵，雷囧竟然为了一个林无敌就把家全败了，真是感人至深啊，我彻底被雷囧震撼了，我甚至是想，如果是当初为了我他会不会也能这样用尽一切来爱我？”

    他听了脸色非常不济，沉沉问：“你刚刚到底对无敌说什么了？”

    她看都没看表哥一眼，自顾自看着书，语气依旧冷淡：“没什么，就是警告她不要再来管我和雷囧的事情，这样很容易让我以为她是吃着碗里又想着锅里。”

    “周冰冰，你这次真是太过分了！别以为你是我表妹就可以为所欲为！什么叫吃着碗里又想着锅里？无敌明明是为了你好，雷囧现在爱的人是阿黛尔！你自己不会去看啊，他们都住在一起了，你还去死缠烂打像什么话？”

    “阿黛尔？死缠烂打？”她一根手指合上书，起身侧转，冷笑直视着他，“你们所有人都把我当成傻瓜一样骗是不是？雷囧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那个阿黛尔算什么，不过是你们想拿来掩盖事实的挡箭牌而已。我本来还一直都很尊敬无敌的，但现在你们的所作所为太令我失望了。告诉我这一切我也不会怎么样，你们想瞒我也可以，但是表哥，你们为什么要一直劝我放弃雷囧？难道就是怕这样的关系会很尴尬？可是你们根本就无法了解我对雷囧是什么样的爱恋，哪怕他心里真没有我了我也要争取一次，所以请表哥你和无敌都要再干涉我和雷囧之间的事情，那只会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僵。”

    “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雷囧？你们早就已经结束了，他和阿黛尔是真的情侣，你跟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你就忘了他吧，十步之内必有兰芝，你一定能找到更……”

    “就算再怎么好，那个人永远都不是我爱的那个雷囧。我爱他，不是因为他有多好多爱我，我爱他就是因为我爱他，我爱他的好他的坏，就是他站在我的面前残忍的对我说，他不再爱我，我的心却依然无可救药的爱着她。所以哪怕我真的追不回他把自己弄得满心创伤，那也是我自找的，你们用不着管。”

    德南见她振振有词反倒软了下来，上前扶着她双肩，目光充满无奈:“我这样做真的是为了你不再受到伤害，为了大家好，我不希望到最后都把我们弄得很难过、很不堪。”

    她别过脸去，平静的近乎疏离：“那好，我明天就搬走，让你们眼不见为净。”

    “冰冰！你能不能别这样固执？”他吼道。

    她口吻淡而坚定：“对不起，这是我的决定，谁也阻挡不了。”

    他顿觉无力，松开她：“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慢慢退出房间，带上门，猛然惊见母亲就伫立于一旁，眨了几下眼，才怯怯叫了一声妈。周嫒嫒说：“你就别想瞒我了，我都听到了，又是因为无敌。”

    “妈，什么叫‘又是因为无敌’？我不是跟您说婚礼延期一事是我做的决定，跟无敌没关系，公司出了这么大问题我们怎么能安心结婚？至于冰冰，是这丫头性子太犟，非要这样闹，干无敌什么事。”

    “是不干她什么事，是她锋芒太露，遭人妒忌。”

    “妈！”德南不满了，却只能忍而不发，“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个了，先想想冰冰的事情要怎么处理吧。”

    周嫒嫒长叹，最后说：“算了，还是让她搬吧，出去静一静也好。”

    德南联系不到无敌，虽然知道她也是想静一下，但后来还是忍不住冒着挨批的危险打了林家的座机，幸好是邱阿姨接到，她说：“是小费啊，无敌在家啊，只不过她说自己最近有些累，想休息一两天，不想有人打扰。”

    他很是失落：“原来是这样啊，那您就不要叫她了，我也没多大事，只是打不通手机有些担心而已。”

    “那个，小费啊，”邱阿姨犹豫了一下，“你和无敌真的没有问题吧？我见无敌老是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样子，就算是公司出了再大的问题她也没必要这样吧？小费，你老实说，你和无敌是不是出现问题了？你放心，我暂时不会告诉你林叔的。”

    他只觉得有苦难言：“邱阿姨，我和无敌真的没有问题，也许是公司的事情太多，又加上出了这么个大问题，真把她给累坏了，休息两天就好。您放心，等这个问题一解决，我们马上就结婚。那个，去阿姨，我还有事情，先挂了啊。”

    按下结束通话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但心中依旧郁积不改，近来真真诸事不顺，而且是一件比一件棘手，仿佛是谁撒下了一张大网，一条条的线绳交织着扑过来，把人没头没脑困起来，无路可逃。他开始想，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他慢慢理清思路，是顾笑音开的这个头，还有翟国君这个大冤家，他们真是阴魂不散，见概念有点起色就要捣腾。他想到这个就有点咬牙切齿。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商场之上本就如此，虎视眈眈，弱肉强食，倾轧不断，永不会有偃旗息鼓的一天。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除非金盆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