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的话让无尘神色一愣，不知如何回答，龙渊看着无尘发愣的神情，自嘲一笑。

    看来是了，师娘说的没错，我龙渊果然是个不懂女人心的粗人。

    ......

    没想到能从龙渊口中听到这话，无尘不禁呆愣的看了龙渊许久，无尘才柔声开口：

    龙渊师兄，你这一年好像变了很多？

    呵呵...空儿，你还弹琴吗？龙渊神色复杂的看着无尘。

    弹的，龙渊师兄想听吗？我去取琴来。

    好。

    不多时无尘怀抱着七弦琴又回竹林深处，走到旁边坐下，面对着龙渊盘膝坐下，将琴横放在腿上，柔声问道：

    师兄，想听什么曲子？

    无尘的声音如山泉叮咚般悦耳，龙渊索性侧躺在地上，一只手扶着脑袋，目光温柔的看着无尘。

    就听《雪国之梦》和《空之灵》吧。

    无尘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这几年龙渊没听她弹过琴，怎么知道这两首曲子的？不过也没开口询问，闭上眼睛，轻轻抚动琴弦。

    龙渊怔怔的看着无尘，一晃五年没见着空儿抚琴了，看着无尘绝美的脸庞微闭双目，手指灵动的在琴弦上拨动，乌黑的秀发随着晚风摇曳，当是有一种“少女抚琴弦，林间清风，月如钩，琴声如水，人如画”的感觉！

    龙渊听着琴声，不禁渐渐放松下来......

    无尘听到龙渊发出来的轻微鼻息声，睁开双目，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不禁思绪翻飞，五年前是这个男人将自己从深渊中拉出，当时以为自己要跟着他一辈子，却不曾想成了灵修，无尘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可这个男人不解风情，只是一味地粗暴的向自己索取，以后该如何对待这个男人呢，无尘也没想的特别清楚，唉......

    心中思绪多了，琴声自然就乱了。

    铮~

    琴声戛然而止，龙渊睁开双目，两人对视一眼，龙渊呵呵笑了起来。

    空儿，看来不只是我一人心乱，你的心也乱。

    无尘并未回答龙渊的话，而是轻声问道：

    师兄，你往后怎么打算？

    呵呵呵......还能怎么办，今日刚拜了师，还能明日便出师吗？继续山上练剑呗。

    哦......

    空儿，你打算去哪里？

    回师兄，无尘打算跟着同窗们一起去煌里城。

    煌里城？最西边的靠近圣灵族的那座城？

    是的，我和无灵一起报名去了煌里城的术法军团。

    龙渊听了此话眉头微皱，

    安全吗？

    眼下又无大战，自是安全的，便是未来发生大战，我听无灵说，术法军团也是站在最后面的，前面有战修挡着，不打紧的，师兄不必担心。

    那是要去很久？

    应该是的，目前通知的是二十年驻防。

    哦……

    时间仿佛在两人中间凝滞，谁也没再开口，过了许久，龙渊才悠悠开口:

    空儿，你想听我讲个故事吗？

    师兄，你说。

    很久很久以前，这天地间有一头无忧无虑的龙，名字叫做修，他每日除了睡觉就是四处游荡找其他母龙交合，直到有一天，一群黑袍的人族找到了他，不仅将他给打杀了，还把他的尸体扒皮抽筋，可神奇的是，可能是由于死的不甘心，他没有烟消云散，他变成了聻，整日游荡在苍梧地界，仇恨的盯着那些杀了他的人族。

    后来他发现死去的人的灵魂竟然可以被他吸收壮大自己，于是每日游荡的他又多了一件事，去吞噬将死之人的魂魄，那段时间他见惯了这短生的人族之间的丑恶嘴脸。

    直到有一日，他寻着死亡的气息，见到了一堆爷孙，那个老爷爷骨瘦如柴，但却紧紧握着他那小孙女的手，那是一个冬天，龙没有感觉，可对于那对爷孙来说，可能真的很冷很冷。他们乞讨一天只得了一块馒头，爷爷拉着孙女找到了一处墙角缝隙，爷爷将孙女挡在外面，孙女吃了半块馒头，举着另外半块馒头给爷爷，爷爷应该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把那半块馒头藏了起来，到了午夜，风雪越来越大，挡在外面的爷爷已经满身风雪冻死在这个难捱的冬天里。

