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从“新”开始
我和林芮拖着行李箱走在广州火车站,即使比往年提前了回家日期,进站点还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因为是学生,我们买的半价票,林芮比我提前两站下车。
就在我们检票进站的时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似乎看见了凌哲的身影。当我停下脚步再次寻找的时候,人影却不见了。
“走了,女人,你看什么呢?”
“我刚刚好像看到凌哲了。”
林芮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是不是还在做梦。”然后幸怔怔地把我拉进了站,我想也许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
这年,我们生活的小县城,大街小巷都沉浸在浓浓的春节氛围中,为了大团聚,外出务工的人也都在这个时候陆续返乡。
对于聚少离多的我来说,一个月的寒假时间当然显得弥足珍贵。
老妈平时在县城里做手工,老爸是建筑工地的包工头,弟弟正在读小学。
在他们眼中,我当时能考上大学已经是为家族争了光。因为我是村子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所以村里的人对我们家基本都是一种敬仰之情。
除夕那天,家家户户都在张罗中国旧历年的团圆饭,喜庆与热闹在祖国大地上即将燃成每个人口中的一句“新年好”。
我们跟隔壁大伯家住在同一个院子。大伯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初中都辍学了,女儿比我大,当年因为早恋放弃了高考,所以很早就去了厦门一家鞋店做导购。于是,伯母对我们家总是充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嫉恨。
由于大学选修了毛笔,于是老早我就告诉老爸今年不用买对联了,春联我来亲自执笔,好让他老人家嘚瑟一下,我这个大学生也有了一技之长。
这天,老爸在院子里准备好了笔墨,我也很不谦虚地拿起笔一顿挥洒。
老爸看完我写的字很满意,对我竖起了大拇指,他拿来浆糊准备贴在大门两边。
“伯母,你刚上街回来吗?”我看见六十几岁的伯母提着一袋东西从远处走来,便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她装作没听见。
过了一会,伯母又走过来,“你这对联多少钱买的啦?”
“这是我们家……”
“我爸公司发的。”我怕她又说我们家在显摆我这个大学生,于是赶紧说道。
她又看了一眼,然后走进了屋子里。
老爸看了看我,也懂了我的意思,笑着说“你这丫头从小就机灵。”
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大伯家传出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大伯母数落的声音充斥在整个院子里,“大后天给我去相亲,都快三十岁的人,男朋友都还没有!”
“不结婚犯法吗?哪条法律规定30岁就必须要有男朋友吗?”
“明年你要不给我带个男朋友回来,你就别回来过年了!”
“我看你是想要赶紧把我卖出去,好赚够聘礼钱。”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是让你跟我吵架的吗?米若慈都能考上大学,你倒好,给我早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不读书你就给我早点找个男人嫁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大不了我明年不回就是了!”
堂姐气冲冲地走出来,撞见我们正在偷听他们吵架。看了看我,又撇了撇嘴。她内心比我强大得多。
幸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我耸了耸肩,表示对她此刻心情的理解。
然后,老爸把我们拉到一旁,坐在门前的小矮凳上,给我们上了一节意味深长的爱情理论课。
他说,世界上没有哪段感情能一帆风顺,都是在磕磕绊绊中磨合,真的爱一个人,是要成为对方的力量,成为彼此的避风港。这辈子,遇到一个人喜欢的人很容易,遇到一个喜欢又能同甘共苦的人很难。
在老妈的一阵吆喝声中,老爸进了厨房帮忙。
有时候,看着老爸跟老妈小吵小闹耍嘴皮子的模样,好像更充满了烟火气。也许,这才是生活中爱情最真实的样子。
堂姐说,她奋斗了几年,公司终于要给她升值加薪了,至于爱情,她无所谓。明年她就要升为品牌华南区的总负责人了。
她的眼里充满了雄心壮志。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早点出社会工作反而比上大学强。
当她问我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时,我的眼前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看不见方向。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在大学期间正在经历的这段感情。
吃完团圆饭,是除夕守岁之夜,弟弟睡着了,老爸老妈正在看春节联欢晚会。
我躺在床上看书,任筱、林芮、陈书圻的拜年信息以及小学高中同学的短信伴随着新年敲响的钟声一起铺天盖地送达到了我的手机。
“米小若,新年快乐,祝你心想事成,每天都要微笑啊。”
“女人,新年快乐,愿你新年胜旧年。”
“米若慈,新年快乐,年年十八!”
……
与此同时,QQ群里也在不断闪现各种各样的拜年祝福。我随机点开看了看,大部分都
是复制黏贴,转发的。
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了烟花燃放的声音,我起床走到窗边,一阵又一阵的绚烂画面定格在夜空里,好像把每个人的祝福都炸响了。
有人说,“在爱情的世界里,谁都只不过是个骗子,只是有的人被骗了一阵子,有的人被骗了一辈子。”前半句是悲剧,后半句是喜剧,就像有些人的一生,前半辈子是苦的,后半辈子是幸福的。
“世间不如意事,常有八九”,这句话听起来特么的俗气,却又特么的有道理。
我知道自己今晚在期待什么,但最终这场期待成了空。
我一遍遍翻着QQ上与凌哲的聊天记录,曾经那些暧昧的称呼,那些互道的“早安,晚安”再次让我陷入了悲伤,我躲进了被窝里偷偷流眼泪。
思索片刻后,我把凌哲的电话号码删了,QQ从“onlyyou”的分组里,移至“我的好友”,再从“我的好友”移至“陌生人”。最后,终于从“陌生人”直接拉到了“黑名单”。
心若不动,风又奈何。你若不伤,岁月无恙。
放下一段感情很难,但我知道,它一定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