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临近六点，黄昏时分。

    面包车载着五个人来到了小胖子的家。

    他的家离学校比较远，大概十公里左右，住在另一个镇子里。

    房子是农村的自建房。

    王焕平等人将其送回家的时候小胖子的母亲就站在那门口等着，颇为焦急。

    因为今天她儿子回来的确实有些晚了。

    按照往常，小胖子每次回家都是坐公交车的，这一次因为跟他们谈话的缘故耽搁了一班车，而下一班车要多等半小时，这样的话就太晚了。

    于是王焕平便提议将他送回家。

    没想到这小子也没拒绝，就这么上了车。

    该说他警惕性低呢，这家伙还知道在校门口人多的地方喊救命。

    该说他警惕性高呢，这家伙却这么轻易地上了面包车。

    总之，话也问到了，人也送到了家了。

    小胖子的母亲是个一眼能看出风霜的农村妇人，见着自己的孩子从一辆没见过的面包车上下来后心里多少是些坎坷，以为孩子闯了什么祸惹到了什么人，两只手放在一起满是担忧神情。

    直到小胖子解释说是老师后这才放下了心，对着王焕平等人说了句谢谢。

    王焕平等人只是点了点头，既然小胖子都帮他们撒了谎了他们也就没必要多说什么了，上了车后按照小胖子给的信息去了一个村子。

    ……

    小胖子新结交的那个朋友叫秦远，住在小镇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家境比小胖子还要差些，而且似乎是个留守儿童。

    至少王焕平等人到达他家的时候只遇见了坐在门口的老婆婆。

    老婆婆见着他们先是困惑，随后从王焕平口中得知是学校的老师后表现的极为热情。

    “老头子！家里没水果了，你去你哥家给老师们拿点呗。”老婆婆朝着屋内喊道。

    “噢——”从里屋缓缓走出来的大爷看见了站在外屋的四人露出了怪异神情，但在老婆婆的眼神示意下还是走出了门，“我去去就回。”

    “老人家，真不用这么客气。”王焕平摆手推辞着。

    “哪里哪里，难得有老师来做客。”老婆婆热情地从屋内端来了茶水和凳子。

    四个人坐在了老婆婆搬来的凳子上。

    “对了老人家，秦远那孩子是还没到家吗？”王焕平问。

    村子离学校确实有些距离，比小胖子的家还要远一点，十几公里的样子，不过也能坐公交车直达。

    虽然是比较远吧，但都这个点了不应该没到家才对。

    “已经到家了，小远这会儿是上山去给爸妈扫墓去了。”老婆婆和蔼地回答着。

    “扫墓？”

    “嗯。”老婆婆点了点头，“他的爸妈也就是我的儿子，儿媳妇。在小远六岁的时候出了车祸，没能挺过来。”

    老人的话中没有悲伤，大概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悲惨的事实吧。

    王焕平默然，心想。

    这孩子有着不幸的过去，是异常者的可能性又大了些。

    “唉？小远是在学校里闯了什么祸吗？让四位老师们亲自过来。”

    “不不不，这是学校组织的活动，去学生家里家访。”王焕平眼皮不跳地解释着，极为熟悉地撒了个谎。

    “噢噢。那麻烦四位老师在学校里多照顾照顾我们家小远了。自从他爸妈死后，这孩子的性格就开始变得孤僻了，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回家也不说。以前回家有好几次脸上都带着伤哩，我问他是怎么了他也不肯说，多半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吧。”

    “唉，自从他妈爸出了事后啊，老头子和我的身体也不太行了，现在都走不出村子了。换做是以前啊，我们夫妻俩肯定要去学校给小远讨个公道哩。”

    “......”

    老人家一旦找着了话题似乎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老婆婆一句不停地说着他们家的故事，从秦远小时候一直说到了初中。

    四人则仔细地聆听着，就这么一直等到了秦远回家。

    “奶奶！”

    拎着扫把的秦远发现奶奶这次没坐在门口后刻意喊了声。

    在即将进屋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警惕地望着坐在家里的四个人陌生人。

    “奶奶，这些人是谁啊？”

    “咦？！小远回来了啊。这些人？他们不是你学校的老师吗？”

    王焕平转头朝着秦远眯眼笑着。

    站在门口的秦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握着扫把的手抓的更紧了。

    “秦远啊，我是王老师，你不记得我吗？你的数学老师啊。”王焕平笑着开口。

    “哎呦，这孩子！”老婆婆起身，抓着秦远的手将其带到了老师身前，“上学这么久了，怎么连老师都不认识呢？”