    无尘听到龙渊说的这些，脸色大变，失声的问龙渊如何知道，龙渊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抬眼望天讲着自己的故事。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你知道人怕鬼，但其实鬼也怕聻巨龙修在苍梧城游荡的一年多里就没碰见不怕聻的鬼，然而到了这老爷爷死的时候，他竟然没怕，还伸伸手指了指他那小孙女，这种能忘记本能恐惧的情感让修很好奇，他决定跟着这个小女孩，他看到了她第一次去偷东西被人打，他在她耳边轻轻给她加油，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他们隔了两个世界，一个是人，一个是聻。

    那时的龙对人族的事情基本上都不懂，他看到女孩被带到一个女人面前，那个女人给她洗澡，给她饭吃，教他读书认字，天真的他以为女孩时来运转，真遇上好人了，就这样，他静静的看着女孩一点点长大，女孩当然不知道，女孩越长越好看，他就越觉得喜欢。

    后来他因为好奇，去偷听人族高层的议会，遇到一个眸中有海，灿若星辰的十七岁少年，龙虽然活的久，但不一定见多识广，他也从没见过这般神人，神人确实是神人，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但那个少年却能看见他，带他去了一个满是死寂的世界，许诺他可以复生，他开心极了，他觉得他终于能去拥抱亲吻那个女孩了。

    于是他就每日去那死寂的世界吞噬怨魂，吃饱了就呆在那颗海棠树下看着女孩发呆，女孩作了首曲子叫《空之灵》，女孩很开心，他更开心，迫不及待的分享给那个眸若星辰的少年，女孩又作了首曲子叫《雪国之梦》让他想起了以前在雪山上打滚的快乐时光，他想拉着那个眸若星辰的少年一起去听，那个少年见了女孩，说了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他当时觉得这句话说的真好！

    有一天她穿着一袭红袍，红颜朱唇，美的让人心碎，他以为女孩是穿给他看的，但不是，当年那个女人待她极好，就是为了今日能将她卖个好价钱，开始他不知道女孩去前院的万花楼做什么，直到他在窗户边看到了一个道人将女孩玷污，他的心在滴血，他发疯了一样想要去撞破窗户，却无能为力，于是他哭嚎着去找那个眸若星辰的少年帮他杀了那个道人，当时少年不许，过了一些天，他发现那些和女孩睡过觉的男人都一个个离奇的死去，他知道少年帮他杀了人。

    后来他终于在那少年的帮助下复生了，可是刚复生的他如人族婴孩一样，直到五个月后，他才长成大人的身体，不过他悲哀的发现，他因为当时没跟着教习好好学数算，以为一丈便是这世间最短的距离，结果复生之后竟真长成了一丈身高，复生之后那少年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龙渊。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到那个女孩，想要带她脱离苦海，他打着少年的名义去诓骗了一万金想要给女孩赎身，当他第一次真正以人的身体触摸到女孩的肌肤时，他才真正感受到这世间的奇妙，他很想抱一抱女孩，于是他开口了，但是女孩可能会错了意，但女孩却让他感受到作为人的极乐，他想跟女孩说的话，都被抛诸脑后，一连十日荒唐，直到他被赶出万花楼，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当他回到那少年所在的观星台时，那少年斥责了他，还将他赶了出来，他到现在也再没能找回去那观星台的路，他带着少年给他的二十万金去帮女孩赎了身子，然后身无分文的她俩去化龙院蹭吃蹭喝，那时他只顾沉醉于女孩的美，痴迷于肉欲的欢愉，他不懂也不知道女孩的感受，当然到现在他其实还是不懂。

    一转眼五年时间要结束了，他拜了师父，可能还要练剑很多年，女孩要去煌里，他不知道他该不该伸手去抓住女孩，他觉得他爱了那个女孩好多年了，怎么能不去抓住那女孩呢，可是师娘却跟他说，他不懂爱，让他不要耽误那女孩！

    所以他想跟女孩说：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那现在你来选择吧！

    无尘在对面早已是泪流满面，扑到龙渊怀里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