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念满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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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3章 重新认识曾新瑶

    “主上,周国人不吃牛肉,老奴想救他们!”

    凡人国家只是禁止随意杀牛,并不是禁止食用。一些老死、摔死或被野兽咬伤的牛,还是会被人吃掉。只是周国人不会想到,保护耕牛的一条法令,今日却成了牛亮甘心出手救人的理由。

    陈瑜和曾新瑶已经飞出城墙,刘叉眼中还残留着两道紫色身影,他张了张嘴,问赵抽道:“老四难道忘了,他那一身紫霞就是最醒目的标志,他难道忘了,这天下如今想杀他的人能从金镛城排到北域风铃渡?”

    洛河涨水时凡人遭殃,躲避战乱的满城修士尽数冲天而起,在哀号震天的夜空里编织成五光十色的星辰。而如今,这些星辰正在缓缓向他们这里靠近。

    陆临风收回目光,他刚才的犹豫不是为自己,他是担心陈瑜的安危。

    赵抽也收回目光,问刘叉道:“如果陈瑜刚才放弃救人,你会怎么办?”

    呃!刘叉被噎了一下,但是凭心而论,如果陈瑜因自身安危而放弃救人,他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中洲修仙界从未有过修士为凡人救灾之事。

    但是,刚才陈瑜和曾新瑶毅然飞越城墙,他的心中非常感动。陈瑜愿意救不相干的凡人,将来自己遇到危险,他肯定也是全力相救。

    修仙界很大,大到你努力嘶喊也听不到回声,大到你身处闹市身边车水马龙,而心中却始终会萦绕着淡淡的孤独。但是有陈瑜这样的兄弟,只要一想到陈瑜刚才毅然冲出的身影,那满身的紫霞,会令刘叉心生暖意。

    “走吧。”陆临风不想看刘叉和赵抽斗嘴,道:“老幺想救人,我们拼尽全力帮他就是。至于这些鼠辈……哼,你们难道当真怕了不成?”

    黛姝看着刘叉三人的身影越过城墙,回头再看看离这里更近的那满天星辰,心中暗叹:但愿今晚别再出其他事!

    外面……不出意外的,外面已是汪洋。浑浊的洪水足有一丈高,由于城门被关闭水门被堵死,没了渲泄口,洪水似海浪般一道又一道的洪峰冲击着三丈高的城墙。

    洛京建城无数岁月,古老的城墙也不知能抵得住洪峰几次冲击。

    咦?

    陈瑜正在为城墙担忧,不料身边同样看向城墙的曾新瑶,突然惊咦出声,并且缓缓向城门飞去。

    赶紧跟上,陈瑜问道:“怎么了?”

    “这里!”曾新瑶指着城门洞上方,那里本应钳以青砖,并且刻有“西门”二字。然而被洪水泥石冲刷,西门二字已经剥落,露出几道苍劲古老的笔画。

    碎星拳改为掌,曾新瑶隔空轻轻的,将尚未剥落的青砖击碎,令里面的笔画彻底显露出来。

    白虎门!字体虬劲,笔走龙蛇,似已有数千年岁月。说明至少数千年前,洛京西门的本名,乃是白虎门。

    小花看看趴在小船上装死的虎龙。虎龙的毛发黑黄相间,但如果是黑白相间,再配上它……配上它往日威风凛凛的身形,应该比现在更霸气。

    “你知道的,古时候人们因畏惧而崇拜猛兽。”陈瑜不知道“白虎”二字在曾新瑶的阵道里,有着特殊的含义,因此在这里卖弄着自己从闲书上看来的学问,哂道:“这都是凡人愚昧之举,我们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仙人……救……”

    “救……命……”

    “救……”

    浑浊的洪水中,无数尸体在飘动,无数家禽家畜在翻滚,无数人呛着水哀哀挣扎。如今确实不是细究白虎门到底何意的时候,毕竟救人要紧……

    刘叉等人带着三艘楼船赶到时,陈瑜和曾新瑶已经停在了离城二十余里。

    “怎么才来?”陈瑜瞪视刘叉等人一眼,盯瞩周兴国:“我先下去探一探,周叔护好新瑶姐。”

    “等等!”见陈瑜就要跳入水中,牛亮连忙叫住他,回头向刘叉道:“主上,老奴想随陈公子一起下去!”

    “好,你记得保护好他!”刘叉点头同意道。

    此时,小花将虎龙连同小船交给赵抽,嗖地跳到陈瑜肩上。它拥有远超常人的灵觉,可以在地下的浑浊黑暗中帮陈瑜找到坍塌之处。

    “他干吗给我们脸色?”随着陈瑜和牛亮跳入水中,陆临风看着溅起的小小水花,不解的问曾新瑶道:“就因为我们来晚了一步吗,可我们也救了三船人啊?”

