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始如春，承续似夏，转变若秋，合拢为冬。”四季的迁序，不免让人觉得时间有时候被按了快进键。随着平安夜的到来，冬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米小若，跟你说话呢！干嘛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任筱用她湿漉漉的毛巾拍了拍我。

    “没什么，就是最近右眼皮总是跳，感觉有事要发生。”我的语气有些凝重。

    “左……左凶右吉，有好事要发生。”任筱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诶，我说你俩快点啊，一会来不及了。”陈书圻在一旁催促到。

    今晚，我们要去参加一场由学生会精心策划下的大型圣诞节晚会。早在一周前整个校园就沉浸在节日的狂欢中。从舞美、节目编排到校园各个场地的布置都让人觉得学生会的宣传部确实是一个不简单的部门。

    此次晚会，学校规定每个系必须选出1个精品节目参加表演，经过就几轮筛选后，大家都一致认为隔壁班一人独舞的《敦煌飞天》独具特色，很有中国传统文化韵味。于是，我们系最终呈报上了这个节目，系主任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去看。

    作为学生会的副主席，我当然知道凌哲今晚也一定会出席。

    晚上七点半，我和任筱、书圻、林芮三人一起走进了学校大剧场，这也是我们参加开学典礼的地方，里面人山人海，每个座位都贴有院系班级的指示牌，舞台周围圣诞节的氛围布置特别浓郁，现场播放着大家耳熟能详的《WeWishYouAMerryChristmas》，一颗10米左右的圣诞树更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我们坐在正对着舞台中央第六排的位置，我坐在任筱和书圻的中间，林芮去了当后勤。

    七点四十分，剧场的灯准时黯淡下来，十几米长的舞台让一男一女的主持人看上去显得有些渺小，节目很快在他们高昂的开场白中拉开了序幕，由于是娱乐性的表演，完美避开了领导致开幕词的环节。

    我粗略的看了一下一共有20个节目，我们的排在倒数第二个。

    “米小若，你快看！有你喜欢的《一生有你》。”任筱在一旁手舞足蹈兴奋地告诉我。

    我顺着任筱指着的位置看过去，上面显示表演者是07机电学院飞鸟乐队。

    在一场场美妙绝伦的表演中，现场的氛围也跟随主持人和节目的节奏此起彼伏，舞蹈、舞台剧、歌唱、小品……各种形式都有，我们不断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心情异常亢奋，仿佛在看周杰伦的演唱会。

    “风禾尽起，向阳而生，感恩一生有你，下面请欣赏今晚的压轴曲，有请我们学生会副主席凌哲带领的飞鸟乐队上场，掌声有请！”主持人话音刚落，现场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很多女粉丝在一旁高喊着“哲少，哲少”的名字。

    “哇塞，这也太酷了吧，米若慈你也不早点告诉我们，他还是主唱呢。”陈书祈推了推我说道。只有任筱看出来，我也是个不知情者。

    我看着凌哲站在舞台上，一身摇滚风的打扮与自信的模样，把他平时高冷的形象衬托得更加生动，他的光环照耀了整个剧场，我看见阿智也在台上。

    当灯光只剩下舞台灯时，现场嘈杂的声音即刻安静下来，凌哲一开口，那深情的嗓音仿佛穿透了曾经的岁月，燃烧着青春的颜色，台下的尖叫声不绝而来。我凝神静听，歌声飘近又飘远，周围的一切若隐若现，欣喜与陌生感夹杂在一起在身体里翻涌。

    “谢谢大家，今晚这首歌是送给一位可爱迷人的女孩，希望她喜欢。”台上传来凌哲熟悉的声音，他一直望向我们坐的位置，台下立马有人喊出了我的名字，大家开始起哄。

    “求婚，求婚，求婚！”在一阵阵的欢呼声，我开始不知所措，任筱和书圻站在旁边笑着一直看着我，在追光灯的照耀下，我立刻暴露在人群里，大家都在等着看一场现场直播的答案。

    凌哲一阵沉默，此时阿智走上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对不起。”凌哲说完后，消失在舞台的候场区，“喧哗”声仿佛一根针一样刺痛着我的耳朵。我尴尬地站在众目睽睽之下，仿佛被钉在十字架一样接受罪恶的审判，我没有眼泪。

    任筱站在我身边，怒气达到了极点，她想冲出去找凌哲问个清楚，被我拉住了。

    “他这几个意思啊？”书圻带着一股怨恨说道。

    我从人群里冲了出去，不顾任筱和书圻在后面的叫喊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跑到学校操场，心中的愤怒战胜了黑暗中的恐惧，眼泪奔涌而出，我想不明白这突如其然的变故代表什么。

    我立马给凌哲打电话，想要一个解释，如自己意料中一样，他电话关机了。

    我在心理一阵冷笑，我到底算什么？我抹了抹眼角的泪，一切都没有答案。这个灯火通明的城市，总是照不亮我渺小的身影。

    我关了手机，跑上了1200米的跑道，就这样一直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在黑夜下奔跑着，我想把心中这股悲痛转化成强大的体能发泄出来。

    三圈过后，我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我走到草坪上停了下来。一阵晕眩过后，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俄罗斯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卡拉马佐夫兄弟》的一句话，“最要紧的是，我们首先应该善良，其次要诚实，再其次是以后永远不要相互遗忘。”

    天空没有星星，冷风吹过来，刺伤着今晚的这场笑话，悲伤在我心里悄悄落了根，周围一片寂静，我努力回想着这段日子与凌哲在一起的点滴，感觉多么陌生，又多么熟悉。

    以自怜为衣，我沉浸在自己此刻的灰色世界里，心如死灰地躺在草坪上，伤感与寂寞吞噬着。我一直思索着凌哲今晚说的那一句“对不起”的理由，泪水沿着眼角流到了地上，不是我不想振作，不是我不想坚强，你总应该给我一个理由吧。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一片黑暗。

    “米若慈。”我听见有人在旁边一直叫我，我很想睁开眼睛，但我却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