    “噢！王...王老师好！你们怎么来了呀。”秦远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摆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王焕平能看到他脸上的紧张。

    倒也能理解，毕竟家里突然出现了四个不认识的人说是学校的老师，这谁不会害怕呢？

    王焕平本想着先唠会嗑再用借口支走这孩子跟他单独聊聊，却没想到秦远率先开了口。

    “对了老...老师，上次数学试卷的题目我有几道不会写，您能来我房间教教我吗？”

    王焕平能看到这孩子的紧张，看来是没怎么撒过谎。

    “噢，上次的试卷啊。”

    王焕平当然不知道这上次的试卷是什么，不过这正好是个能单独聊聊的机会，也就应下来了。

    他站起身跟着秦远上了楼。

    屋外只剩下了曹禹三人坐着，三个人笑着继续跟着老婆婆聊着天。

    ......

    二楼，秦远的房间。

    “你们到底是谁？！”

    秦远进了房间便一把抓住了桌子上的水果刀，手颤抖地指向了一同进了房间的王焕平。

    “冷静！我们不是什么坏人。”王焕平摊开手示意，表示自己没有想做什么的意思。

    “那...那你为什么要骗奶奶说是学校老师？”秦远显然是不会相信王焕平的一面之词，再次质问道。

    “那不然呢？老人家会相信我们四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是专门是来找你的吗？”

    “找我？”秦远诧异。

    “嗯。幽灵，知道吗？”

    秦远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但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转变了神情。

    “什么幽灵？我不知道。”

    “小胖子，你最近交的那个朋友。知道吧？”

    “是他跟你们说的？”秦远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刀。

    “嗯。”王焕平点头，“我们给他开了些条件，之后他告诉我们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幽灵，那是他看错了。”秦远移开视线，否决道。

    “看错了？”王焕平眯眼，“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没看错的。”

    “看错了就是看错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幽灵！”秦远再次否决道，“你们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行行行。”王焕平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没有选择再追问，“那我问你些其他问题，这总可以吧？”

    “可以。”秦远点头。

    “......”

    没过多久，两人最终下了楼。

    苏筱莉见着王队下楼后刚想开口。

    “走吧。”王焕平摆了摆手。

    意思是一无所获。

    苏筱莉意会。

    于是四个人在向老婆婆道别后上了面包车。

    面包车启动驶出了村子。

    就在面包车离开后过了一分钟左右。

    先前被老婆婆喊去二爷家拿水果的老爷爷带着十来个人一起拿着锄头镰刀气势汹汹地回到了家里。

    走在最前面的老爷爷一脚踹开了自家的门，朝着屋内刚想吼，却发现屋里早已没了四人的踪迹。

    “人呢？！那四个人呢？”

    “早走了！”老婆婆快步上前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老伴，“让你喊个人怎么这么慢？？你要是再来晚点都可以直接吃席了。”

    “哎呦！”被自己的老婆这么一敲，老爷爷颇为委屈地说道，“我这不想着喊多点人嘛，人少了万一打不过咋办。”

    “打不过？打不过你不能报警啊！你就这么让我们孙婆俩等你这么久？你......！！！”

    另一边，拎着榔头被喊来帮忙却落得一场空的二大爷开口问了问屋内的秦远。

    “小远，那些来你家的都是谁啊？你没在学校里惹到什么人吧？”

    他们家的小远因为父母双亡的缘故，先前学校里已经安排了好几次老师来家访了，所以不可能有不认识的老师突然上门的。

    “没。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他们不是什么坏人。”秦远摇头。

    “噢！不是坏人啊，那他们来你家做什么呀？”

    “说是想问问我最近的情况，问我能不能将自己的故事登记在他们的平台上”

    “噢！！这样啊。那早说嘛，还装成什么老师。”二大爷恍然，随后转身跟自己的弟弟聊了聊。

    “那既然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就走了啊。”后头有人喊道。

    “麻烦了，麻烦了。”老爷爷点头向每一位过来帮忙的人道谢。

    “没事没事。”

    最后所有人都散开，各回各家去了。

    二楼，房间内。

    秦远望着没有空无一物的前方，开口说道。

    “姐姐，他们是来找你的，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