    “陈瑜不是给你们脸色,他是在自责。”曾新瑶解释道:“他认为,既然早知道陈氏与魔门有秘谋,今天早上就应该来这里看一看,或许就能阻止这场大难了。”

    “这里,果然是陈骏之与折应拭他们秘会之地?”刘叉看着下方滔滔的洪水问道。

    “正是这里附近。”曾新瑶回头看看身后,道:“洛水靠南,地下河决口靠北,两条河相距半里,我们如今在地下河决口处的正上方。”

    曾新瑶接着道:“此地洪水深约三丈,再往下二十余丈,就是地下河的河道,但是坍塌之处我们刚才没找到。”

    “他们跟过来了!”纪妃月语带惶急道。她无心在意洛水与地下河,见大量修士化作的虹光正在向这里赶来,她不禁有些担心陈瑜的安危。

    “妃月无须担心,他们不足为患。”曾新瑶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道。

    哦?羊衔有些意外,不禁道:“连吃斋念佛的福鉴和尚,见到陈公子都忍不住想夺他气运,新瑶姑娘怎么如此轻松?”

    “前辈考我?”曾新瑶看着天空的五光十色轻蔑一笑,道:“他们如果当真有杀陈瑜的勇气,就不会躲到这里来了!”

    正如羊衔所说,连福鉴这样吃斋念佛的出家人,都想杀他以夺取气运,陈瑜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天下人眼里他如今就是天材地宝,谁都想扑上来在他身上咬一口。

    但是,陈瑜和曾新瑶自有计较。

    “还请新瑶姑娘说得仔细点,我没听懂。”刘叉大感兴趣道。

    “当今世上……”曾新瑶说到这里有点泄气,换个说法道:“当今世上,不想杀陈瑜以夺取气运之人才稀罕,但只要稍微有点头脑,只要不想为他人作嫁衣,谁都不会第一个对陈瑜出手。当然,莽夫除外。”

    那玄之又玄的气运,有一个令几乎所有人都抓狂的特点。

    这气运,是可以被别人夺取的!这叫人怎么玩?

    比如陈瑜如果被杀,那么刚夺取了陈瑜气运之人如果被别人杀了,则气运就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正如曾新瑶所说,这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

    “陈瑜虽还未拜师,但他如果被杀,先不说我们这些同门以及王前辈,便是羊前辈也要为他报仇吧?”曾新瑶道:“而当今世上,谁敢如此得罪金鳞阁,陈瑜是有恃无恐!”

    “还真是这样,不过新瑶姑娘漏说了一点。”刘叉道:“杀了陈瑜,得罪的可不止金鳞阁,还有溟沧派、丹鼎派以及风铃渡!”

    羊衔一惊,他看看一直沉默不语的黛姝。谁敢杀陈瑜,得罪的何止是中洲这些顶级势力,那可当真是捅了天啊!

    向刘叉点头以表示感激,曾新瑶道:“所以,陈骏之、郑维新,还有一切有志人皇大位之人,如今都留着陈瑜,他们不着急。”

    呃!刘叉一愣,苦笑道:“新瑶姑娘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又听不懂了?什么叫留着陈瑜,什么叫他们不着急?”

    “陈瑜的资质太差,如他自己所说,今生很难元婴。”曾新瑶黯然,道:“一个无望元婴之人,又能有什么威胁?各大势力现在不敢得罪金鳞阁,索性就让金鳞阁先代为保护,等时机成熟,他们杀起来更方便。”

    要不然,万一陈瑜被别人杀了,然后杀陈瑜之人又被人给杀了……待时机成熟时,这天大地大、人海茫茫,各大势力上哪找大气运之人?

    “还有这种说法?”陆临风叹道:“我见陈瑜跟郑维新有说有笑,还以为郑氏改吃素了呢。”

    羊衔却重新认识了曾新瑶,暗自感叹道:“这紫阳宗到底是个什么门派,门下弟子怎么一个两个都如此惊艳。那个元州是抽的什么疯,竟与如此门派结下深仇大恨?”

    心中虽如此感叹,羊衔微笑着道:“新瑶姑娘大可放心,老祖、还有金鳞阁很多人,都对陈瑜公子非常满意。等陈公子在大比中做做样子,待拜师之后,金鳞阁定可以让他一举元婴!”

    金鳞阁很多前辈悄摸着看过陈瑜,此事曾新瑶已经知道,而且陈瑜本就是希望能够成功结婴,这才不远万里从东域来到金镛城,不然他大可留在齐国、楚国或者剑阁这些宗门。

    “可是,陈瑜已经下去这么久了,他怎么还不上来?”纪妃月带着哭腔,什么元婴什么有恃无恐,她担心陈瑜在地下河遇到什么危险,央求羊衔道:“羊师祖,你下去看看他好不好?”

    金鳞阁的辈份也太乱了!

    羊师祖?纪妃月称羊衔为师祖?

    纪妃月的祖父与王德闲同辈,按理来说,她的父亲应该与陈瑜同辈。可王德闲收了她的兄长纪兴言为徒,弄得纪兴言与自己的父亲同辈。

    如今纪妃月称奴侍陈瑜的羊衔为师祖,这么算下来,陈瑜简直大逆不道!

    羊衔正要安慰纪妃月,刘叉、曾新瑶还被金鳞阁的辈份弄地晕呼呼之际,却见东部突然水花四起,同时一头小山般巨大的黄牛“哞——”的大吼。而陈瑜骑在牛背上,怀里抱着小花,扯开嗓子向他们大喊道:“退!快退!”