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已经下去了半瓶，或许是因为成为异能者后身体机能得到了改善，苏择没有丝毫醉意，马荟芸也只是脸色微红。

    “HM行星的诡异之处太多了，所以我们不能确定大陆有没有能力抵挡它。”马荟芸最后总结了一句。

    确实，大陆的科技再发达，那也只是在大陆，面对无尽的宇宙，大陆只是沧海一粟。

    “所以你说你不知道。”

    红酒见底，马荟芸似乎来了兴致，又开了一瓶，“这倒不是，而是先知说HM行星不会毁灭大陆，我们信她。”

    先知，一个听起来和这大陆格格不入的称呼。

    苏择问：“先知是谁？”

    马荟芸想了想，“一个可爱的老太太。”

    “他能预测未来？”苏择猜测道。

    马荟芸点点头。

    先知，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大陆上的，联盟、西海联邦、旧世界文明都没有关于她的任何信息。

    她却比任何人都了解这片大陆，比任何人都在乎这片大陆。当年三大势力联合对抗HM-20就是在她的推动下促成的。

    “如果HM行星不会毁灭大陆，联盟为什么还要散播末日降临的消息？”苏择问。

    “在确定HM-21要撞击大陆后，九大家族的高层开了一次会，先知也到场了。她告诉我们，HM不会威胁大陆，但末日会在HM撞击大陆之后降临。”

    换句话说，HM-21的背后隐藏着真正毁灭大陆的危机。

    苏择撇撇嘴，“她就不能说出危机是什么吗？”

    马荟芸翻了个白眼，原本微醺的她显得更加有女人味了，“大陆上也有一些能遇见未来的异能者，他们都清楚，即便你看到了未来也不可以讲出来。”

    看到未来之后如果发生了改变，未来也会改变。

    “但先知还是透漏了危机来临的消息。”作为梦中蓝色星球上优秀的程序员，苏择的逻辑思维不允许这种矛盾存在。

    马荟芸在苏择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所以她才是先知啊！因为她可以在未来允许的范围内做出一些动作。”

    “那她做了什么？将末日的消息公之于众，让联盟的犯罪率飞速增涨？”苏择冷嘲热讽道。

    “公布消息是丁家、孙家和龙家的提议，因为联盟的初衷是公平公正，他们认为不应该隐瞒大众。”

    说到这里，马荟芸长叹一口气，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酒是香醇的美酒，可她的表情却是苦涩的。

    可联盟早已不是最初的联盟了，或许从内环外环建立之后，联盟的味道就已经变了。这也是马荟芸在来外环体验了几年后感受到的。

    外环不仅仅贫困，犯罪率也比内环高得多，外环警署不作为，外环人民却无处申诉。

    再加上外环进入内环苛刻的条件，虽然还未正式成为家主，她也知道在九位家主的眼中，外环已经是联盟的弃子了。

    这些事情，苏择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梦中的教育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早已影响了他对联盟的忠诚。或者说，是对联盟错误决定的容忍。

    就拿马家今日的行动来说，马家代表着联盟，幸存的学生对联盟没有任何怨言。在他们以为，那些牺牲的人是在为联盟贡献自己的力量。

    可苏择不同意，他要的是公平，真正的公平！

    关于公布消息这件事马荟芸一笔带过，显然其中还有不少内情，但现在的苏择还没有资格知道。

    苏择自然地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那她到底做了什么？”

    “天选计划！先知在大陆上选取了99个有潜力的普通人或者异能者，我们称之为天选之人，以她的能力为这99个人造梦，让他们通过梦境觉醒或者提升异能。”

    造梦！

    苏择猛然抬头看向马荟芸，此刻她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我是天选之人？”苏择不禁问道。

    马荟芸将苏择的红酒续上，“确实是，但是个意外，而且是意外中的意外。”

    苏择眨眨眼表示不明白。

    “首先，原本的99个天选之人中是没有你的，但最后你顶替了其中一个人。”言下之意，苏择不是联盟认为有潜力的人。

    “其次，先知的造梦能力类似于精神类异能，在那个梦境中，天选之人会在大陆某个时期度过一生，从而感知世界，领悟异能的真谛。”

    马荟芸忽然看向苏择，带着审视的目光，“而你，梦境中途竟然自己醒来了！”

    苏择的眉毛抖了抖，尽最大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波涛汹涌。

    他何止是中途醒来了，他的梦境根本就不是大陆的某个时期啊！但似乎这件事连身为造梦者的先知都不知道，或者是没有告诉他们。

    “最后！”马荟芸半蹲在茶几旁，双手交叠，一张脸枕了上去，“你竟然没有觉醒异能，反而成了体术异能者。”

    马荟芸的脸色红润了不少，显然是酒精已经发挥了作用。

    苏择本想告诉马荟芸他觉醒异能了，但最后没说出来。

    从今天李宏光与马家的合作看，他至少是支持联盟的异能者。他知道他觉醒了异能，但却没有告诉马家，这就代表着他没有告诉联盟。

    那么，李宏光这么做是在为他故意隐藏吗？如果是的话，苏择就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了。

    他相信马荟芸，但却不相信马家，不相信联盟。

    苏择也终于明白马荟芸今天为什么会为了他提前出手了，他苦涩地笑了笑，“所以，你今天为了我提前出手，只是因为我是天选之人。”

    马荟芸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坐在苏择的身边，扯着苏择的衣领悠悠地说：

    “我当了你三年的老师，之前对你不好吗？”

    苏择轻轻地挣脱了马荟芸的手，挪到了沙发的另一侧。马荟芸说的对，这三年，她对他很关心，似乎跟他是天选之人没多大的关系。

    对于这位高中的班主任，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他都怀着敬畏之心。

    此刻她醉了，行为有些不受控制，他也不会借机去占什么便宜。

    察觉到苏择的异样，马荟芸踢掉鞋子侧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说道：“臭小子，让马震叫你姐夫的勇气去哪儿了？”

    苏择脸色一黑，本想开口解释一下，却听见了马荟芸有规律的呼吸声，她已经睡着了。

    将酒瓶里剩余的红酒全部倒进高脚杯里，苏择一口气灌进了肚子里，随后靠着沙发闭上了双眼，脸色尤为的沉重。

    记忆融合之后苏择一直在自我暗示，暗示自己这片大陆才是他真正的家。

    可关于蓝色星球那不可磨灭的记忆一直让他的心中保留着一丝侥幸，让他期待他或许只是一位穿越者。

    苏择没打算穿越回去，他只是想证明一下，证明自己在那个世界活过，证明自己的根在那个璀璨的蓝色星球上。

    即便，他都不知道像谁去证明。

    可是，当知道他是天选之人后，唯一那一点侥幸也破碎了。

    他只是做了个梦，因为造梦者的能力强大，那个梦如同现实一般真切罢了。

    即便，那个梦有些不寻常。

    梦终究是梦，梦终究要醒。

    这一刻，苏择才感觉他醒了，彻底地从那个关于蓝色星球的梦中醒来了。

    隐约间，苏择听到睡梦中的马荟芸嘀咕了一句话，

    “要不是丁瑶，我才懒得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