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血墨
如若李妹生诚恳道歉,哪怕说几句正常话,朱近墨都不打算和他一般计较。
毕竟,他背后是李方,因为小事得罪大佬,没必要。
谁知,他越说越离谱,不但直接人身攻击,还累及父母,是可忍孰不可忍!
加上刚才无辜被他骂,污言秽语,那股强忍的火气,也同时窜了出来。
两下怒火,合到一处,犹如火龙腾空,再也按捺不住。
“赔?说得轻巧!”
朱近墨怒极反笑,咬牙切齿掀开袖口,露出手腕。
只见数道黑色刀疤,赫然在目。
像无数条弯曲蚯蚓,密密麻麻,横跨整个腕部,望之让人生畏。
可以想象,当初割开时,必定疼痛难忍,结痂时,又麻痒难耐,如此反复,堪称折磨。
他紧盯李妹生,眼喷怒火,面如冷霜,嘴角噙着寒冰般,声音渗人:
“看见了吗?我这墨炼制,需以人血为料。
若是陪几盒,抽干你全身,都够不上引子!
我不占便宜,公事公办就行,你毁坏的这些,不用多,两碗就够。
来吧!”
一边说,一边猛地抓起李妹生手腕,官刀早已出鞘,作势就要割去。
朱近墨一向爱墨如痴,自身精血都可以献出来,又屡次被触犯自尊。
一旦选择反抗,哪里还会有所顾忌?
这劲头,被尽情激发出来,势若疯虎,简直无药可救。
李妹生看似强硬,其实色厉内荏。
一看朱近墨动了真格,连忙使出救命绝技——反向擒拿手,滑脱手腕,撤离座椅,拔腿就要跑。
朱近墨哪里肯相让,使出移形换影。
他人看似还未动,却已分出几道身影,如珠串般,首尾相连,瞬间穿越大厅,早已堵在门口。
李妹生才转过身子,已经奋尽全力,像泥鳅一般连滚带爬,滑向门口了。
没想到,抬头一看,一张已愤怒至扭曲的脸,迎面而来,凶神恶煞,双目喷火。
“啊呀喂~~!!”他吓得一激灵,腿脚发软,跌倒在地,一连串颤声道,
“我我我。。。真不是。。。不是故意的,对对对。。。对不起!”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我们京兆府做什么?”
朱近墨眼底通红,血丝一片,不依不饶,
“以血还血,没什么好说的!”
朱近墨一手官刀出鞘,带着闪亮刀气,一手拿着集血瓶,割向李妹生手腕。
只见一片鲜红又粘稠的液体,“砰砰”喷射出来。
小瓶仿佛认识一般,血液在空中形成线流,悉数汇入其中。
李妹生看着这条血线,目瞪口呆,连忙低头,可是,自己的腕部完好无损。
耳边却传来一个声音:“一瓶够了吧?”
再一转头,只见柯封群站在身后,右手腕内侧,血管横向割开,犹如挖了一条浅沟,鲜血汩汩外流。
“不行!”
尽管血瓶已满,霍独明却上前,周身寒气一片,带着不容置疑,厉声道,
“这是你的,不做数,近墨兄要的,是李妹生的腕血!”
平日里,霍独明虽然循规蹈矩,却也通情达理,从未见过他如此乖张。
本来此事与他无关,这时出列力挺,冒着以后被李方打击报复的风险,算是舍命陪兄弟了。
柯封群被他戾气所震,顾不上讲理,愣在当场。
李妹生则紧闭双眼,双手抱头,“哇啦啦”一通乱叫起来。
霍独明话未说完,刀尖已刺向李妹生,若不赔血,誓不罢休。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噔”地一声,刀偏一寸,刺空了。
随着一片符纸飘然落下,万灵心清脆的声音响起:
“霍大哥,适可而止!
既然集血瓶已满,损失补回,又何必执拗于某人?
现如今,重案在即,不可内乱,大局为上!”
霍独明微微一怔,满身戾气,仿佛得到封印一般,他单手抚脸,重重搓了搓。
另一只拿刀的手,也慢慢低垂,直到入鞘后,转过身,冲着万灵心抱拳示意。
朱近墨双眼,犹自布满血丝,直到万灵心前来制止,那股萧杀之气,才慢慢烟消云散,被平和之气代替。
他紧握集血瓶,还摇晃了几下,随着霍独明一起归位后,自言自语喃喃道:
“平日里纵欲太过,血气不纯,顶多能用十之一二。”
眼前一场场风波,被明扬尽收眼底。
这大景国衙门,够乱套的,当官全靠背景。
李妹生不但无能,更无德。
惯会惹是生非,造成内耗,这不就是搅屎棍吗?
但有他舅舅撑腰,还是稳坐捕头之位,天理何在啊?
只可惜,刚才只顾得看热闹,六虾面没好好细品,不知不觉早已用完。
直到碗被收走,明扬还在心内叹息,不知何时,能再次吃到?
饭后,万灵心端坐首位,一脸正容亢色,柳眉微蹙,羽睫低垂,在图案之上画来画去,聚精会神。
众人也都专注起来,冥思苦想。
集体绞尽脑汁,倒是分析出很多解法,却都一延伸推理,就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
一夜无果,众人疲累不堪,都来不及多走几步,回官舍休息,均伏在桌上,埋头大睡。
万灵心也是支撑不住,以手支头,小酣了一番。
第二天,晨曦微露,阳光开始如金丝般,一缕缕射入会商厅。
明扬迷迷糊糊中,被人推醒,睡眼惺忪一瞧,不是万灵心又是谁?
“明公子,我们潜力已发挥全部,再继续,也是凭空浪费时间,要向外求助,或可得到指点。”
万灵心黑亮眸子深处,升起几丝希望,
“我师父精通奇门八卦、术数测算,或可解开。
得到谜题答案,往往只在灵光一闪,或因提示,或因言语,甚至表情。
若经第二人转述,就失了原汁原味,意思大变。
我们这些人里,若论逻辑推理能力,唯有你最强。
所以,你去我师门太清观,请教于她吧!”
明扬点头,已经完全清醒,挺坐如松,问道:
“万姑娘一同前往?”
“不,依据给凶手的画像,按照昨日思路,我带人继续搜索,你一人去。”
难道,就不派个保镖吗?
明扬腹诽,原主除了轻功较好以外,可丝毫修为都没有,普通功夫也不会。
这一路,别说遇上妖魔鬼怪,就算是一身横练的歹人,原主这三脚猫水平,也抗不过去啊!
他深吸一口气,平稳道:“没问题!”
终究是大男子自尊,占了上风。
在女子面前,尤其是如此美貌的,怎能自认不行?无论哪一方面。
“你是否给我个信物?你师父如何辨别我?”
“不用!”万灵心一脸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